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154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古代言情

  透过镜中,阿姒看到他半垂眼眸,专注地替她盘着新妇发髻。

  样式还颇为繁复。

  手艺也显然比在上庸时好多了。

  “你悄悄去学了?”

  镜中青年浅笑,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婚仪礼成,喜烛也已燃尽,今日是阿姒成为我妻子,为我盘起满头青丝的头一日,意义不凡,我不愿假手于人,只能自己去学了。”

  盘好发后,他再拈起脂粉盒子,便有些一筹莫展了。

  “我实在不会上妆。”

  阿姒笑着接过:“你要什么都会,我的侍婢岂不得吃干饭?”

  梳妆完毕,一对新人往主院去,一路上,见到这对壁人,仆婢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长公子、少夫人。”

  阿姒被这声“少夫人”叫得不由自主端起矜雅闺秀的架子,从容颔首。回过头,见到青年饶有趣味的目光。

  “看什么?”

  晏书珩无比正经地温柔笑着。

  “自是在看我的少夫人。”

  阿姒就知道他会调侃她,知道他喜欢看她气恼,她偏不恼:“怎样,我装得像不像,可有少夫人的派头?”

  “何止如此,阿姒气度从容,温和又不失威严,举世无双。”

  “你们晏家人油嘴滑舌。”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

  “现在多了个油盐不进的。”

  很快到了前院。

  晏氏各房已在等着,连久居佛寺的祁氏都回来了。

  阿姒先后给晏老太爷和祁氏敬过茶。晏老太爷积威甚重,对她倒很和蔼:“我听说你设局救下流民的事。当年我去南阳时,你才两岁,陈老把你抱在怀里,称这孩子大有可为。都说陈老善于识人,果真如此。”

  祁氏亦是温和:“真是个心善的孩子,我们月臣有福气啊。”

  哄长辈,阿姒自有一套。

  她取出早已备好的礼。

  老人家念旧,晏老爷子又是名士,她备给晏老爷子的是一本几十年前文士所著孤本。而祁氏一心向佛,阿姒便准备了得到高僧手抄的佛经。

  晏老爷子总板起的脸难得露笑:“这孩子,比月臣讨喜!”

  念及他们新婚,众人都很体贴,并不多言,相互见过礼后,几乎连赶带劝地把这对新婚夫妇轰走了。

  人都散去后,晏老爷子身边的老人感慨:“这些年老太爷用心良苦,如今长公子总算成家,能撑起晏氏。您也总算可以如愿当个慈祥的祖父了!”

  晏老爷子笑得不大明显:“已有人伴他身侧,我这老骨头凑何热闹?备笔墨,老夫我要研读这孤本!”

  从前院出来后,阿姒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你祖父……不对,是咱们祖父很是古板,以为你们晏家是一潭死水,如今看来,也还好嘛。”

  晏书珩回想阿姒和祖父融洽相处的一幕,笑笑,“从前的确是一潭死水,但现在并非如此,因为阿姒来了。”

  她一来,死水里照入光亮,他枯燥的日子从此不再死气沉沉。

  很久回到院前。

  破雾端着个锦盒上前:“长公子,少夫人,有无名之人送来贺礼。”

  晏书珩打开,是一对崭新的长命锁,用料考究,但样式寻常。

  阿姒瞧了一眼。

  她与他对视须臾,道:“我所想的,和你想的,可是同一个人?”

  晏书珩笑着合上锦盒。

  “应当是吧。”

  他牵着她往内走,释然道:“其实,当初阿姒说对了一半。过去十几年里,我的确一直嫉妒那个孩子,嫉妒他得到我不曾得到的陪伴。”

  阿姒想了想,把元洄有着与他一样的长命锁的事说来。

  “或许,他也曾一样,在意你得到赵夫人十几年如一日的惦记。”

  晏书淡然低笑。

  “是啊,我和他何尝不是同病相怜,不过说来我比他幸运。”

  “为何?”

  待看到他深邃温柔的目光时,阿姒霎时了然,挑眉道:“你想说,你幸运是因为你得到了我,而他没有?”

  晏书珩莞尔道“非也”。

  “这与他无关,我自认为幸运,是因为,阿姒乃无价珍宝。能求得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郎,我如何不暗自窃喜?”

  阿姒不语,但弯了嘴角。

  走到两人居住的水榭,廊前鹦鹉一看到阿姒,欢快扑扇翅膀。

  “夫人!夫人!!”

  晏书珩轻点鹦鹉脑袋:“这是我一人的夫人,你唤不得。”

  阿姒忍不住呛声:“你一罪魁祸首,好意思牵连这无辜的鸟儿?”

  晏书珩笑得干净无辜。

  那只鹦鹉听不懂他的话,但因为昨夜听了一夜的墙角,此刻兴致勃勃,引颈高呼:“夫君!夫君慢点!”

  “快!快一些!”

  阿姒的笑僵在唇畔,她板起脸,一句话也不说走入水榭。

  晏书珩慢悠悠地跟上来。

  “我说它不无辜吧,学什么不好,竟学到我夫人头上,该炖。”

  阿姒轻哼,走到窗前。

  “假模假样!”

  但看到外面将谢的桃花,她又兀自发笑,声音也柔软了。

  “罢了,便让你赢一回。”

  青年从后拥住她:“阿姒好胜心一向很重,真舍得输给我?”

  阿姒回头,对上他缱绻眸光。

  晏书珩揽住她腰肢。

  “阿姒放心,在你面前,我总是甘愿俯首称臣的,你一直都是赢家,不必为我退让,也不必刻意认输。”

  阿姒不答,只与静静相望。

  春光惹人沉醉。

  她眼底渐渐生出暖意:“其实,为感情退让,不叫认输。”

  两人对视一笑,额头相抵。

  阿姒勾住他脖颈:“春光正好,夫君,再试一次,好不好……”

  “好。”

  窗外桃花摇曳,水榭内春情四溢,琴瑟和鸣,奏出旖旎缠绵的一曲。

  一曲毕,酣畅淋漓。

  春风拂来,吹干了余韵。

  窗外桃花香气亦闯入。

  晏书珩和阿姒仍未分开,就这样安静相拥、嗅着春风。阿姒忽觉不舍:“转眼四年,今年的桃花又要谢了。”

  晏书珩浅吻着她汗湿的鬓发。

  “来年还会再开。

  “桃李谢了,我们还可以在夏日采莲,秋日赏枫,冬日看雪。”

  阿姒得到宽慰。

  是啊,他们还有春夏秋冬,还有许多个来年,许多个四年。

  无论是十四岁时她摘下的莲蓬,十五岁时他送她的蝴蝶步摇,亦或十七岁时他簪在她发间的桃花……

  都永远不会消逝。

  他们会长久相伴,白头偕老。

  再不分离。

第87章

  大婚后几日,画痴祁三娘来晏府游玩,送了阿姒一副丹青作为新婚礼。卷轴上荷花栩栩如生,时下是在春末,阿姒却仿佛已闻到荷花香。

  她谢过祁三娘,称赞不已:“真是栩栩如生,叫人恍若提前入了夏。”

  阿姒赏画,祁三娘则把阿姒当画赏,看一眼气色红润,姿仪越显婉约妩媚的阿姒,又看一眼成婚后越发温雅端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夫人的表兄,暗道不愧是新婚燕尔,小两口隔了一尺,还能给人如胶似漆之感。

  祁三娘艳羡笑了:“表兄曾说与嫂嫂是因莲蓬结缘,我便央一位颍川的友人绘了这幅并蒂荷花。”

  随即阿姒得知三娘的友人是临颍人士,她对此人来了兴趣:“我幼时在临颍待过几年,说来也算同乡。”

  三娘讶道:“那改日我带嫂嫂去那位郎君的画馆走走,结识结识。”

  一人欣然约好日子。

  送客后,一直沉默的晏书珩边翻着书,语气随意道:“夫人似乎忘了,我亦善丹青,只是可惜,晏某画技拙劣,难登大雅之堂,和夫人亦非同乡,多少比不得那位画师。”

  阿姒从背后贴上,双手搂住他劲腰,凑近他耳边温柔调笑:“我还没见着人呢,晏长公子就先醋上了?”

  晏书珩回过头,温柔垂着的眼眸漾着笑,话却凉丝丝的:“是啊,陈娘子还未见着人呢,夫君也不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