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疾风复跑了几步,牧野勒停了马,解开绑住沈知薇的绳子,取走了她嘴里的棉布。
沈知薇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我见犹怜,她柔弱的一声叹息:“将军你不该来的……”
牧野的神色如常,淡淡道:“我知道。”
牧野圈着沈知薇的腰将她抱下马,交给了后来跟上的御林军,随后立即重新上马,往回赶。
她看黑衣人劫持沈知薇时的反应,便知道了,这怕是一招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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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治骑着马在围猎队伍最前,心情复杂,想起牧野临走时刺他的那一句,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忽然,围猎队伍后面发出尖叫和刀刃相碰的声音。
谢治回头,看见了远处内监被人一刀抹脖,血从脖颈处喷射出来,溅满了黄帐。
他的眸色一凛,大喊道:“护驾!”
围猎的队伍里,兵荒马乱,埋伏在雪地里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目标很是明确,都冲着最前面的那两辆黄盖马车。
混乱之中,太子的马车突然脱离了队伍,朝东北方向奔去,欲引开刺客。
刺客们见状,果然劫走了御林军的马,追了上去。
刺客人数分散,留下来刺杀承帝的黑衣人很快被伏诛。
承帝吓得脸色发白,将黎贵妃推到身前当肉盾,生怕刀剑无眼刺伤了他。
待刺客伏诛了,又把黎贵妃抱进怀里,好声好气地安抚,如以往一样万般宠爱。
黎贵妃花容失色,躲进他的怀里,哭得令人怜爱。
承帝恨不得立马把黎贵妃好好宠幸一番,压一压他的惊。
谢治本想立刻带上人马去救援太子殿下,但承帝不允,命他护驾先到十里外的青州,再救太子。
承帝老了,把他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太子,他的儿子多的是。
谢治骑着马,听见了黄盖马车里传来承帝粗粝的调笑声和女人的娇喘微微,抓住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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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将沈知薇交给了御林军小队,自己策马赶回,路上撞见陆酩的马车。
马车在空旷雪地里疾驰,不停有刺客往车上跳。
马车夫的身手不凡,将刺客一个个砍落,车辙拖出两条血线。
牧野暗道不妙,追了过去,顺手解决掉两个刺客,她骑马靠近马车,大声问道:“圣上现在何处?”
狂风呼啸,马蹄声阵阵。
陆酩掀开车帘,露出一双冷然的眸子,静静地凝着牧野。
一道冷箭射了过来,擦着陆酩的侧脸而过,扎进了他身后马车模板上,陆酩依然岿然不动,目光泠泠,盯住牧野的脸。
不断有刺客杀上来,牧野疲于应付,眉心染上焦急之色,继续问:“圣上可无恙?”
牧家忠君,向来分得清楚,紧要关头,他忠的是哪个君,最要护的人是谁,牧野不会搞错了。
陆酩轻扯唇角,淡淡道:“将军可自去确认。”他的声音清冷,比那刀剑相碰的声音还要凉上三分。
牧野闻言,直接收紧缰绳,掉头便走。
陆酩余光只看到一抹玄色衣摆,被风鼓得猎猎。
刺客拔剑从车窗刺入,陆酩伸手直接扭断了他的头,像扔脏东西一样扔出了窗外,而后拿出帕子,不停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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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追上围猎队伍时,发现队伍里井然有序,御林军层层守护,已经能远远看到青州城门了。
见承帝无虞,牧野松下一口气,这才在意起陆酩的处境,她犹豫片刻,终是决定赶回去帮陆酩。
牧野沿马车在雪地里留下的痕迹,最后在一条湍急的河边找到了马车残骸,还有十几名刺客的尸体。
血将河流染红。
牧野顺着河流的方向追,很快,在湍急河水里看见了一抹明黄身影。
一身黑衣的刺客与他缠斗在一起,陆酩借着水流和周围嶙峋的石块,将刺客的脑袋狠狠撞向石块,血珠溅在他的眼角,陆酩凌冽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刺客的尸体很快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陆酩埋进水里,河水带走了他脸上的血污,然而,他此时的状况比死去的刺客好不到哪里去。
河岸两边陡峭险峻,没有能让他借力爬上来的地方。
陆酩听见马蹄声,抬起眼,看见了河岸边的牧野,他脸上的表情平淡,不惊不喜,也未出声求救,任由自己顺着水流被冲走,并不期望牧野会来救他。
牧野虽憎恶陆酩,却从没有想过要他死,她想也不想,从岸上折断了一根树枝,朝陆酩的方向够去。
树枝有两米多长,牧野抓着一端,控制不好另一端,树枝摇摆不定,在陆酩的头上当当敲了两下。
陆酩:“……”
牧野:“……”
牧野赶紧轻咳一声,喊道:“殿下抓住树枝,臣拉殿下上来。”
说话的时候,她坐在疾风身上,跟着水流继续跑,那树枝又狠狠敲在了陆酩的头上。
不像是在救人,倒像是痛打落水狗。
“……”牧野想笑不敢笑,嘴角抽搐。
陆酩漆黑一团的眸子凝着她,终于,他从水里伸出手,反抓住树枝,一个用力,竟然把牧野从马上拉下来,一同拽进水里。
牧野刚才忍笑忍得走神,怎么也没想到陆酩会对她发难。
扑通一声,她掉进水里,刺骨的水立刻裹挟住她。
牧野被呛了一大口水,发不出声音,眼睛里也是一阵刺痛。
她想骂骂不出来,身体不断向下沉。
狗娘养的陆酩,她不会水啊!
牧野在水里上下扑腾,玄衣蓄满了水,身体越来越重,周围湍急河流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拉着她往下。
牧野的耳畔响起嗡嗡蜂鸣声,恍惚间,夹杂着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好像是她将死之时,重新回到了金戈铁马的战场。
陆酩望着被他拉下水的牧野,几乎是瞬间就沉到了水底,许久不见人上来。
他皱起眉,等了半晌,最后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逆着水流往河底游去。
牧野被水流推着,忽然感觉撞上一堵墙,有了依仗的地方。
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了陆酩的脸,水上的阳光刺透进来,粼粼金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深邃的五官,薄薄的嘴唇微抿着,里面存满了空气。
牧野觉得她的肺快要憋炸了,她想也不想,用力咬住了陆酩的嘴唇。
要死一起死!
第18章
牧野从陆酩的嘴里抢来了些许空气。
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不合时宜的想法——
陆酩的嘴唇,竟然出乎意料的软。
陆酩没想到牧野如此举动,再清泠的眸子也出现了一丝碎裂。
水流冲散了牧野额前的碎发,露出一整张白皙的脸,离得他极近。
因着这一张像极了的脸,陆酩有一瞬间的恍惚,随之而来的是暴怒。
他的水性好,利落地翻身,抬脚狠狠踢上牧野的胸口。
牧野好不容易抢来一星半点的空气,从肺里被他生生踹了出去,胸口传来剧烈疼痛。
谢治带着人马赶到时,看见水中明黄与玄色的锦衣,交缠在一起,至于水下发生了什么,在激荡的水花里,他看不真切。
谢治赶紧挥手,手下的人接二连三跳下河,护着陆酩上了岸。
陆酩铁青着脸站在岸边。
谢治忙解下身上裘衣,想给太子殿下披上。
陆酩摆手拒绝,冷沉的眸子只盯着还在河里挣扎沉浮的身影。
谢治清晰地看到了太子眼中的杀意,立刻噤声不敢言语。
眼看着牧野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越沉越深,就要被河水冲到下面的悬崖里去,陆酩才缓缓开口:“把她拖上来。”
陆酩只交代了把人拖上来,于是谢治把牧野拖到岸边就不再管了。
牧野躺在河岸边,细碎的石子硌在她身上,胸口还隐隐作痛。
她呛了水,猛烈地咳嗽,咳得五脏六腑都要震碎了。
耳边成群的马蹄声渐远,只有疾风凑过来嗅了嗅,怕主人死了。
牧野冷得牙齿发颤,哆哆嗦嗦爬上了疾风的背,抱住疾风取暖。
她的肺火辣辣得疼,快气炸了。
以后她要是再管陆酩的闲事,她牧野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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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围猎队伍在青州休整,此次遇袭,共有三名朝中官员遇害,御林军也折了三分之一。
承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来行刺皇帝。
如今就算到了青州,承帝也觉得不踏实,命翌日便启程,加紧回京,同时调各州驻扎军队沿途护卫。
这一晚,当地州府安排了所有人的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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