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67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他说着越想越觉得有理,想要去拽李芸,却又忌惮着不敢动手,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

  于有田正愤怒着,就瞧见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朝着那李芸伸了过去,李芸瞬间容失色,她看向了吴江身后被枷锁锁住的李茆,大喊出声,“堂哥救我!”

  她这话一出,先前站在那里装鹌鹑的李茆瞬间变得阴狠了起来。

  他身量颇高,九尺有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阴郁的毒蛇,一双三角吊梢眼自带着凶光,便是那睁眼的匣子从他身旁走过,都能够感受倒腾腾凶气。

  李芸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缩着脖子不敢言语了。

  一旁的吴江瞧着,挠了挠脑袋,大手一挥喊道,“统统给我拉走,带去开封府,府尹大人自有分晓。”

  他的话音一落,人群中响起了惊天的欢呼声。

  吴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直到上了马车都一头雾水,他从车窗外收回了脖子,不解的看向了顾甚微同韩时宴,“这群人怎么回事?”

  “汴京城的富贵闲人这么多么?他们都不用种地,不用干活?都跟着我们的马车跑什么?”

  “莫不是我太英明神武,深受爱戴,他们舍不得我?”

  “居然有人跑得比我的马车都快!”

  顾甚微听着,忍不住笑了出声,昨夜一夜好眠,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

  一旁的韩时宴的视线从顾甚微身上收了回来,他没好气的瞪了吴江一眼,“英明神武这几个字,哪个能同你沾上边?你今日早晨出门,可是没有照镜子?”

  “他们哪里是追着你,他们是去开封府看热闹的,对吧?顾亲事。”

  他说着,忍不住问道,“死而复生,倘若当真有这种事情,王府尹还信什么漫天神佛,直接去信顾七娘了。这其中有什么蹊跷?我瞧顾亲事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顾甚微闻言凑近了一些,她睁大了眼睛,对着韩时宴眨巴了几下。

  “我哪里不惊讶了,我明明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今天天都没有亮,你同吴江便同门神一样杵在我家门前,吓得桑子巷里的人一大早牙没刷脸没洗,拔腿就跑。”

  “咱们吃了十里煮的饺子,便直接来这里捉拿李茆了。”

  “咱们三个一直在一起,若是有什么蹊跷,你不知晓,我自然也不知晓。”

  韩时宴猛地往后一退,脑袋直接撞到了马车壁上,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刚想要挪位置,却瞧见顾甚微又坐了回去。

  他又咳了一声,“顾七娘是怎么死的?”

  顾甚微神色一正,轻叹了一口气,“病死的。她生得特别好看,同张春庭差不离,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说起话声音很温和。她不光长得好,待人也很和善。”

  “怎么说呢,阖府上下就没有人不喜欢她的。她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是身子康健时常打马球。”

  “可有一年春日,顾老太太领着女眷去了一场春日宴,回来之后她便病倒了。”

  她在顾家排行十七,顾家不可纳妾,所有孩子皆是正室夫人所出,她同顾七娘年岁相差较多,原本就不怎么熟悉。她只依稀的记得,七姐姐有好多美味的点心,她的身上很香,府上的人都说她是顾家的希望。

  她一心学剑,几乎将所有心思都耗在那上头,对于顾七娘的许多种种都不甚清楚。

  “我只去探了一回病,还没有来得及去

  一旁的吴江认真的听着,好奇地插话道,“那这么说来,她应该真的死了才对啊!怎么又会活过来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告父亲?总不能她是被她父亲害死的吧?”

第117章 三项大罪

  马车行到开封府的时候,这里何止是里三层外三层?

  简直是从街头到巷尾都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穿着自带威慑效果衣衫的开封府衙役们,挤得脸都要变形了,这才拉了两条麻绳在中间留出了一个半人宽的道儿来。

  眼瞅着老仵作的徒子徒孙们抬不进人去,吴江扯开嗓子都喊急眼了。

  “让让让让!我们不过去,那也开不了堂啊!你们也看不了热闹啊!”

  前方的人听着微微挪了挪屁股以示尊敬。

  吴江瞧着,气得面红脖子粗的,他袖子一撸,眼瞅着就要使用一个蛮牛冲刺!

  顾甚微瞧着无语,一把走到了那凶神恶煞的李茆身后,“你来开路!拿出你平日里的恶霸模样来!”

  李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三角眼努力地睁大开来,凶光都变成了蠢光,“你说什么?”

  顾甚微脸色一冷,手摸在了剑柄上,“让你开道儿听不到?”

  李茆眼神愈发阴郁,“你将我当什么,当狗?怎么

  顾甚微讥笑出声,“你当谢我这一身官袍,不若凭你遣人杀我,你到现在还有命当我的狗?”

  “怕是那过路的狗啃了你的尸体,都要呕吐着骂上一声恶臭。”

  李茆心中一惊,抿着嘴巴不言语了。

  他愤愤地抬高了些脖间套着的枷锁,没好气的冲着前头挡路的人一声怒骂,“给老子让开!”

  那看热闹的人无辜被骂,终于舍得转过头来,他们刚想下意识的接上一句,“你在哪个面前充老子?”

  就瞧见了李茆那一双会吃人的三角眼,他看上去凶神恶煞,一看就是刀口舔血的厉害人物,是那些平日里会扛着大棍上人家中打砸抢烧要债的恶霸。

  先前还不理会吴江的那群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乖乖地让出了道儿来。

  吴江在后头瞧着,啧啧称奇,“时宴兄,原来人人都是欺软怕硬。我们开封府的好歹还有功夫在身,若只有你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这种情形该怎么办?”

  韩时宴没好气的看了吴江一眼,一甩袖子跟着顾甚微而去。

  “用脑子。告诉他们街口有人在撒钱。”

  韩时宴的声音轻轻飘来,吴江旁边的一个白发的老阿娘瞬间背不驼了,耳不聋了,着急的问道,“撒钱?哪里有人撒钱?”

  韩时宴没有搭腔,他看着前方顾甚微的背影。

  从汴河附近抓李茆,再到恰好撞见突然飘浮在船来船往的汴河中的尸体,再到死去的顾七娘突然出现来开封府衙告状……甚至那死者的兄长于有田恰好在现场认尸……

  尽管顾甚微不承认,但是他认为这一切同她根本就脱不了干系。

  这是顾甚微对整个顾家摧枯拉朽的报复的开始。

  发现她母亲左棠还有小弟中毒这是意外,若不是他们认识了汤家兄弟,就不会有顾玉城被抓入狱的结局。

  可是这次不是,不然的话,这个时机也太过微妙与巧合了。

  他想着,就瞧见前头的顾甚微突然停了下来,他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那开封府门前站着五个高矮不一的人。

  说来也是奇怪,这五人虽然长相不同,但却身上带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怎么说呢?他们往那里一站,你会觉得开封府门前从前就有两尊石狮子外带五个假人。

  平平无奇到你根本就不会特意注意到他们。

  “顾甚微!你大伯害死你阿娘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二房同你也无冤无仇,更是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有那么大的恨意吗?恨得想要所有姓顾的人都去死?”

  瞧见顾甚微到跟前来,先前还犹如石像一般呆滞的顾长庚,眉毛鼻子眼睛嘴巴一下子全都动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了顾甚微跟前,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那三个牛高马大的儿子,亦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顾甚微目光不善了起来。

  顾甚微听着,轻笑出声,她抬起手指指了指头上的匾额,“上面写着开封府三个大字,你们是不认识字还是眼睛瞎了看不见呢?现在是顾七娘来开封府告你,同我有何干系?”

  “啊呀呀,你该不会以为我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本事吧?我若是有那还不全大雍人家的祖坟上转上一圈,让大家的老祖宗们全都活过来一起吃团圆饭?”

  周遭的百姓听着,皆是惊惧不已。

  大可不必!所有的老祖宗都回来了,那他们还不得从日出开始磕头问安,一直磕到日落啊!

  “我要有这本事,还不躺着赚钱,然后在汴河上买十条八条大船下扬州,你说对吗?”

  “旁的人听到自己的女儿起死回生,还不巴巴地跑进去看,您这一家子人倒是奇了怪了,竟是站在这里不敢进去,当真不知是作何解释。”

  顾长庚一惊,他余光一瞟,这才瞧见了站在顾甚微身边的李茆,同后头被押过来的李芸。

  他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不可能,七娘早就死了,当时封棺的时候,你也亲眼瞧见了。”

  “现如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宵小,在这里冒充我的女儿搅风搅雨。”

  顾长庚说着袖子一拂,提起袍子朝着迈进了开封府的大门,齐氏同他的三个儿子则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活脱脱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人。

  顾甚微瞧着,敲了敲李茆的枷锁。

  李茆心中一紧,亦是跟了进去。

  堂上跪着的一位白衣女子听到门前传来的脚步声,立即回过头去。

  有句俗话说得好,若要俏一身孝。

  这女子云鬓之间插着一串白色的小儿,整个人清丽无比,她的脸洁白得就像是无暇珍珠,散发出银月一般的光泽。在她的手中捧着一张鲜红的状纸,瞧见门前人进来。

  女子又转过身去,将那状纸高高举起,大喊道,“民女顾七娘状告父亲顾长庚三项大罪,逼死亲女,私设赌坊,草菅人命。”

  顾长庚尚未开口,一旁的齐氏已经大哭着冲了过去,她一把抱住了跪在地上的顾七娘,嚎啕大哭起来,“七娘,七娘,是阿娘的七娘回来了吗?”

第118章 嫁给死人

  顾长庚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想要拉开齐氏。

  却见那顾七娘毫不犹豫地挣脱开来,将齐氏一把推倒在地,她目光清冷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阿娘这一回会鼓起勇气来保护我了吗?说不定我会被他再逼死一次呢!”

  这话听到齐氏耳中,犹如晴天霹雳,她抱着顾七娘的手轻轻地颤抖了几下,又眼巴巴地看向了顾长庚,再又看向了站在那里的三个儿子。

  她犹疑着,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你莫要被她给迷惑了,七娘早就死了,这个人虽然生得像,但是绝对不是我们家七娘。”

  他的话音刚落,堂上的王一和便重重的拍响了惊堂木,“堂前何人?不可咆哮公堂。”

  顾长庚等人一听,连忙行礼,侧身退到了一旁,他家齐氏呆愣着不动,三个儿子也没有眼力劲儿的杵在那里像是木头人一般,赶忙上前将齐氏拽了起来。

  这一靠近,饶是顾长庚都心惊肉跳起来。

  只见跪在那里的女子脖颈后头有一颗红痣,那红痣生得有棱角,看上去就像是一本翻开的书一般。这是顾七娘身上独有的印记,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还因为这个获得了顾言之的额外喜爱。

  顾长庚忍不住朝着她的脸看了过去。

  顾七娘已经去世多年,她走的时候还稚气未脱,而眼前这人虽然还是那般容貌,却是成熟稳重了许多。

  顾长庚瞧着,喃喃道,“不可能的,你死了的,是我亲手埋下去的,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