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梢
第六十五章
“孙伯我?们进屋谈谈,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下,我?……”
萧时善的?话未说完就被孙伯粗鲁地打断了,“这事不劳表姑娘费心, 你去?过你的?富贵日子,咱们谁也不牵扯谁。”
常嬷嬷看不过去,从门外径直走过去?,“你这个老孙,一大把年纪好赖话都不会?说了,满嘴胡吣什?么, 姨太太和姨老爷遭了难, 谁心里都不好受,你冲着我们姑娘撒什么邪火?”
孙伯上了年纪,头发白了大半,瘦得像把干柴,黧黑的脸上满是怒气, 声音也?格外洪亮,“我?们老爷夫人就是太心善了,掏心掏肺地喂出一个白眼狼, 还被反咬一口,我?们也?认了, 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 还嫌把我们公子害得不够惨吗?”
一时想到老爷夫人已经去?了,公子也?凶多吉少,孙伯眼里溢出了浑浊的?泪, 浑身的?力气抽走了大半, “好人没好报啊,表姑娘还是快点走吧, 老爷夫人疼你,你就是往他?们心上插刀子,也?没怪过你分毫,卞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自去?过你的?好日子,不拖累你。”
萧时善料到孙伯不会?待见她,她也?没脸见卞家的?人,只?觉得孙伯骂得还是轻了,是她爱慕虚荣,对不起姨父姨母,也?对不起表哥。
她以为他?们肯定会?怨恨她,但听了孙伯的?话才知道他?们从没怪过她,可就是这样才更让她难受,她倒情愿他?们责怪她埋怨她,怎么都好,只?是别这样宽和地原谅她,那样只?会?将?她显得更加丑陋。
萧时善自嘲地想着,到了这会?儿她考虑的?也?是自己心里能好受些,世上怎么会?有?她这种自私自利的?人。
“我?知道孙伯不想见我?,可你要去?找谁,父亲不会?管这样的?事情,即使去?了侯府也?不一定能见到人,若说去?告御状更是不妥当,上诉的?状子在哪里,有?人肯为你写诉状么,告御状这种行为本身就不合律法,按规矩是要施以仗刑,你能经受得住几板子,即使侥幸活了下来,按照惯例也?是发回原籍判定,如此一来便会?由当地官员接手案件,你这趟上京的?目的?又在哪里?”
孙伯根本不了解这些事情,此刻听萧时善说完这些话,梗着脖子道:“难道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我?们老爷夫人的?冤屈就这样白受了?”
孙伯一心指望着进京告御状,把他?们家公子救出来,要是公子还活着,肯定还在那些人手里,可听了萧时善这样一说,他?这次进京竟是全然无用,咬牙撑下来,最后也?是要被发回原籍判定,那不是又落到那帮人手里。
萧时善忽然问?道:“是谁告诉你可以进京告御状?”
冷静下来想想,这件事情似乎有?许多古怪之?处,对方既然要杀人灭口,不会?连卞家的?情况都不打探清楚,由着孙伯逃出生天,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顺利地赶到京城,还要去?告御状,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孙伯愣了愣,“我?是、是听人说有?天大的?冤情,官府管不了就得进京告御状才能申冤。”
萧时善追问?道:“听谁说的??”
“是两个行脚商,那两人在茶寮闲谈,说起了这事。”孙伯也?拿捏不准,当时他?心神大乱,埋葬了老爷夫人的?尸体后,又去?寻找公子的?踪迹,无意?中听来了那话才知道还可以有?告御状这条路,这才赶来了京城。
萧时善越听越觉得其中有?许多不合理之?处,好像是有?人故意?引着孙伯来京告御状,可这目的?又是什?么,像孙伯这样莽撞地进京,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卞家的?这场灾祸,据孙伯所言是卷入了科考舞弊案,因?为一篇文章惹了祸,但既然这篇文章能引起对方的?注意?,肯定是在当地已经有?了不小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杀人灭口,能捂得住多少人的?嘴,就不怕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表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到底又在何处,萧时善突然无比期盼这时李澈能在她身边,这种官场上的?事情令她有?种插不上手的?无力感,他?若是在京里,也?能给她出出主意?,帮她把表哥救出来。
回到国?公府,萧时善拿出了两张银票,正是之?前从萃雅茶居赢来的?两千两银子,她把两张银票全交到了常嬷嬷手里。
“嬷嬷,你把这两张银票交给张大哥,他?认识的?人多,门路也?多,就托他?往南边走一趟,打探一下表哥的?消息。”
常嬷嬷见面额这么大,都惊了一下,连忙推却道:“哪用得了这么多,姑娘快收起来。”
“拿着吧,有?银子才好办事,哪怕只?是有?个消息也?好。”萧时善只?怕不够,又或是连银子都用不出去?。
为了让萧时善安心,常嬷嬷把银票收了起来,宽慰道:“姑娘放心,表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萧时善垂着眼睫道:“嬷嬷你说我?是不是个灾星?”
常嬷嬷赶忙拍了一下她的?手,“别乱说话,什?么灾不灾星的?,是谁又乱嚼舌根了?是不是因?为老孙说的?那些话,别听他?瞎说,他?那是一把年纪了,脑子都糊涂了。”
“可是跟我?有?关系的?人,总也?沾不到好。”梅氏为了生她难产死了,姨父姨母没个好结果,表哥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好像跟她关系越亲近就越要遭殃,这不是灾星是什?么,也?就她爹命硬,愣是没妨克到他?,不对,陈氏和萧淑晴不也?被她克走了。
这种丧气话可不像姑娘说出来的?,常嬷嬷说道:“怎么沾不到好,你看我?不就在凝光院里当了管事嬷嬷么,微云和疏雨也?成大丫鬟了,都是沾了姑娘的?光,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那是我?嫁得好。”萧时善努力地牵了牵唇,有?人高兴那就还算不错,至少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有?道理的?。
次日,张亨启程去?了江南,贾六也?跟他?上了路。
“张哥,你说那孙老头怎么会?对姑娘是那种态度,就跟欠了他?五百两银子似的?,你看他?硬气的?。”因?张亨称呼萧时善为姑娘,贾六也?跟着如此称呼了起来。
自从上次见识过萧时善的?手气有?多好,贾六就认准了跟着她有?钱赚,一听说在张亨在寻摸精于?理账的?掌柜,他?就立马来自告奋勇了,虽然现在还不精通,但他?可以学嘛。在眼下这事上,他?看出姑娘对卞家的?重视,当即决定好好表现一番,在此事上来露个脸。
“问?那么多做什?么,不该问?的?少打听。”张亨拧着粗眉,其实他?知道的?也?不多,卞家人是七年前来的?京师,那时卞老爷来京赶考,在京里待了三四年,也?是那时候姑娘跟卞家人有?了联系,后来卞家一家子回了江南,姑娘也?嫁进了卫国?公府,从此就没了来往。
不过有?件事他?记得清楚,两年前卞家那位表公子曾来过京师,似乎是来侯府提亲,但那时候姑娘已经跟卫国?公府的?三公子定了亲,婚期都已经定下了。
张亨未曾想再次听到有?关卞家的?事,会?是这种家破人亡的?噩耗,这世上的?事当真是谁也?无法预料。
江南毕竟是在千里之?外,一来一回就要耗费不少时间,萧时善打探到今年去?往江南的?主考官是翰林院侍讲方献平,副主考官是翰林院检讨周奇,这两名?官员都是江浙人士,尤其是主考官方献平,他?的?原籍在安州,跟蔡阁老是同乡,而蔡阁老又极为看重乡谊,对同乡官员多有?照顾,曾经有?位黄大人为了攀上这份“乡谊”,就把自个儿的?原籍给迁到了安州,黄家那位夫人在外面做客时还拿此事当做夸耀的?资本。
这让萧时善不得不想这件事的?背后是否有?更大的?泥潭,若是有?蔡阁老在背后撑腰,那些官员自然是有?恃无恐,难怪南边闹出科考舞弊,至今京里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也?只?有?背后有?手眼通天的?人才能把事情压下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季夫人突然出声。
萧时善心神一敛,连忙住了手。
自打重阳过后,季夫人就不再甩陀螺似的?打着她连轴转了,但她这些天心绪不宁,在呈芳堂还能稍微静一静,就习惯性地往这边走走,理一下自己的?思?绪,适才心里想着事,就着磨好的?墨汁信手涂鸦了起来,随意?地乱描乱画,一停手才发现那纸上被她画得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
萧时善立马搁下笔,“太太,我?先回去?了。”在哪里都没法做到真正安心。
季夫人摆摆手就让她走了,自己反而盯着她那幅画蹙起了眉头,待丫鬟上前来整理时,她开口道:“先别动。”
“怎么了太太?”程姑姑往桌案上看了一眼,只?看到满纸杂草。
打眼一瞧确实是满纸杂草,但再细瞅瞅,每一笔又是姿态各异,居然让她画点疾风劲草的?意?味,可也?看得出她没怎么学过此道,少了规则框架,自然是满纸杂草,季夫人叹道:“说她一窍不通吧,偏又有?点灵性,只?是那心思?全然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那头萧时善没走多远就见到云榕和一位姑娘往呈芳堂走来。
双方在道上碰了面,云榕声音清脆地道:“姚姐姐,这是我?三嫂,你们还没见过吧。”
姚若薇含笑颔首,“三少奶奶。”
萧时善看过去?,只?见姚若薇生得清丽脱俗,温柔可亲,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的?娴雅温和,有?时候气质比容貌要重要得多,她觉得哪怕姚若薇生得相貌平平,也?不会?与丑沾边,怪不得云榕总是提她,确实是有?让人自惭形秽的?本事。
但萧时善见到姚若薇的?第一个反应倒不是自惭形秽,而是莫名?地松了口气,想到的?是梦里那位三少奶奶果然是她臆想出来的?。
打过招呼,双方就各自分开了,之?后的?日子里姚若薇成了卫国?公府的?常客,萧时善从疏雨打听到的?闲言碎语中得知姚若薇曾跟季夫人学过琴,如今有?这个真正有?才学的?在身边,季夫人终于?不用再对牛弹琴,而罗夫人对姚若薇也?极有?好感,似乎想将?姚若薇与罗英凑成一桩姻缘,看来之?前罗夫人不是不操心罗英的?婚事,而是早就相中了姚若薇。
萧时善对这些事没什?么兴趣,还在等张亨从南边带回来的?消息,但张亨还没回来,有?人已经先一步把消息送到了她的?手上。
第六十六章
玄都观每年十月十五到十月十八举办庙会?, 因当今圣上信奉道?教,玄都观的?吴道?长更是被封为了国师,所在道观自然是水涨船高, 香火鼎盛。
山脚下搭起的彩棚和摊子能?绵延两里地,卖什么东西的?都有,有供游人歇脚的?茶寮,日常所用的?零碎杂物,字画古董,以?及各类吃食摊子, 石榴, 香梨,柿子,山楂,各种时令佳果也摆了出来。
看?着热热闹闹却比往年冷清,因今年京师粮食短缺, 那些新鲜果蔬的价格高了三倍不?止,小贩们?从别处专门挑来此地贩卖,就盼着能卖个好价钱。许多花农也将自己精心培植的菊花挑来了山下贩卖, 为清冷秋日增添了几分丽色。
卫国公府的?马车一路行到了玄都观前头的宽阔广场上,车上的?女眷们?从马车走了下来, 除了老太太, 季夫人以?及二嫂蒋琼没?来,其他人都到了玄都观,由葛夫人和郑夫人领着诸位女眷往观内行去。
云榕在宋静娴身边, 低声?道?:“好些人都说来玄都观上香特别灵验, 要是能?求到吴道?长亲手绘制的?符箓就更好了,保准能?心想事成?。吴道?长之前大展神通, 一挥手就把一个快病死?的?小孩给救活了。”
“一挥手就能?把人给救活,这不?成?仙法了?”宋静娴不?太相信云榕如此夸张的?说法,但?心里又有些期盼,兴许那吴道?长确实?法力高强,要不?然也不?会?被封为国师。
云榕道?:“好多人都亲眼所见,错不?了的?,大嫂你早该带苓姐儿来玄都观了,早些时候来,说不?定?苓姐儿早就好了。”
宋静娴低头看?了眼苓姐儿,上次云梓说的?那位姜大夫颇有能?耐,又是用药又是针灸,一番治疗下来,苓姐儿的?情况已有些好转,不?再一张嘴就流口水,但?人还是呆呆傻傻,那位姜大夫也说只?能?最大程度地调养,要恢复到普通孩童那样?却是无能?为力,但?愿吴道?长会?有办法。
来玄都观的?人哪个不?是心有所求,但?萧时善来此处却不?是为了求神问卜,那日她一共收到了两封信笺,一个是关于表哥的?,信上说要她在十月十五这日来玄都观,若是过期不?至就等着给表哥收尸,里面还附带着一只?枯黄的?草蜻蜓,而另一封则是李澈传来的?,信上说他马上就会?回京,不?让她轻举妄动,一切等他回来再说。
在张亨离京后,萧时善也给李澈传了一封信,她其实?并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只?是去玉照堂试了一下,没?料到那边的?小厮竟说可以?代传,于是她就把信笺送了出去。
萧时善没?想到那两封信笺会?同?时送到她手上,里面的?内容更是截然相反,她若是一心等着他回来,到时过了时间,即使他回来了又有什么用,可她要是依言去了,前头定?然会?有个坑等着她跳,兴许是跳进去就爬不?出来的?那种深坑。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辗转反侧了数日,眼看?时间一日日挨近,心里也愈发焦灼,一直到了十月十五这日,管他回不?回来,她是怎么也得来的?,旁人是死?是活她可以?不?管,要是连表哥的?死?活也不?闻不?问,萧时善自己都得心寒,她估摸了一下时间,运气好点,李澈大约能?赶回来,退一步讲,还有卫国公府的?这些护卫可用。
但?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萧时善至今没?弄明白,要是因科考舞弊的?风波,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一边随着众人进殿上香一边思忖着事情,刚走出殿门,忽然有位女子出声?呼唤,“五姐姐。”
葛夫人等人循声?望去,殿外的?那名身着艳丽锦缎的?女子不?是萧淑晴又是谁。
看?到这身打扮,葛夫人先有些不?喜,那陈氏才没?了两三个月,身为子女居然穿着如此艳丽的?衣裙,但?毕竟不?是自家姑娘,自个儿也说不?着,只?是不?由得让人去想那安庆侯府竟没?个懂规矩的?,姑娘不?懂事,那些做长辈的?也不?知告诫?
萧淑晴对萧时善笑道?:“许久没?见五姐姐,可巧在这儿碰上了,咱们?去说说话?”
萧时善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黛眉轻蹙了一下,几乎在看?到萧淑晴的?一瞬间,她就知道?这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到底是姐妹一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多年,一些神情和眼神总要比旁人更了解。
葛夫人开口道?:“三郎媳妇,你们?去说说话吧,我?们?去慈航殿那边走走,你过会?儿去那边就是。”
萧时善垂着眼眸应了一声?,待葛夫人等人一离开,她直直地看?向萧淑晴,问道?:“那封信笺是你让人送来的??”
“现在知道?急了,还以?为你那心毒到谁也容不?下呢,连远近亲疏都分不?清,祖母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父亲当初就该打死?你,没?了你这个灾星,大家就都好了!”萧淑晴眼里满是怨恨,恨不?得把萧时善扒皮抽筋,要不?是萧时善,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能?好好说话吗?”萧时善实?在没?忍住,抬手扇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那些废话,她没?时间听她说这些。
“你敢打我??”萧淑晴瞪大了眼睛,即使小时候不?懂事那会?儿,萧时善也不?敢这样?说打就打,因为只?要她动手,被罚被打的?那个肯定?是她。
这会?儿突然被甩了一耳光,萧淑晴那眼神简直能?杀人,但?想着之后的?事情,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你不?是想知道?卞璟元在哪儿么,那就跟我?来。”
萧时善站着没?动,“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萧淑晴嗤笑道?:“不?就是南边科考舞弊那点事么,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在背后拉了一把,你那表哥早就被灭口了。你知道?曹兴祖吧,还是多亏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好去处,不?然我?也没?机会?帮得上忙。”
当初那事事发之后,安庆侯府牺牲了陈氏,又把萧淑晴给了曹兴祖,打的?是两头都不?得罪的?谱,却让萧淑晴对萧时善恨之入骨,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让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这个机会?来得很快,那日她听到一位来曹府的?大人说起这次科考舞弊的?事情,那位大人的?侄子也参加了江南的?这场秋闱,并且中了举人,说到此事的?时候,对那些嚷着此次秋闱有黑幕的?学子很是不?满,若是这件事闹开了,许多人都得受牵连。
当萧淑晴听到卞璟元的?名字时,立马留了心,这卞璟元是谁,可不?就是萧时善那个远房表哥么,两个人表哥表妹地叫着,背地里早就勾搭上了,小小年纪就天天往男子家里跑,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下流事。
父亲也因为萧时善的?不?知廉耻打过她,可有些人就是下贱,长了一身贱骨头,根本教不?好,要不?是后来卞家人离开了京师,说不?定?萧时善的?肚子都要被人搞大了。
正是因为那两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萧淑晴在听到这场舞弊案时才动了心思,而那曹兴祖又对萧时善念念不?忘,正好可以?用此事让她自己送上门来。
曹兴祖确实?心痒难耐,越是得不?到越是惦记着,但?上次那事让他心有余悸,一来是不?好得罪卫国公府,二来自从那事之后他就没?顺过,每次出去睡女人都会?遇到血光之灾,不?是栽进水里差点淹死?,就是从马上摔下来磕得头破血流,几次死?里逃生下来,他叫了一群和尚来做法事,有好些日子没?出门了。
然而在府里闷久了,心里就不?安分,听萧淑晴说了那些事,不?由得动了点心思,曹兴祖想到李澈被戴了顶绿帽子,光是听着都畅快,这些世家子平时眼高于顶,不?也没?挡住媳妇偷人么,想到这儿,心里愈发火热起来,只?觉得此事不?是不?可行,把柄握到了他手里,还不?是任他为所欲为。
“如今卞璟元就在曹兴祖手里,你要想救人,就亲自跟他去说,把人哄高兴了,你表哥也就没?事了。”萧淑晴脸上带着笑,等曹兴祖玩够了,还有其他的?男人等着她,让她一一享受个遍。
萧时善瞧着她道?:“你倒是比以?前聪明了,但?也更让人恶心了。”什么肮脏手段都只?会?往她身上使,曹兴祖却成?了她的?靠山。
“你——”萧淑晴瞪着双眼,呼吸急促起来,“你要怨就怨你自己,是你造下的?孽,你害了我?娘,害了我?,你的?姨父姨母也都得被你害死?的?,现在还剩下一个表哥,你就不?管他了?亏他还对你痴心一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两年前,卞璟元来侯府提过亲。”
萧时善眼眸微动,原来表哥他来过,只?是那时……
“要不?是你非要去抢国公府的?这桩亲事,早就跟卞璟元双宿双飞了,你是没?瞧见那卞公子知道?你嫌贫爱富,另攀高枝后,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不?信你去问常嬷嬷,她也知道?,只?有你像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当年萧淑晴巴不?得萧时善赶紧跟着卞璟元走,好把那桩亲事让出来,结果府里的?叔伯全向着萧时善,要跟卫国公府结上亲,把那事捂得严严实?实?的?,连父亲也不?让她跟萧时善提起此事。
萧时善捏了捏手,脊背挺得笔直,她听着自己分外平静地问道?:“表哥在哪儿,我?怎么确定?你说得都是真的??”
萧淑晴道?:“你没?看?到那个草蜻蜓么,那个东西是你们?的?定?情信物吧,不?然也不?会?放在荷包里贴身带着。”
萧时善好一会?儿没?吱声?,道?:“我?跟你去。”
萧淑晴心头一喜,立马领着人往后面的?厢房走。
那头曹兴祖在屋里走来走去,就等着萧淑晴把人带过来,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他急切地走了出来,看?到那迈进门槛的?美人,身体当即酥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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