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春娇 第5章

作者:过春雪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古代言情

  对表哥的好奇已几乎消散,陈在溪叹气,“对了绿罗,表哥今年几何?”

  “不到而立之年?”绿罗有些不确定,没什么底气地回:“之前像是听小丫鬟说过一次,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在溪恍然大悟,感叹:“看着挺年少,原来是个古板的老家伙啊,那就正常了。”

  相比于陈在溪的直率,绿罗要委婉许多,附和句:“这位世子爷好像是有些老成。”

  “绿罗,”陈在溪感叹完,闷声说:“回头你还是拿银子去打听一下,把这个老…把表哥的习惯打听好,还有府上的一些规矩啊,都去问问。”

  顿了下,她又补充:“我们,我们总是要在他手底下讨要生活的,不能在触霉头。”

  宋国公爷前些年因病去世,二老爷和三老爷只知玩乐不管事,只能由老夫人代管。宋知礼是国公爷唯一的儿子,国公府家大,迟早要交给他。

  “小姐,我都明白。”绿罗算了算手上银两:“只是带过来的银子见底,夏日炎炎,用冰时总需要打点下人才有份……”

  “没事的,你都拿去,冰也可以不用。”陈在溪眨眨眼:“我明早就写信给家里,家里都惧着国公府,现如今找新夫人要银子,她不敢不给。”

  商量完,陈在溪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绿罗一起走出院子。

  日丽风和,头顶烈阳,来回两趟后,热意密不透风,陈在溪没什么精神地擦擦汗。本就正热的日子,她又裹着里三层外三层,这会儿闷到连头都变昏沉。

  终于又到正厅。

  女人抬眼,瞧见熟悉的院子后,松口气。

  透过大开着的门,正厅里,坐在主位的老夫人含笑,很是愉悦地说了句什么。表哥……不知为何又想到他,男人侧对着门,看不清神色。

  屋内应是一派其乐的氛围,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人啊。

  呼,陈在溪理了理思绪,抬脚欲打算进屋。

  下一瞬,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忽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食盒。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人,陈在溪忽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来人已走到跟前。

  李嬷嬷的声音很客气,客气之间,夹杂几丝不容置疑地强硬:“溪姑娘,老夫人说今日累到你了,提前给你盛出来了些菜,你且带回院子慢慢用。”

  “是吗?”

  陈在溪有些无力地回答,隔得近,她能听见屋内一派和睦,不知是谁笑了声,听在耳边,有些刺耳。

  李嬷嬷语调夸张:“溪姑娘来得晚,现如今桌上都是些剩菜了,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特意让小厮给你盛出来。”

  好话都让她说了,陈在溪只能笑,点点头把食盒接过。

  “老夫人真是一片苦心,那便请嬷嬷帮我谢过老夫人,也麻烦嬷嬷您了。”

  “都是我应该的。”李嬷嬷看着如此知趣的陈在溪,终于满意地笑了。

  随后转身,重新回到屋内。

  于是才刚刚走到门前的陈在溪提着食盒微愣。

  啊,只能又回去了。

  转身以前,目光不经意地落回屋内,方才侧着身的男人不知为何动了下,陈在溪刚打算收回目光。

  却已经撞进男人眼眸。

  屋内大明,光亮落在他脸上,表哥神情漠然,眼底沉郁,让人看不真切。

  陈在溪很少见气势这样强盛的人,心一惊,连忙低下了头避开,随即转身,提着食盒只想走。

  绿罗也连忙跟上:“小姐,怎得忽然这样慌忙?”

  慌忙吗?陈在溪扯了扯嘴角。

  她分明是被吓到了才对。

  里屋内确实是一片祥和。

  耳边是祖母温和地叮嘱,视线间,女人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宋知礼看着那抹水蓝色裙角散开。

  最终在半空中荡漾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5章

  里屋内,圆桌摆在正中,氛围尤其和谐。

  老夫人手持玉筷,神色柔和地看向宋知礼:“知礼看看,今儿有没有你喜欢得菜色?”

  话落,在老夫人身旁的宋妙仪顺势抬眼,见大哥却是一字未言。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老夫人并不急,只抬起手,亲自给身旁人布菜:“今日的茭白不错,祖母记着你去年多夹了一筷。”

  “祖母。”男声语调平静,没有波澜地拒绝掉这份好意,“祖母好好用膳,我自己来便是。”

  这样冷淡的语气。

  那落在半空中的筷子因为这句话停了。

  老夫人神情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跟着就收回了筷子,脸上却未见一丁点不满。

  她笑着:“好好好,是祖母错了,几月不见,瞧祖母都给忘了。”

  大哥从不让别人布菜,宋妙仪也想起来,忍不住又抬眼看去。

  正前方是一张紫檀木雕纹圆桌,时隔两月,大哥又回来了,正坐在主位的人旁边。

  男人背脊挺直,如青松般挺拔,黑衣称得他越发肃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妙仪总觉得大哥这性子越来越冷淡了,前几年她还敢同大哥搭话,现在到胆怯起来。

  正出神,余光里的人影微动了下,似是注意到什么。

  宋妙仪心一惊,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的样子。

  也就正巧错过了门口那抹水蓝色倩影。

  水蓝色裙摆一荡一荡,偶尔露出来一截脚踝,太阳下,有一瞬那抹白发起光来。

  绿罗追上自家小姐,还没反应过来:“小姐,怎得忽然走这样快?”

  已行至水亭旁,陈在溪脚步终于慢下,微喘着回应:“早点回去,我想歇息了。”

  这条路今日已反反复复走了几趟,绿罗叹气,看着女人坠满晶莹汗珠的额头,有些担忧:“小姐,我等会儿去煎一副药吧。”

  她身子不好,冷不得热不得累不得,需要用各种药滋养着身子,这几日小姐又开始心脏疼,绿罗瞧在眼底,越发着急起来。

  说起药,是该喝药了,可药太苦,陈在溪还想挣扎一下,问:“那绿罗给我买云片糕吗?药喝起来好苦的。”

  云片糕是用糯米粉制成的糕点,陈在溪本不爱吃,但自来上京城以后,无意间买到了城南一家糕点铺的蜜饯,许是买了太多,掌柜的就送了一包自家店里的云片糕。

  入口细软,甜滋滋,从此她便常找绿罗讨糕点。

  “小姐你呀——”绿罗叹气,似是想拒绝,抬眼,见水亭下的蓝裙女人闪着眸子期待,女人身姿轻薄,是尤其纤弱的样子。

  小姐又瘦了。

  嗜甜对身体不好,但偶尔一次尚能接受,绿罗妥协地点头,不忘叮嘱:“还是要少用些甜食,当心牙疼。”

  “没事的绿罗,我每次只吃一点的。”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等穿过了水亭,没走几步到梧桐院。

  院里的两个小丫鬟还未回来,绿罗收拾了下桌子,又去泡了一壶茶过来。等一切妥当,她伸手将食盒打开,尤其精致的红木描金三层提盒里,却颇有些空荡。

  第一层只摆了一道素三锦。

  第二层是一小碗白粥。

  第三层什么也没有。

  “……”

  陈在溪和绿罗互相对视,便默契地一起摇头。

  “唉。”水蓝色衣裳的女人直叹气,没什么精神地将食盒盖起来,“绿罗,盒子里还剩多少银两?”

  盒里的银两每天晚上都要清算,绿罗答得很快:“小姐,就只剩下二两了。”

  “这一月可是给丫头们打点了不少,时常托静月带些吃食回来,免不得给人家路费,府上每月定额的冰总是被小厮们克扣了去,不打点打点根本没得用。上回小姐让我去打探张家那位公子,我足足给守门的李生给了一两银子封口,要是突发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又只得托人悄悄送些吃食来……”

  耳边是轻柔的絮叨声,一句一句语调柔和,听着确是字字诛心呐。

  陈在溪便又开始叹口气。

  她想,她可真真是来受罪的,不过只借住了短短一月,便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到底是宋府家大,丫头小厮们惯是看人下菜的。平日里只能多打点下人们,不然日子根本没发过。

  银两见底,她明早该寄信回景江要了,赵柔忌讳国公府,会送银子来,只是需要等些时日。

  可等待的这些时日,该如何熬下去?

  陈在溪一边想一边拿起筷子,思绪到这,只得摇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筷子触碰到瓷盘,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艰难开口:“绿罗,该花还是要花,我先前说得表哥之事你要放在心上,还是要好好探探。”

  她和绿罗还要在国公府讨上几月生活,世子爷是什么脾性,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最好都要知根知底地摸清楚。

  总归是要小心避开的。

  绿罗当然明白,郑重点头:“小姐,我都知道。”

  院内的梧桐出落的高大,为盛夏盖下了一片遮阳阴影,绿叶随风婆娑,树的影子也晃动起来。

  晃动间,一日就快要过去。

  转眼间又到徬晚,月光落在梧桐树上,给树镀上一层薄纱。

  陈在溪用完粥便回屋躺下,她一贯嗜睡,自来国公府后,睡觉又成了她打发时间的消遣。

  她睡得安分,小脸虽苍白,但呼吸平稳,绿罗看过后便小心地回到院子,蹲在角落继续煎药。

  火星子扑腾,绿罗看着火,等药好了便盛出来,抬着碗去叫陈在溪。

  她已经睡了一个下午,正直盛夏,屋内很闷,那些个小厮看人下菜,不给打点便不送冰,只能热着。

  陈子溪闷在被子里,脸颊边几根发丝已被汗浸湿,绿罗将这些发丝一一挽起,才抬手推她:“小姐,起来喝药了在睡。”

上一篇:诱佛破戒

下一篇:娘娘总是体弱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