作者:吃一首诗
“不然呢,你以为谁都能买得起我姐啊。”
“小光!别这么说话!”杨慧呵斥。
“怎么,我又没说假的。”跟着,祁谷光敲了敲祁知珏的门,“姐,借点钱呗。”
杨慧:“上周不是才给你300,怎么又花完了?”
“妈,这都什么时代了,物价上涨有多厉害你不知道吗?吃个饭抽根烟都没了,300块钱你还指望我活两个月啊。”说着,他靠着门背持续敲起来。
杨慧从包里摸出来手机,“要不……我转你一点。”
“妈你省省吧。”祁谷光笑:“你手机里多少钱我还不清楚。”
杨慧面露窘涩,拦不住又瞥见祁谷光的可怜模样,心里慢慢发软,犹豫后跟着他朝里面问起来,“知珏,不行就再给你弟弟300吧,妈知道你天天补课还有点钱。”
外面絮絮叨叨的声音夹杂着敲门声持续了半个小时,始终没将紧闭的房门敲开,最后祁谷光气恼,一脚踹上门,“你他妈算什么我姐!”
说完,他扔了烟蒂愤怒离开。
杨慧连连摇头,看看里面外面,慢慢的挪步离开了。
喧闹半晌的门口终于静下来,客厅灯熄灭,黑暗笼罩着此处,挥散不去的烟雾顺着门缝溜进了房内,清凉的月光在此处落下冰冷银灰,漫长的黑夜,反锁的房门始关闭着。
翌日,轻轻的力道拉开房门,露出狭小缝隙,祁知珏从门内走出。
手里抱着书,穿过静悄悄的小巷停在大槐树下。
迎风招展的槐树下,长身玉立的郝柏修朝她潇洒的招手,好像昨晚的漫长吵闹都是一场她习以为常的噩梦,在他光风霁月的笑里都消散远去。
祁知珏无奈,走上前刚要说:“从不知你这么爱学,这么早跑来要书。”
嘴边的话被突然冒出来的祁谷光打断,熬夜刚从外面回来的他叼着烟走了过来,一声“姐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狠狠将她推进了深渊,她努力忽视忘却的差距在他谄媚的笑容里无限放大,像一巴重重落在了她的脸上。
祁知珏看向他:“回家。”
“干嘛啊。”祁谷光晃悠过来,见他姐如临大敌,好笑的说:“别那么自私啊,我姐夫可不像你那么小气,是吧?”
他顽笑着看郝柏修:“之前两次,谢了啊。”
“什么意思?”祁知珏心口重重往下落。
郝柏修冷脸看祁谷光:“滚。”
祁谷光讪讪的搓了搓头发,“姐夫,怎么这么大火气,好不容易见一面。”
说着,他看回祁知珏,“姐夫之前可帮过我两次大忙,哪像你,根本不像是我亲姐。”
祁知珏拧眉难看的瞥向郝柏修:“什么时候?”
郝柏修沉下脸,想要赶走身边的烦人苍蝇,忽见祁知珏脸唰的白下来。
“之、之前两次受伤,是不是因为他?”
她发颤的声音在晨光熹微的和胡巷异常清透和脆弱。
郝柏修心也沉了下来。
双犬(十一)
祁谷光见势不对, 跃跃欲试的想要插几句,对上祁知珏森然目光,后背猛的一凉, 额头当即就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姐在家, 常见状态就跟个鬼一样,没有气息的飘来飘去, 看人时都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哪怕是他拿了她的钱, 也不过是冷冰冰看过来, 何曾像现在, 尖锐阴鸷的眸子里掩着黑漆漆的浓烈色彩, 好像下一秒就要朝他凶狠的咬过来。
祁谷光心里打了个寒颤, 但他哪能在他这闷不出声的姐姐面前露怯,嘴上依旧痞痞:“姐姐, 那都是点小伤, 对姐夫来说算什么,再说那伙人现在看着姐夫都要跑, 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滚!”祁知珏看他的眼神极其阴鸷:“祁谷光, 给我滚!”
这片沾着他气息的空气都让她想要发呕,这样想着她已经开始干呕。
祁谷光从小到大, 还不曾被这个他看不起的姐姐如此骂过, 立马脸也黑了下来, 怒气沉沉说:“祁知珏!你他妈别狗仗……”
话音未落,郝柏修从祁知珏身边直冲冲走过来, 祁谷光的黑脸来不见转变, 只讪笑的“姐夫”还未说完,跟着郝柏修抬脚, 修长笔直的腿朝他重重踹去,一脚落在他胸前,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摔倒在地,后脑勺在地上狠狠砸了一下,眼前发昏都和恍惚。
等他反应过来,怒火冲心,站起来就冲了过去,在他还没反击时就被郝柏修不知从哪捡过来的砖头迎面大力砸了下来,血腥味混着灰尘落入鼻尖,液体从眼睛流到嘴上时他抹了一把,看着满手的红依旧在不可思议,脑袋的痛意和浑噩让他往后退了一步几乎站不稳。
郝柏修随手扔了砖头,慢条斯理的拍了拍手,闲庭信步朝他走来,比他高一个个头的郝柏修眯眼瞧他,带着居高临下的睥睨态度,嫌恶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脸,“要不是你姐,你两条腿早就被人废了。”
祁谷光瞳孔猛地一缩,颤颤的看向祁知珏,“姐,姐,你竟然看着他打我,我要告诉爸妈,我要回家告诉爸妈!”
他一边颤颤巍巍说着,一边往后退,像面对丛林里走出的凶猛野兽,来不及捂脸上的血便落荒而逃了。
郝柏修嫌恶的看着手上灰尘,轻啧了一声,像被苍蝇碰了一下,厌烦从眉眼一闪而过,想到身后的人,笑容又很快浮出。
祁知珏面沉如水,刚才那一秒他眼里闪过的厌弃烦躁像一束零星小火苗,落在她心口轻烫了下。
郝柏修的笑对上她的冷若寒霜,嘴唇慢慢平直,试探的走过来。
“怎么了?”话说出口,他想了想又道:“因为那两次伤?真没想骗你,就那点小伤,说出来不是丢人吗?”
况且丢人是小,他知道祁知珏有多在意一模,如果让她知道那两次都是因为她,郝柏修心口紧了紧,不想再提,但祁知珏始终脸色发白的看他,他有几分慌张,不敢再隐瞒下去。
实际上这件事比并不复杂,祁谷光在学校欠了别人几千块钱,嘴嗨说姐姐认识个有钱人,璋合一中最有钱的那个,帮他还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没想到那群人还真找到了郝柏修,那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刚出校门口被拦住时他刚好情绪恹恹,最近天天手握笔他都要无聊疯了,结果目光刚瞄上对方拎的钢管,脑子一转又想到了祁知珏。
她嫌弃他学的不行,说自己开完会就去他家找他,让他先老老实实复习功课。
郝柏修嘶了声,无聊的目光扫眼前的初三小屁孩们,笑着走了过去。
那些人捏紧钢棍,下一秒就见对面高他们两个个头的人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问:“爸妈准你们玩手机吗?支持扫码结账吗?”
“……”
那么点小事很快被郝柏修甩到脑后面了,祁知珏和做不完的题已经挤满了他大脑,但是当那一群人又站到他面前,他也不惊讶,得他这么个钱路,只来一次才怪。
别看都是小孩,疯起来比成年人还可怕。
尴尬的是,翟向渺这个路痴要出学校,两人一起走出的校门。
被这么一伙人堵上,目光又直剌剌看着他时,郝柏修嘴抽了抽,跟着翟向渺就朝他哼笑出了声,眼神里明晃晃的“你还挺会玩的”闷笑。
郝柏修:“……”
他摸了摸鼻子,“反正你也无聊。”
翟向渺耸耸肩。
两人相视一笑,郝柏修挽着袖子,一边想着祁知珏今天有别的兼职,他可有大把时间收拾这群小屁孩了,一边终于抢走了上次他就物色好的钢棍。
可能是人多胆子就大了,也可能是他有钱的名声打了出去,谁都想来蹭一下他这个便宜的“好姐夫”,十几个人迎上来时,郝柏修和翟向渺也不免蹭伤,不过两人离开后,身后躺在地上的人已经叫骂着打通了救护车电话。
郝柏修嫌丢人,看都不想往后看,无奈旁边哂笑看他的目光实在太直白,他无奈的看回翟向渺。
翟向渺:“姐夫?”
郝柏修:“……”
翟向渺拍拍他肩膀,“混得不错。”
不过点到即止,他也没再接着问下去。
郝柏修看他放过自己也松了口气,以为这群小孩受伤买个教训不敢再来,没想到和严涿、张哲茂翟向渺四人走一起时,那波人又来了,打头那五个还都是附近职高的。
郝柏修豁然,怪不得小屁孩们这么狂妄,原来认识所谓“社会上”的人,好在这次他们寻仇为主,没再叫骂着“姐夫给点钱花花”等让郝柏修真的咬牙想揍死他们的话。
架打的依旧轻松,不过比以前都狠,震慑为主,严涿虽然没有出手,不妨碍剩下三个是一贯逞凶斗恶的“大狠人”。
结束后那三个人贴心的没有多问,就连想八卦的张哲茂对上他阴沉的脸,也乖乖的闭嘴了。
郝柏修确实心情不佳,把这群人再揍一顿都没有把祁谷光送进医院来的爽快,但是从祁知珏以前只言片语的漠然态度里,他知道要真这样祁知珏的处境更不会好到哪里。
所以他想想也就作罢了,放在以前哪怕这群人被打的浑身是血也不可能翻篇,但想到祁知珏,这事还真就被他轻拿轻放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料到祁谷光那脑子压根是空的,竟还以为他这是自愿给他做起了靠山,见面好死不死的提起了这件事。
说完整件事,郝柏修小心看着祁知珏,“真的是很小的事,就才没想着给你说。”
谁知道他说完,祁知珏的面色更冷了,“郝柏修。”
冰冷声线让他心口发颤。
“啊……”
“一模结束了,我们也结束培训吧。”祁知珏说这话时,看他的脸色很苍白,面无血色,不再是以前山巅白雪那般白的冷艳傲人,给他上培训课,似乎让她伤筋动骨又神伤。
“结束什么结束?”郝柏修怔住,“你不是吧,就因为打架?你不都知道了,这架也不是我主动挑起的啊,不告诉你不是不想你多想吗?”
祁知珏落下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叹息未出声,顺着她的嗓子苦涩的流往了心口。
是啊,因为不是你挑起的,我才想要结束了。
郝柏修见她脸色发白,呆呆看他的目光失魂落魄,微慌的握住她手腕,“小祁老师,别开玩笑了,你快回去睡觉吧,我再也不这么早的折腾你起来送书了还不行?”
他此时此刻只后悔的想要再猛踹祁谷光几脚,又恨自己不能多忍一会,让一模后难得的周末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祁知珏摇头,扒拉下他紧攥着自己袖口的手,“郝柏修,结束吧,培训课……”
她顿了顿,又续上:“我不想再上了。”
“为什么啊!”郝柏修气恼又着急,“就因为我昨天缺考了,那不是故意的,我保证……”
“我把钱都还给你,行不行?”祁知珏望着他,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和他商量,她说着还钱,满眼透出“放过我”的浓烈悲伤刺穿了郝柏修。
他像是被人从后面狠狠砸了一砖头,后脑勺翻涌的疼痛让他浑浑噩噩看不清眼前的人。
“祁知珏。”他颤颤,还想解释,还想道歉,还想说真的没有下次了,他会好好考,会朝她想要的样子努力。
但是祁知珏扭头,甚至不想再看他一眼,捡起刚才踹祁谷光时被他扔在地上的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递给他。
郝柏修苦笑,晦涩视线落在她白皙却冰冷如玉根本暖不透的手指上,涩然道:“不上就不上吧,钱不用退了。”
祁知珏垂眸始终没有再看他。
“对不起,是我无能。”
说完,她转身往狭窄幽深的巷子口走去了,像走向她既定的命运,身后的郝柏修探手想要去拦,然而她根本不停歇,指腹尚未碰到她的衣服,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郝柏修彷徨茫然,至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而手上厚厚的几本书提醒他一切都结束了。
他讽笑,要真结束,他要这书还有什么用。
祁知珏察觉不到身后有如实质的目光后,腿一软,手按上粗粝的砖墙才没让自己摔坐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面。
流遍全身的血液好似一股股火流向胸□□去,她紧紧咬着嘴唇,一道深深的印记几乎在唇上刻出血印,疼痛依旧不能按住胸口火山爆发般的灼热,好似沸腾的岩浆已经在这里潜伏已久,爆发的这一刻她听不见咕咚咕咚烫得她全身起泡的疼痛,只有将她撕成漫天碎片的怒火让她按着墙几次都站不稳,眼前郝柏修茫然无措的眼神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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