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13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古代言情

  晏书珩笑着看她:“只是如何?”

  她真挚道:“我想牵着夫君的手,我喜欢和夫君执手相携的感觉……”

  话说完,她自己先被这夫唱妇随的说辞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身侧人却很受用,握住她腕子。

  “走罢。”

  阿姒任他牵着,这回没有隔着衣袖,男子指腹的厚茧覆在她腕子上,偶尔有意无意地轻揉,带来一股粗砺的痒意。

  这感觉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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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半日,总算回到小院。

  后来她的夫君竟破天荒没再外出,一道用过饭后,他竟还留下来陪她在院中闲坐,阿姒讶然:“你不走了么?”

  晏书珩淡道:“这是嫌我扰了你的清净,要把我赶到家外头去?”

  阿姒忙辩解:“夫君难得在家,我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呢,怎会赶人?”

  对面人语气里夹了笑意:“那便是责备我差事繁多,疏忽了妻子。”

  阿姒抓住他衣摆,作怨妇状:“夫君你也知道啊……”随即大度挥手,“不过你辛苦奔波也是为了这个家,我身为妻子怎会不知?只求你在外常惦记着我。”

  为人妇的时间虽不长,但她早已将这体贴又幽怨的腔调拿捏得当。正暗自得意,肩膀忽地被他轻轻一推。

  阿姒猝不及防,倒在躺椅上。

  他以前从未这样,今日又在江边那般暧昧地搂抱,像打开了亲密的闸口,

  她往后缩了缩,红着脸道:“你……这还是大白天里,夫君想作甚?”

第12章

  “放心,青天白日做不了什么。”

  晏书珩无奈她脑子里实在装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将她按倒在椅背上,像是在尝试从未做过的事般为她摇扇:“夫人体贴,让我内疚,眼下无事,我哄你入睡全当赔罪。”

  阿姒却更吃惊了,

  别家夫君体贴是天经地义,然而江回不同,不体贴的他才更像他,破天荒的温柔只会让阿姒觉得不真实。

  不过有人哄睡倒是赚了,她得寸进尺:“既是哄睡,可得讲故事。”

  晏书珩不上她的套,笑道:“真讲故事你还睡得成么?若想睡得着,不如背一篇枯燥无味的文章。”

  阿姒讶然直起身:“夫君怎知!我幼时一念书就犯困,后来阿爹想了这么一招来哄我睡觉,屡试不爽!”

  说完,她定定愣住了。

  她脱口而出的爹爹,必不是郑五。

  失忆数月,这是阿姒第一次脱口说出有关过往的回忆。没来由地,心口一阵揪痛,那是一种暖意混着心酸的感觉。

  初时温暖,过后则是绵绵钝痛。

  眼前似乎晃过一道道白幡,元宝纸漫漫扬扬,似片片薄刃。

  阿姒倏尔站起。

  她试图回想起更多关于。

  然而却是徒劳,想起那夜偷听时郑五所说的话,阿姒心中陡然一惊。

  郑五说,捡到她期间,正好因造反落罪的罪犯在流放时途经当地试图逃窜,遭官兵搜捕时跳了崖。同一期间还有北方南迁的世族经过,听闻他们在那一带遇到了胡匪,不少人被掳走。

  他本疑心阿姒是罪臣家眷,但见她面上并无黥印,手脚腕处亦无枷锁勒痕。又见她身上戴着价值不菲的手镯,猜测阿姒可能是随众南迁的人,家中非富即贵,便想借救命之恩牟取名利。

  可郑五在那一带打听许久,未曾听说有人寻找女儿,便推断阿姒要么再无亲人,要么被急于南迁的家人放弃了。

  此刻无端的揪心让阿姒不由疑心,她曾有家人,且很疼爱她。

  但他们恐怕已不在。

  适才漫天百花的错觉让阿姒双腿脱力,她慢慢坐下。

  有人在轻挪椅子,让她不至坐空,阿姒骤然回神,嘴角挂上勉强的笑。

  晏书珩沉静的眼底映着阿姒怔怔然的模样。

  虽不知阿姒是如何成了郑五的女儿,但她既果断和刺客远走高飞,且事后对那郎中毫无眷恋,多半也猜出那并非她的生父。

  但他不知江回是否知道此事,多说多错,只道:“恨那郎中么?”

  阿姒目光里覆了冷霜,微带轻哂道:“父女之情从无,何来恨?”

  他更温和了:“方才为何难过?”

  阿姒嘴唇张了又合。

  先前为了与郑五撇清干系,她只含糊说那是捡到她的陌生人,未说是几岁被捡到,也未说过失忆的事。

  失忆之人如同白纸,有心人想编造故事来诓骗实在太容易了。

  即便江回如今不会害她,不代表他能一直如此。没有过去、缺乏阅历的人易被拿捏,她不能轻易将这软肋告诉他。

  至少得等日子安稳后再提。

  阿姒想起早前那个梦,梦里的爹爹无奈又纵容地轻揉她发顶。

  她倏尔道:“夫君,可以给我你的手吗。”声音温软似春风,叫人无从拒绝。

  晏书珩伸出手。

  阿姒捧住那只温暖的手掌,掌心的温暖传入她手中,她像懵懂的孩童般,抓着那只手,放在自己头顶。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就像孑然一身暴露在野外时,头顶多了一片可遮风避雨的屋檐。

  曾经有父亲庇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阿姒松开他的手掌,语气平缓,没有半分情绪起伏:“好啦,我玩够了。”

  青年的手从头顶移开,却捧住了她的半边脸颊:“怎么了?”

  声音卸去了因伪装江回而生刻意生出的疏远淡漠,以他晏书珩的语气询问。

  低柔温和似无变寒夜里的一豆烛火。

  阿姒不由得微滞,随即转眸,眼底又是澄澈不染忧虑:“不是要哄睡么?”

  晏书珩笑笑,再次在她发顶揉了揉。

  他连她是姜氏哪房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她是如何遭逢意外,或许失忆对眼下的她而言是件好事,也歇了继续试探的心思:“不若我给夫人念几个故事。”

  阿姒莞尔笑道:“夫君声音太好听,若讲故事,我会被勾得睡不着呢。”

  她选择强颜欢笑,晏书珩也不拆穿,只像纵容妹妹般道:“好,都依你。”

  他轻摇扇子给她背起《千字文》,甚至还有《礼记》中的一篇。

  “……求中以辞爵者,辞养也。”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摇椅上的人已睡去,晏书珩手撑着扶手,温柔的目光覆落在她面上,像一层软纱。

  他起身欲往外走,又转身嘱咐静候在旁的竹鸢:“取条薄被来。”

  竹鸢取来薄被,正要给阿姒盖上,青年已将其接去。

  他俯下身,替沉睡的女郎小心盖上,这才头也不回地离去。

  院外难睡安稳觉,阿姒只歇了半个时辰便醒来,这一觉虽短,但出乎意料,睡醒后她神清气爽。

  手摸到遗落在一侧桌上的蒲扇,耳边回响起他念的那些文章。

  阿姒沉默地摩挲扇柄。

  稍晚时,他托人递回消息,称差事忙碌无法归家。

  一夜后,阿姒再想起夫君时,对他的印象依旧是神秘寡言。

  昨日破天荒的捉弄和体贴仿佛昙花乍现,他好像一直没变过。

  淡漠也好,温柔也好,就连一反常态的捉弄,似乎都是他原有的样子。

  日升正空,正是午歇时。

  寂静竹园中响起稍显急躁的脚步声,值守的护卫轻叩门扉。

  “长公子,探子来报,城郊有贼寇出没,怪就怪在,那伙贼寇并未杀人,亦未劫掠财物,而是直奔一猎户家中而去,而那猎户非但不思报官竟还连夜离家,形迹可疑,被我们安插在城门附近的人合力拦下。”

  稍许,静阒室内传出个全无睡意的清润声音:“我已知晓。”

  片刻后,晏书珩同数名护卫幕僚现身城西一暗室中,推开门,一汉子双手被缚,垂头跪在地上。

  汉子身形健硕,须髯如戟。

  晏书珩细细打量他,那人将头垂得更低了,不愿被看到真面目。

  晏书珩忽而微笑。

  “或许,我们都被戏弄了。”

  他淡道:“为将军松绑。”

  汉子见身份已暴露,索性抬头,粗声道:“长公子虽曾是先太子心腹,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您是南周新贵,贵比天皇,而我赵敞一贱民,故国不再,旧主已故,怎担得起贵人一声将军!”

  言辞间尽是讽刺,句句暗指晏书珩,晏书珩平静得近似一樽无悲无喜的佛像,周身笼着温和却疏离的雾。

  另一幕僚出来斥道:“当初胡贼入侵,中原大乱,长公子南下,亦是为先太子谋划。后来长安城破,先太子命陈少傅和将军您护送小太孙南下,当初小太孙仍在逃亡半道上时,祁家便想扶持今上登基,是长公子以礼法相劝,此事才被压下。可惜陈少傅遇害,将军和小太孙亦不知所踪,后来江东殷氏不知从何处弄来个假太孙,以此为由起兵谋逆,长公子查知真正的小太孙已去世,这才拥戴新帝登基!你我是大周臣民,当以国朝安稳为先,难道要任它继续乱着?!”

  赵敞冷哼:“谁人不知如今南周是祁、晏当权,若说晏氏无背主之心,老子不信!”

  那幕僚羽扇一拍,要继续辩驳,被晏书珩抬手制止。

  他屏退众人,只留破雾近身保护,而后平静地看向赵敞:“琅琊王登基,的确有我晏家推波助澜。但我与殿下一道长大,殿下信重我,我没理由加害小太孙。但我亦有私心,自要为自己和家族谋利,哪怕疑心陈少傅和小太孙之死有蹊跷,但在今上登基已是众望所归时,小太孙又尚年幼,即便他无恙,我也会随波逐流。”

  赵敞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地承认,冷嗤一声,未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