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20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古代言情

  他体贴地出谋划策:“我记得夫人曾说在我胸前见过一颗绿豆大的痣,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验了吧。”

  这话经他说出竟并无半分孟浪,反像个温柔地纵容弟弟妹妹无理取闹的兄长。

  阿姒听到衣袍窸窣的声音,忙按住他:“别……这是在外边,夫君毕竟有官职在身,传出去岂不叫人说道?”

  她笑了:“我本也只是说笑,没想到夫君当真了,若不给你自证的机会,只怕即便我相信你,你也会不舒坦,不如回去再说吧。”

  果真是小狐狸,晏书珩无奈摇了摇头,笑道:“夫人果真懂我。”

  没多久,二人上了岸。

  回程时路过闹市。

  八月的天变幻莫测,晏书珩抬眼看了看头顶的乌云,正好前方有卖伞的摊贩,他拍了拍阿姒肩膀:“我去买把伞。”

  默默跟在身后的破雾想代他前去,但晏书珩笑着拒绝了。

  挑伞时他余光仍留意着阿姒,他松手离开后,她便浑身戒备,街市对她而言成了四面楚歌的战场。

  他挑好伞,示意护卫付钱,正要往回走,听到阿姒在惊呼:“夫君!”

  晏书珩倏然转身,见阿姒跟前有一年轻妇人正满脸欣喜要去拉她,而阿姒则满脸戒备,边迅速后退,边呼唤他。

  那妇人见吓到阿姒,满脸内疚地出声:“是我!李娘子啊!”

  听上去是认识的人。

  可阿姒一时想不起是谁,手被握住了,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在,别怕。”

  阿姒这才放下心来。

  她对着妇人的方向笑道:“我记性不大好,您是那位?”

  那妇人目光落在晏书珩面上,又落到二人交握的手上,眼中满是困惑。

  “娘子你不是江——”

第18章

  “江”字戛然而止。

  妇人对上一双和煦但有深意的眼。

  但她起初并未看出那深意是警告,更被偶遇的喜悦冲昏头,未曾听到阿姒曾喊她身侧郎君夫君,嘴快道:“娘子怎在这?我前几日还在竹山看到江郎君!”

  竹山距竹溪近百里之远。

  阿姒骤然紧眉。

  江回在竹山,那她身边人是谁?

  她听见自己杂乱的心跳。

  在这混乱中,晏书珩从容开口:“想必是认错了,我一直在竹溪。”

  他眼底的和煦倏然变得锋利。

  妇人本能地一滞。

  一直跟在青年身后的护卫则上前一步,长剑从鞘中亮出一小截。

  颈上宛如架了把看不着的刀,妇人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正想逃离,却被阿姒叫住了:“您是先前同路的李娘子么?”

  李娘子怕说错不敢答,更不敢不答,征询地看向那不怒自威的年轻郎君。

  他只含笑颔首。

  妇人猜不准意思,硬着头皮道:“原来江郎君在这里,是我……认错了。”

  阿姒放松地笑了:“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娘子竟还记得我们。”

  李娘子是他们在来竹溪道中遇到的,同行一路,妇人帮了她不少忙。

  她摸索着拉住她的手:“上次娘子走得急,我未能道谢,我明日便要随夫君回建康,能在走前偶遇娘子,实在高兴。”

  说话时,她感觉李娘子的手抖了一下,阿姒讶道:“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李娘子觑向阿姒身侧的那位郎君,青年正低垂眸子看着身侧的女郎,眼中冷意全无,只剩无尽温柔。

  当初同路时她便感慨,这般貌美又孤苦无依的女郎,幸亏有个不离不弃的郎君,否则如何在这世道中生存?

  此时见阿姒失明,又是以这样离谱的方式换了夫君,李娘子不敢置信。

  一想到夜里行那事时,女郎一无所知,以为身上的是自己的夫君,在受不住时用江郎君的名字喊这位郎君……

  李娘子只觉得荒唐!

  怕惹祸上身,她连声道:“我也很高兴,但实在有急事,先走了啊。”

  她松开阿姒的手,朝着晏书珩低头欠身,随后匆匆逃离了这条街。

  刚拐入一条小巷,从旁边屋檐上跃下一道黑影,那人眼神淡漠,手上握着剑一步步朝她走来,正是方才那护卫。

  李娘子腿都软了,“贵人,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贵人饶命,我只是个小老百姓……”

  那护卫什么也没说,但步履未停。

  李娘子只见他伸出手,以为他是要拔剑,脑中一片空白,竟瘫坐在地。

  眼前一道银光闪过。

  惊呼声刚窜到喉头,却见跟前多了几锭银子,这番转变叫妇人更为懵然。

  冷面护卫将银子递上,颔首淡声道:“我家郎君替夫人给您的谢礼。”

  李娘子哪敢接?连连摆手。

  那护卫将银子轻轻放在地上,又问:“有些事想请教您,您是何时在何处见到那位江郎君的?劳烦细说。”

  李娘子道:就在竹山城里,那位郎君身边跟着两位大汉,别的没了。”

  “多谢。”护卫说罢纵身跃上屋顶,只留李娘子对着地上的银子怔愣呆坐。

  .

  小巷十分安静。

  阿姒正以伞为杖探路。

  想起适才,伞尖稍顿:“夫君,李娘子方才好像很慌张,声音似乎都在抖呢……是不是遇上难处了?”

  晏书珩手虚扶着她:“巷口似有人在等着她,大概是真有急事。”

  阿姒放下心来,其实起初察觉到李娘子言行怪异时,她又忍不住怀疑。

  会不会李娘子也被吓到了?

  然而当时身侧的郎君并未有异样,就连扶着她那只手的力度也纹丝未变。

  一个人的城府和心思得有多深,才会在即将被人拆穿时安如泰山?

  大概又是她多心了。

  阿姒暗自叹气。

  但为保万无一失,决定到家再试探一次,横竖划船时她已撂下话。

  这伞着实有些重,没一会阿姒腕子就一阵酸痛。她把伞塞入身侧郎君手中,耍赖道:“夫君若得空,改日替我寻根细竹竿来吧。”

  晏书珩接过伞:“好。”

  正好经过一条崎岖不平的小巷。

  前几日下过雨,巷中水洼未干,阿姒看不见自是一无所知。

  扑通——

  她一脚踩入水坑中,鞋子湿透。

  晏书珩这才留意,他扶阿姒在一户人家的石阶前坐下,随后蹲下身子。

  “上来,我背着你吧。”

  阿姒迟疑,实在是这样的夫君太过体贴,叫她无所适从。小心攀上他后背:“夫君……你不是刚受过伤,真的可以么?”

  他稍顿:“无碍。”

  尽管如此,阿姒仍然不敢放心,身子都是紧绷着的,怕一旦放松牵动他伤处。

  她搂紧他肩膀,不失时机地夸赞:“这可是夫君你头回背我呢,果真还是温柔些的夫君更好,怪我,之前让你误以为我喜欢冷淡疏离的郎君,辛苦夫君为了讨好我压抑本性,往后在我跟前你不必拘束,你可是我的夫君,无论你是怎样的性子,我都喜欢。”

  “能让夫人高兴,不辞辛苦。”

  他笑了笑,身子稍稍压低了些,一双有力的胳膊勾在阿姒膝弯下,将她双腿往上捞,她发觉自己着盘着他的姿'势有些怪。

  还有前胸贴后背的感觉也很怪。

  正经过处不大平坦的路,阿姒怕摔下去,双腿倏地夹紧,紧紧抱住他。

  晏书珩停住了。

  阿姒察觉到他滞了滞,急切问道:“夫君,我是不是抓到你伤处了?”

  “无碍。”

  晏书珩声音微淡。

  阿姒更过意不去:“要不,夫君你把马牵来这里,我们骑马,成不?”

  晏书珩停下步子:“好。”

  他背着阿姒走到栓马处,扶她上了马,自己则牵着马,慢悠悠行着。

  破雾悄然跟着身后,因见晏书珩一路蹙眉,目光不由落在他受伤的地方。

  的确是抓到了,但伤口早已愈合,女郎又是隔着衣物,应当算不上很难受。

  且郎君向来不畏疼。

  或许,他蹙眉是因为别的原因。

  毕竟,那伤是刺客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