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第66章

作者:饭团桃子控 标签: 古代言情

  顾甚景咬了咬牙,“孔融让梨,我才应该让着阿姐才是。”

  一旁的十里见自己的厨艺大受欢迎,愈发的欢喜起来,她拿起自己的碗,不偏不倚的给二人一人倒了一半。

  “那正好,我先前尝了一口,难喝得很我不爱喝,你们喜欢可真是太好了!”

  顾甚微一梗,口中的汤差点儿喷出来。

  她同顾甚景对视了一眼,二人齐刷刷的挪开了视线,认命的吞起汤来。

  等喝完汤,顾甚微又将顾甚景拎了回去,瞧见他躺下了,这才同十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子里暖烘烘的,十里提前生好了炭盆子。

  “姑娘,我都听说了。夫人同小哥儿真的都是被顾玉城那个狗东西给害的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恶!小哥儿若是还活着,今年也同甚景一般大了。”

  顾甚微轻轻地点了点头,“不光是顾玉城,顾家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十里听着,又是愤慨又是欢喜,“今日我同林婆子出去买菜,走在大街小巷都在听人说顾家的事情,说得越是难听,我心中越是高兴。忍不住菜都买多了些。”

  顾甚微笑了起来,她看向了十里。

  “你等明日,明日再去买菜的时候,说不定又能听到新的故事了。顾玉城已经翻不了身了,下一个就是顾长庚了。”

  顾长庚是顾言之的第二个儿子。

  他少年之时也曾经以天才闻名,早早的便中了举人。当时顾言之心中欢喜得紧,当时顾家祖坟冒了青烟,他后继有人了。可是不想,三年,六年,九年……一直到现在,顾长庚都没有中进士。

  他考了许多年,最后终于心灰意冷。

  靠着顾言之多方打点,在这汴京城中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官,这么多年也都无所建树,升迁无望。

  “姑娘若是不提,我都险些忘记顾家有这么一个人了。如今提起来,我脑子里满是二房的点心。我记得有一回替姑娘送东西过去给七姑娘,正好瞧见她同她母亲在那里喝茶,光是配的点心,便有七八种。”

  顾家虽然规矩森严,全家人的吃食都有定数。

  可各房若是有钱,自己私下里偷偷买来用,只要不被人告发,倒也无妨。

  顾家原本想着等顾长庚金榜题名之后,再替他寻一位高门第的妻子。却是不想到了年纪他都屡试不第,于是顾言之便做主,替他娶了商户女齐氏。

  齐氏生得好看性格温顺,同日渐平庸的顾长庚成亲之后,先是生了三个平平无奇的儿子,然后方才生了顾家最为惊艳绝伦的顾七姑娘。

  “说起来,七姑娘去世已经好些年了,当年府中都说,她生得那般好看,是要进宫去的。”

  顾七娘才貌双绝,不过尚未出嫁便已经早逝了。

  从那之后,顾家二房只剩下了平平无奇又沉默寡言的五人,在顾家老宅当中是最低调的存在。

  十里说着,唏嘘不已,她有心多说,可是想着时辰不早了,又忙打住了话头,“我去给姑娘拿两个汤婆子来,姑姑娘且等上一等。”

  她说着,快步地走了出去,等再回来的时候,却是瞧见顾甚微已经睡着了。

  许是太过疲惫的缘故,她发出了轻微地呼噜声。

  十里瞧着,放轻了脚步,她拿出汤婆子轻轻地塞进了被子里,又走到桌边吹灭了灯。

  姑娘让她明日听的新故事,是顾家二房么?

第115章 亡者归来

  汴京城接连几日,都是极好的天气。

  一不留神汴河两岸的柳树已经挂了绿,三两株性急的桃长出了苞,露出点点红。

  这条横穿汴京城的大运河,引黄河水从西水门入城,横穿十三座桥梁,后从东水门出,昼夜不停歇的忙碌着。

  天刚蒙蒙亮,码头上南下扬州的货船已经装载好了货物,拉锚扬帆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远航。

  排在最前头领航的那一艘货船的风帆之上,绣着一根生满尖刺的长条荆棘,时常在码头行走的商贩同漕帮的搬运工们,一眼便能说出它的主人来。

  这是王御史夫人的商队,她是这汴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女豪商之一。

  传说她在这汴河之上有数十条大船,每日不停歇的穿梭南北。他就是从战国时代日夜不停的在码头扛货物,赚到的银钱也不过是王夫人的九牛一毛。

  她是这码头上最受欢迎的东主,因为她一不拖欠工钱,二来发肉包子!尽管里头大部分都是菜,肉揉搓起来怕不是只有指甲盖大,可那也是肉啊!

  没有哪个做苦力的能够逃出肉的魔爪。

  于有田蹲在路边,啃着香喷喷的大肉包子,他只吃了一个,剩下的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揣进了怀中,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家中小儿瞧见肉包子时欢欣雀跃的场景了。

  给王夫人搬货的活计十分抢手,他上一回抢到还是在一个月之前了。

  一个肉包子下肚,于有田朝着那汴河看了过去,一轮太阳从东边升起,将那白色的荆条帆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有些艳羡的想着,扬州城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他二弟于有地上个月跟着商船去了那里,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他听从南地回来的人说,那里繁华更胜汴京,可谓遍地是黄金。

  便是女人在那里,都能够靠着手艺活养活一家人,当真像是极乐世界一般的地方。

  于有田傻乎乎地想着,就瞧见行进的商队突然停了下来,隔得远远地,有人在惊呼着什么……

  于有田心中咯噔一声,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他快步地朝着出事的方向冲了过去,想着若是船触了礁石沉下去,他跳进汴河中抢救货物,能不能再多赚一些钱,多分到几个肉包子!

  他想着朝左右一看,却见先前同他一起搬货的人飞快地跑了起来,那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似的,抡出了残影。

  于有田深吸了一口气,冲到了离头船最近的地方,这回他倒是听得真真的了,“死人了!死人了!”

  死人了?于有田有些失望,看来不用想新的肉包子了。

  能在这运河上讨饭的人个个都是水中好手,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扑通几声有人跳下河去,将那飘浮在河中的黑点儿给捞了起来,岸边则是有王家的管事的,放了一条小船下去,将那尸体直接载回了岸边。

  王家的管事比了个手势,商队继续启航,围观看热闹的人,则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刚刚被抬上岸的东西。

  那是一床破破烂烂的草席,依稀可以分辨出来,里头躺着一个泡胀了的人的尸体。

  那尸体形状诡异,整个人像是被泡发的馒头一般,仿佛伸手一戳就会破掉,根本辨认不出是什么人来。

  王家管事瞧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淡定的招呼人来,喊道,“去开封府报官,就说我们在汴河中捞出了一具尸体,人都已经泡胀了,瞧着不像是自己死的,也不知晓是什么人,得有仵作来。”

  于有田听着只觉得脑子一嗡,他死死地盯着草席里的那个人,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惊恐的大喊起来,“这……这……这是我阿弟于有地!”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着于有田看了过来。

  “我阿弟的中指因为赌钱,被我阿娘砍掉了!还有那袄子,他身上的灰袄子上头缝了一个黑色补丁,那是我阿娘从一条破了的大裤衩子上剪下来的碎布头。”

  “可是不对啊,李芸告诉我说,我阿弟跟着商队去了苏州……”

  于有田说着,有些惊恐又茫然的看向了躺在地上那具已经变了形的尸体,怀中的包子滚烫滚烫的,烫得他觉得自己的心都不知道疼了。

  “都让开都让开,围在这里做什么?我是开封府推官吴江,给我让开一条道来!”

  吴江说着,抡开膀子上前开出了一条道儿,他狗腿子一跳,扭着头看向了身后的顾甚微同韩时宴,“顾亲事,时宴兄,你们瞅瞅这不是巧了么?咱们来这里抓李茆,不想还有意外收获!”

  他说着,冲着顾甚微眨了眨眼睛,“顾亲事,顾亲人,您老快里头请!”

  周遭的围观者听到一个顾字,都纷纷好奇的看了过来,不因为别的,实在是这两日汴京城中最有名的姓氏便是顾了,但凡周遭住着的有一个爱去茶楼听说书的,那都能将顾家的丑事学的惟妙惟肖的。

  顾甚微十分满意顾家的臭名昭著,顾言之几日早朝想必那是度日如年!

  于有田见穿着官袍的人来了,一下子像是有了主心骨,他没有读过书,除了卖苦力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只能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用他心中最大的礼节叩首拜拜,哭着喊道,“青天大老爷,我阿弟死得冤枉啊!还请大老爷查明真相,我阿弟明明一个月前就去了苏州,怎么会怎么会……”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着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一位小娘子身上,他猛地站了起身,一把冲了上去,抓住了那小娘子的手喊道,“李芸!是你告诉我的,说我阿弟上了去苏州的商船。”

  “说他要去南地赚大钱,你说你亲眼瞧见的,你还说……还说我阿弟告诉我,等他在南地落了脚,就会托人给我写信,都是你说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于有田说着激动地怒吼了起来。

  那个叫做李芸的小娘子脸色大变,拼命挣扎了起来。

  顾甚微瞧着勾了勾嘴角,她的目光从那李芸身上挪开,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只见老仵作背着箱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年纪大了走上几步就气喘吁吁地。

  瞧见顾甚微,他不由得小跑了几步,神色凝重地凑了过来。

  他四下里看了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顾甚微,“开封府门前,有一个叫做顾七娘的小娘子,击鼓鸣冤,状告她的父亲顾长庚……你知道吗?”

  顾甚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居然有这等事?”

第116章 环环相扣

  “顾七娘早就死了,怎么会在开封府击鼓鸣冤呢?”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

  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这汴河边上还躺着一具浮尸于有地,那头居然就有死人重新复活状告自己的父亲?

  这不得天降神剑将他们劈成几半,才能兵分两路的看热闹啊!

  老仵作深深地看了顾甚微一眼,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蹲下身去看向了地上躺着尸体。

  他掏出一块白布来,掩住了自己的口鼻,然后方才开始动手,小心翼翼地割开了那草席。

  草席一开,整个尸体立即呈现在众人面前,有那胆小的人惊呼出声,往后退了几步,捂住眼睛偷偷地从手的缝隙里看起热闹来。

  “初步来看,死者应该死于三日之前。他整个人都被麻绳捆绑,绳结在背后不可能是自己所为,是以应该是他杀。”

  “他身上有多处伤痕,应该在死亡之前被人殴打过,从露出的骨头部位来看,右手等多处有骨折的痕迹。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致命伤。”

  “应该是在被殴打的过程当中伤及了肺腑,体内出血而亡,具体的情形需要回到开封府详细验尸方才知晓。”

  老仵作说着,大手一挥,两个穿着白衫犹如送葬人一般的年轻小哥儿走了出来,开始收敛于有地的尸体。

  一旁的于有田瞧着,简直就是肝胆欲裂。

  他手上更加用力了几分,将那李芸的手都抓出了几道深深地红痕来。

  李芸呼痛出声,大声呵斥起来,“你给我放开,你给我放开。我没有撒谎,我亲眼瞧见于有地上了船,他的确是托我转告你这些,至于他后来为什么又没有去,为什么会死在汴河里……”

  “我又不是开封府的官老爷,也不是那土地庙的菩萨,我怎么晓得?”

  “你这人不要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是一片好心才替他给你捎话的,怎么传个口信还传出错来了!”

  “你放开你放开,我的手都要断了!”

  李芸说着,求救似的看向了吴江,“青天大老爷,有人当街强拽民女该当何罪?”

  于有田一听,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赶紧缩回了手来。

  他双目含泪,愤愤地看向了李芸,“你怎么会不知道?我阿弟去赌钱就是你引去的,他事事都听你的……你敢说不是你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