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我心 第68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眸光隔空对?视多时,秦桢拍了拍好?友的手。

  霎那间,周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担忧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叹息着一步三?回头离去。

  随着她?的离去,林苑中静了下来。

  秦桢眸光一瞬不落地看着他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仅存几丈之隔时她?抬起手,制止他再往前走,“就停在那儿,你就停在那儿。”

  她?嗓音很轻。

  若不是神思?都?落在她?的身上,都?没法听清她?在说什么。

  沈聿白听到了,步伐停下,停在了秦桢说的那个位置,满园的柔色烛火斜斜落在他的侧脸上都?散不去他身上的严寒。

  与他相隔不远的秦桢清晰地感知到,四下散着的刺骨寒冷不是朝她?袭来的,是萦绕在他周遭的,只是随着他的靠近这份严寒也离她?近了几分。

  望着女子眼眸中未散尽的水光,沈聿白神色暗了暗。

  利刃刺过的心口被?忽如其来的酸胀撑得满满当当的,奔涌着,叫嚣着,不疾不徐地穿过心口溢出,随着血液流淌至身上的每一处,就连角落也不曾放过。

  沈聿白呼吸微沉,半响才得以呼了口气。

  “你还好?吗?”

  听到他的问?话,秦桢神色怔了下,转瞬而?逝,她?淡淡地‘嗯’了声,仰眸看向他:“祁洲的玉饰难求,我也知你得到它不易,你尽管开个价我和?你买来,或是除了你我之事?外?,你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

  淡薄嗓音驱散柔雾烛火,驾着清风顺入沈聿白耳中。

  她?在和?自己清帐。

  沈聿白抿了抿干涩的薄唇,喉骨艰难地上下滚动:“我送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有权处置它的去处。”

  秦桢闻言,笑了下:“你送我的,也有可能收回。”

  就像那块玉石毛料,已经到了她?的手中,最终他不还是命她?拱手相让。

  “沈聿白,我怕了。”

  这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只有从?他的手中买下这块玉佩,才是能够让她?安心送给别人的方式。

  沈聿白闻言,背在身后的手攥紧了不过稚童手心大小的玉饰,雀坠的小巧嘴尖随着他逐渐加深的力度缓缓刺入手中,边缘处展翅的翅膀也紧紧地扣着手心,泛起的绯色溢满整个掌心,盈溢掌心下的血液将将蹦出。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是你的就只是你的。”

  秦桢掀起眼帘看向男子。

  顷刻之间,沈聿白面色僵住。

  他在她?清亮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不信任,它们由里到外?溢出,毫不遮掩地坠入他的瞳孔中,他眼尾微红,口中发苦的厉害,干涩的薄唇上下抿了好?几道,哑声道:“是我错了。”

  虔诚话语不缓不慢地落下,霎时间,就连荡在林中的清风都?止住了,静谧无垠的四下,回响着他低沉沙哑的嗓音。

  沈聿白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停顿须臾方才道:“我会去学,也会去改。”

  他自私又卑劣,明知秦桢已经放下,可他还是妄图再次拥她?入怀。

  秦桢眼眸微微颤了下,抿唇道:“我不需要。”

  拒绝得干脆利落,不留有一丝退路。

  她?不知道沈聿白又在做着哪一出,可对?她?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适才说的话始终算数,你想清楚后再来寻我。”

  说着她?转过身,迈开步伐离去。

  沈聿白微微伸出的手抓不住丝缕僵停在身侧,慢步离去的身影绕了整整一个大圈走向前院,也不愿经过他身旁须臾,定定地凝着那道身影许久,久到她?消失于拐角,不留半缕云彩。

  他阖了阖眼眸,沉沉地呼了口气。

第58章

  踏过林苑院门,徐徐拂来的高声和笑声霎时间掩下万千思绪,一墙之隔的身?后静谧无垠,而墙垣外的四下被暖柔之色覆盖住,倾洒院中的月光和暖色烛火交织辉印。

  陡然的变化让秦桢稍稍回不过神来。

  纤细身?影伫立拱门前,落下的月光将影子拉得很长,洋洋洒洒地倒映墙垣之上。

  秦桢没有回眸。

  身?后的目光穿过叠叠雾气萦绕于她的身上,她抿了抿唇,朝着灯火通明?的前院走去。

  众人的谈论?声在秦桢踏上凉亭长阶时停了刹那,道道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又瞥了眼她的身?后,除了随行的丫鬟外,她的身?后再无他人的身?影。

  适才她们离去不?久后沈聿白也就跟着过去了,而又过了半刻钟左右,周琬独自?一人回来了,他们心中门清,两人这是在一起呢,谁知现下就只有秦桢一人回来了。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周琬、蒋橙和杨羽婕三人才不?管其他人心中想什么,在她们的眼中,只有对秦桢好与不?好之分,也只有秦桢喜欢和不?喜欢之分,端不?上去顾及他人的想法?。

  杨羽婕落下竹箸,朝朝手:“快来快来。”

  “他们还在讨论?呢,说祁洲断不?可能是位女子?。”蒋橙撇撇嘴,眸光扫过那些个和她犟嘴的男子?,“是女子?又怎么了,是谁规定的玉雕匠人不?可以是女子?的。”

  “我们可没有说不?能是位女子?,只是你想想,不?说是京中的男子?,就是京中哪位世家?姑娘是符合祁洲这几年的径途的,我倒觉得他就不?是京中人,也指不?定祁洲不?过是个代?号,他身?后有无数人。”

  “你这是越说越离谱了,他的作品是出了名的灵性独具个人风格,怎么可能是一群人的作品,不?过也许真的和你说的,他就不?是京中人,不?过是遣人送玉饰入京展示罢了。”

  “说来说去,你们话?语间的意思不?还是不?信祁洲也许可能会是位女子?。”杨羽婕嘟囔道。

  在场的几位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眸深处都泛着无奈,失笑般地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于秦桢而言,争论?这件事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论?外人信也好,不?信也罢,祁洲就是她,她就是祁洲,想不?想众人知晓祁洲是谁,全然在她的一念之间。

  他们的神色秦桢都未错过,每一道神情都慢放似地落入她的心底,她垂眸睨了眼环抱着自?己手臂,看似有些醉意的杨羽婕,抬头不?疾不?徐道:“世人不?知崔筠大?家?就是何家?姑娘时,京中也都在说着她断不?可能是位姑娘。”

  刹那间,众人看向她。

  秦桢口中的崔筠是位书画大?家?,如今也已经上了年纪,年少时就以一手好字名闻遐迩,但凡是和何家?有过交集的都知道何家?大?姑娘书法?了得,就是男子?与她相比都比不?得。

  不?过众人不?知道的是,崔筠不?仅书法?了得,作画也是一绝。

  谁都不?知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没有以她的本名而是以崔筠为名作画展示于各大?场所,一时之间风头无两,就连先皇也曾多次提及她的名字,着命人寻找崔筠的下落。

  找着找着,也找了两年,众人方?才得知崔筠就是何家?姑娘。

  一时之间满京哗然。

  赞叹声,怀疑声不?绝于耳,有人惊叹于她的作画功底,也有人让何家?姑娘自?证她就是崔筠本人。

  秦桢听闻这个故事时,还是父亲和她说的。

  她眸光中掠着笑,“所以,祁洲为何就不?能是位女子?呢。”

  柔且淡的嗓音荡漾凉亭中,不?是咄咄逼人之意,而是布满真心地询问在场的各位。

  凉亭中静默须臾。

  “书画不?分家?,习得一手好字自?然也能作得一手好画。”坐在秦桢右手边始终没有出声的男子?道,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平静无波的眼眸和她对视着,“京中是有不?少女子?喜欢玉雕,就比如姑娘你也喜欢,可喜欢玉雕和雕磨玉雕是两码事,就像我也喜欢诗句,可这不?代?表我就能作出令人叹绝的诗句。”

  秦桢不?认得他,是道生面孔。

  侧眸微看,蒋橙和杨羽婕也是满腹狐疑,皆是不?认得他。

  秦桢拧了拧眉,欲要开口时余光瞥见?沈聿白的身?影,他已然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神色自?若地掠来,她敛下了微启的唇瓣,不?语。

  沈聿白清冽眸光掠过众人,落座。

  众人睨见?他走来,也还记得适才的异样,就没有在祁洲这件事上多言,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他落在桌案上的微蜷指节有节奏地叩着,另一手端着酒盏微呷了口,直到鹤一前来俯身?在他耳侧低语,他叩着桌案的动作才收了回去,清冽的眼眸中染上些许寒凉。

  摄人心魄的寒凉漫起,随着沈聿白眼波的微荡顷刻之间撒向一侧的男子?。

  和他人言笑的男子?只觉得背后升起一阵寒凉,愣怔了下后寻向这股凉意的来源,可左右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任何的异动,又收回目光和一侧的同窗交谈着。

  鹤一适时地退下。

  沈聿白浅酌了杯,把?玩着紧握在掌心的娇小雀坠,指腹一寸一寸地摩挲着雀坠的纹路,就连翅膀上的狭小缝隙也没有错过。

  和妻子?回后院一趟归来的章宇睿清晰地感知到好友的变化,他的眸光不?再径直地落在秦桢的身?上,而是侧耳听着身?侧的人言语,时不?时地应和两句。

  宴席散去时,已然是深夜时分。

  秦桢坐上了回院中的车舆。

  深夜的清风荡起珠帘,探头和周琬等人挥手的她睨见?不?远处的挺拔身?影,他神情淡淡地端坐于马背上,视线对上的刹那,她垂下了眼皮端坐回舆中。

  车马轮子?不?紧不?慢地碾过碎石,扬长离去。

  身?旁的闻夕微微探头出去,霎时间又收了回来,澄着眼眸对她道:“姑娘,世子?跟在后头。”

  微阖眼眸闭目养神的秦桢闻言,嗯了声。

  在她的意料之中。

  闻夕见?她始终没有睁开双目,再次探头望了眼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跟在后头的世子?,心中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倘若世子?能够早点意识到自?己的心,姑娘哪还会经受过往多年的难耐。

  王府车舆停靠在院门前,秦桢方?才掀开眼眸下了舆,手心搭在闻夕手中下舆的时候,她瞥见?了树影下的人影,他牵着缰绳远远地站在那儿。

  门扇微启的吱呀声在深夜中甚是夺耳,倩影走入再到门扉合上,她都不?曾回眸看过须臾。

  望着合拢紧闭的门扉,沈聿白翻身?上马离去。

  深夜的国公府安静如许,余下脚步踏过的声音。

  一远一近的两道身?影穿过宣晖园长廊走向书房,将?将?走了三四步,走在前头的身?影步伐怔愣须臾,眸光掠向不?远处闪烁着昏暗灯火的主院,瑟瑟凉风吹过檐下灯笼,荡起的烛影愈发地摇曳生姿。

  秦桢留下和离书离去后,宣晖园主院就空了,没有人进来,沈聿白也没有再住回那儿,除了下人日日清扫外,主院成了座空荡了无人烟的院落。

  他眸光沉沉地凝着院落,步伐微转,走去。

  等候在书房外的逸烽远远地瞧见?了这一幕,忙地跟了上来,借着皎洁月光他方?才看清自?家?大?人凌厉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挑眸睨了眼身?后的鹤一。

  接收到他夹杂疑惑眸色的鹤一微微摇头。

  见?状,逸烽霎时间明?白了。

  是和桢姑娘相关的。

  他们日夜跟在沈聿白身?边,深知这些个时日中唯一能够牵动自?家?大?人神思的,也就只有秦桢了,不?过逸烽今日回府是要要事在身?,随即跟上沈聿白的步伐,低低道:“大?人,叶晟辉秘密入京了。”

  叶煦的事情在京中已然是翻了天的姿态,与他平日中有干系的世家?子?弟多是翻脸不?认人,大?理寺前去问询之时,恨不?得将?自?己与叶煦之间的关系往最坏的地方?说。

  和他交好的世家?身?后多是百来口人,他们断不?可能因为被皇帝亲自?下令通缉的人言语,也不?会为他出头分毫,他们要做的是如何在这件事中保全自?身?,以此来保全身?后的百来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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