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朵朵
谢昭眉峰一蹙,颇为严肃地道:“看来,京城里有曹知县的靠山,不然他一个小小的知县,怎能瞒天过海?”
言谈间,夫妻二人低调带着下人到了县里,直奔富贵楼。
申时正,刚好到饭点上。
富贵楼的伙计正在门前迎客,看到生面孔立刻机灵地上前道:“贵客,咱们富贵楼是汝阳第一楼,来汝阳不来富贵楼用膳等于白来,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有您想不到,没有咱们的厨子做不到!”
伙计边说,还要与路过的客商报菜名。
有些初次路过的没经验,被伙计三言两语忽悠进去。
“这位老夫人,咱们富贵楼的养生茶最是有名气,喝上一杯气色白里透红,保证年轻十岁!”
姜玉珠装扮过后,画出法令纹和鱼尾纹,容色没有那么亮眼,而是显老了十几岁。
自打谢昭有个麻子脸的马甲后,姜玉珠有危机意识,她买不到合适的面具,只能从化妆上琢磨,还真被她掌握了方法。
画老了后,身边丫鬟差点认不出来。
跟在谢昭的麻子脸面具身侧,姜玉珠镇定自若。
小伙计眼睛滴溜滴溜转,眼神放着精光,他思虑良久,终于摸清楚眼前男女的身份。
老夫人年岁不大,保养得当,端庄!
至于身边跟着的麻子脸,以老夫人马首是瞻,应该是她的儿子。
“您是外地路过的吧,来咱们富贵楼一准不会错,令郎似乎也有几分兴趣。”
小伙计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姜玉珠脚步一顿,差点尖叫出声,令郎是什么鬼?
她看向谢昭的麻子脸,恍然想起为避人耳目她是化妆了的。
如今被小伙计误认为是谢昭的娘,只好在心底对婆婆沈氏说一句对不起了。
“我儿喜欢吃八宝酱鸭,富贵楼可有这道菜?”
差辈了!
但是这般占谢昭的便宜,姜玉珠没有负担,偷偷对他俏皮地眨眨眼。
谢昭无奈,站在一旁看自家夫人表演。
小伙计一听鱼要上钩,更是尽心尽力地介绍:“当然有,论做鸭子,富贵楼称第一,在汝阳没人敢称第二!”
小伙计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路,还要侧身接待,保证热情周到。
要不是得知富贵楼此举是为坑人,姜玉珠甚至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一家酒楼,有机灵的伙计,体贴的服务,绝对会得到客人的好感。
“公子,您如何称呼?”
小伙计特地找人串换了雅间,把一行人请进房内。
“单字晚。”
谢昭若有所思地望了姜玉珠一眼,而后冷漠地回道。
晚晚,是二人未出生子嗣的小名,谢昭时刻记在心中。
小伙计表情怪异了片刻,很快用笑容掩饰,他双手捧着菜谱道:“晚公子,请您点菜。”
谢昭看都没看一眼,推到姜玉珠面前。
姜玉珠不客气,很自然地点了一桌子的招牌。
她不怕富贵楼坑人,反正这银子还能捞回来,主要是为品尝特色。
“晚公子,您还需要加菜吗?”
小伙计犹豫了下,又问一嘴。
谢昭摆摆手,轻抿着茶水道:“不必。”
小伙计噎住,随后带着菜单离开,还贴心地帮着一行人带上了雅间的门。
刚出来,掌柜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问道:“肥羊?”
“是个有钱的,可惜……”
小伙计撇嘴,不屑地道,“里面那麻子脸就是个应声虫,自己没主意,啥都听他娘的!”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老夫人没带男人,论理应该儿子来做主。
掌柜听后摇摇头,哼着小曲儿道:“这叫尽孝道,谁在家不是听娘的话?”
小伙计无语地道:“您说是就是吧!”
这一对母子,与正常的不太一样。
小伙计作为旁观者看得真切,总感觉怪怪的。
掌柜浑然不在意,他们干开门迎客的生意,什么都能碰见,猜疑地道:“或许不是亲母子,是继子,或许是那富贵夫人养的小倌,带出来见世面……”
小伙计一口水喷出,差点把肺咳出来,他憋红了面色:“掌柜,您是没看那公子脸上的麻子,都说儿随母,这母子俩真的没几分相似,肯定不是亲生的!”
至于小倌大多是靠脸吃饭,麻子脸那长相,还是有些难度的。
雅间的门开了一道缝隙,谢昭抱着姜玉珠正在门边偷听。
姜玉珠手捂着小腹,笑得差点抽筋。
妈宝,继子,小倌,短暂的瞬间,她与谢昭已经变了七八种关系。
谢昭脊背绷紧,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抚弄着姜玉珠的脸颊,眼神好似着了火,他把她揉在怀中,沙哑地问道:“夫人,好玩吗?”
第197章 镇压
姜玉珠被谢昭撩拨,眼神闪躲,面颊染上绯色的红晕,她推了一下道:“你这是做什么,良安他们都在!”
“他们在研究富贵楼的茶水,没有看过来。”
谢昭把姜玉珠娇软的身子揽在怀中,眼中流过笑意,故意轻声道。
停了半晌,姜玉珠微微侧过头,小心观察,只见良安和红鲤等人凑在一处,认真地盯着茶水,似乎在数着茶叶。
几个下人神色紧绷,头垂得很不自然。
小丫头凝香刚看过来,红锦眼疾手快,当即按下凝香的头。
姜玉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推了下谢昭嗔道:“出门在外,你好歹注意些!”
谢昭若有所思,最终接受自家夫人的提议:“夫人说的有道理,那不如等晚上房内无外人之时……”
“上菜了!”
小伙计在门边喊了一嗓子,打断夫妻二人对话。
随后,小伙计打头阵,身后跟着几个统一着装美貌的女子。
为首的女子肤色微黑,紧身掐腰的衣裙勾勒出略显肉感的身段,别有一番风情。
女子上菜后,对良安抛了个媚眼。
良安被她身上的脂粉味熏到,把脸憋得通红,等菜上齐之后,小跑着打开窗户通风。
“这富贵楼真是简单的酒楼?怎么感觉怪怪的。”
饭菜色香味俱全,可却过于油腻,良安盯着看了半晌,心生疑窦。
红锦不由得笑道:“良安,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般酒楼饭铺,跑堂的多是年岁不大的机灵小子,如果铺子有美人服侍,大多生意不干净。
“富贵楼的酒水比饭食更贵,这些女子抛头露面,多是来陪酒的。”
关于秦楼楚馆,官府有明文规定必须开在花街柳巷,并且白日不得开门迎客。
富贵楼引入女子来陪酒,钻了大齐律的空子,打了个擦边球。
“有曹知县庇护,富贵楼当真富贵。”
姜玉珠每个菜色都尝了一口,口味偏重,味道尚可。
不算惊艳也没想的那么差,算是中规中矩。
用膳期间,小伙计多次敲门打断,不是推销酒水就是推销点心,在姜玉珠拒绝后,小伙计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
饭毕结算,账房耷拉着眼角,懒懒地道:“贵客,总共消费一百三十两银子。”
在汝阳的酒楼,随便几个招牌菜就吃掉三口之家几十年的花销?
“你们富贵楼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却偏生还给上了几道菜,真是大方!”
红鲤一个月二两银子月俸,这是京城里府上下人最高的标准了。
她家夫人手松,经常赏赐首饰和红封,即便如此在富贵楼吃上一顿饭,也要花费红鲤两三年的积蓄。
所选菜色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鸡鸭鱼肉,不掺杂任何山珍海味,也无珍贵的食材!
“一道八宝酱鸭二两银子,是几道菜中最贵,怎么最后花费一百多两,掌柜莫不是算错账了吧?”
张口一百三两,真敢要价。
良安着实看不下去,质问道。
这下,账房啪地摔了算盘,算盘珠子四处飞溅,他眯着眼打量一行人,歪嘴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想赖账?”
账房做了手势,小伙计拿出一本菜谱打开:“贵客,账房没算错,是您记错了,咱们富贵楼的招牌怎么可能才值二两银子?”
“普通的鸭子最便宜的十几文二十文一只,但是咱们的鸭子不同,从小喝山泉水长大,喂养的是鱼虾,酱鸭需要几十味珍贵的佐料,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烹制……”
小伙计吹嘘得天花乱坠,打开菜谱,一道酱鸭要三十五两。
良安扫了一眼,他早有准备,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宣纸道:“伙计,你看这是什么?”
良安手里拿着的是富贵楼第一次给上的菜谱。
手中有炭笔,良安拓印了一份。
原始菜谱与后续的菜谱,在价钱上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