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林的鹿
马车再次行驶出发,宋涟舟的身子也时不时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自方才听了沈枝熹最后那句话,他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十分难看。
忍了许久,蹦出一句,“你没权力要求我放下。”
*
宁诚侯府内。
沈枝熹正要回施星院去,路上碰见一人。
是谢镜安。
前几日并未见过面,但看她穿着气质以及身边跟着的丫鬟穿着侯府婢女的裙装,明显就能看出她就是侯府的嫡女。
谢镜安没理会她,不能说是有敌意,就是不放在眼里。
当然,沈枝熹也未曾想过要将她放在眼里。
可擦肩而过时,沈枝熹想起方才的事,还是把人给叫住了。
“你想干什么,虽然你也是父亲的孩子,但你我们从小就没见过面,别以为姐姐是这么好当的,想让我喊你……”
谢镜安以为沈枝熹拿派头要摆姐姐的款儿,谁料沈枝熹一开口惊得她险些回不上来气。
“宋涟舟说要娶我。”沈枝熹道。
“你…你……”谢镜安你了半天,许是不可置信,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不是我要嫁给宋涟舟,是他自己进宫求的赐婚圣旨,前几日他救我的事你或许也已经听说了,但我和他的渊源不止这两日,而是多年前就认识了,但是请旨赐婚的事我并不知情,我告诉你是想把话说明白了,免得你觉得我横刀夺你所爱而找我麻烦。你若是有什么想法,找你爹还是找宋涟舟,你都自便,只别来找我就行。”
“你……”
谢镜安吃惊太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睁睁看着沈枝熹扭头离去,发了懵不知所措。
回到施星院,沈枝熹却瞧见了个意外的人。
鸳鸯!
“小姐。”鸳鸯见到她,亦是惊喜非常,红着眼睛跑来将她抱住,“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你出事……”
沈枝熹提起一口气下不去,脑中冒着星星似的。
她拉开鸳鸯,将人拉进屋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鸳鸯。
鸳鸯抹了眼泪,说自己是放心不下沈枝熹,在方柔走了之后偷偷追到月京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月京城?”
“两日前。”
“两日前……”沈枝熹扶着桌子坐下,心慌的厉害,“那这两日你在何处?”
鸳鸯扁着嘴,满脸委屈说:“我一进城就被唐……被宋国舅的人抓住了,这两日也一直在他那里。”
听过后,沈枝熹更觉得眼前发黑。
只道宋涟舟突然要娶她的缘故,难道是从鸳鸯那里听说了……
“不过小姐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和孩子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
闻言,沈枝熹只觉不信。
“小姐,我说的是真的,见到他的时候我也很吃惊很害怕,他当然有问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这个事情对小姐来说的重要性,就算他杀了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鸳鸯在沈枝熹面前跪下,紧紧握着她膝上的手。
“我可以发誓,我说的若有半句谎言便叫我断头而亡,五马分尸,死后被野狗啃食尸骨无存。小姐,你信我。他没有逼我也没有对我用刑,只将我关了两日,方才不久前派他的近侍卫鸿亲自送我来这儿的。”
鸳鸯哭的喘不上气,字字句句真诚不是谎话。
沈枝熹说不上话,只觉得口干。
她将跪着的鸳鸯扶起来,侧过头去看床上躺着的沈晚萤,再回眸,眼中尽是愁意。
那……他是为何?
宋涟舟,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
*
初春的夜风,还是有些发凉。
宋涟舟坐在屋顶上,风吹得久,吹得他鼻尖都发了红。
身边,放着一只酒壶。
他望着夜空的星,抬手去拿了边上的酒壶,摇了摇发现已经被喝空,随手放下后没摆好位置,咕噜咕噜便顺着瓦片掉下去并传来碎响。
又一阵风迎面吹过来,将他的发丝吹得随风飞。
没了酒,他便也坐不住,起身踩着瓦片从上跃了下去,正好停在院子正中的房门前。
这个院子不是住人的,院中摆满各种花草,春意浓浓。
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抬了手准备推门,掌心即将触到门时却又蓦然停下。
可,房中的香气却从细小的门缝中透出来,丝丝缕缕将他缠住似的,偏要勾着他诱着他往里去。
争斗半晌,他还是败阵推开了门。
屋内没有灯火,但那一大片与夜色格格不入的白还是占领了视线,根本移不开眼。
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从左到右……
满屋,全是白色铃兰花。
第81章 伤她就是要我的命
花香缭绕,几乎要将宋涟舟淹没。
他闭上眼,深深嗅了一口。
再睁眼,鼻尖上那抹被风吹红的颜色不觉间竟已蔓延去了他的眼底。
他回身关了门,而后慢慢的往铃兰花房深处去,他从头到脚一身的黑,很快就隐入了周围的夜色中,剩下的只有无边的白,和他的眼睛一样,倒映出来的只有满目的铃兰,没有半分的自己。
深处的花架前,摆着一张竹椅和圆桌,桌上放着一只竹编的四方盒子。
他在竹椅上坐下,回眸打开竹盒。
竹盒里装着的,全是用黄油纸包裹的糖豆。
却独独有一颗颜色与众不同,包裹的糖纸是红色的,喜糖一般的红。
他拾起红糖豆将他放在手心,垂眸仔细的盯着看。
每回瞧着,总是会想起当年将它和糖袋子一同扔进火里的时的情景。
每次忆起,总是心悸。
如果当时扔的再远一些,再深一点,可能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看了许久,他又将糖豆放下,转而取了另外的黄纸糖豆,剥开后正要送入口中时,忽闻院外响起动静,听着就是要朝这花房来的。
“将军,若是要见公子,让属下替您通传吧。”
“让开!”
“将军恕罪,公子吩咐了除他之外,这院子不许任何人进,还是让属下先去……”
“什么叫任何人,我是他爹!”
“将军!”
“滚开!”
“砰”一声,花房的门被大力踹开。
穿着金黄铠甲的将军气宇轩昂,背着月光的面容看不清喜怒情绪,但依然能从他起伏不断的胸膛看出他压抑的怒火。
“宋涟舟!”
他大步入门,被摆满铃兰花的房中,只有一道狭小的通道可供人经过。
将军宋意诀往那儿一站,通身带着铁血煞气。
宋涟舟抬头看他,眼神却是木然。
他知道父亲来找他是为何事,他早有准备,因此不觉意外。
“如此大事,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进宫请旨赐婚,你还当我是你父亲吗?”
的确,这两日父亲带兵出城去了,眼下战甲都没来得及脱,显然是刚知道这个事连将军府都没来得及回就到这儿来了。他与父亲不常住一府,这座府邸是他在两年前立了战功,皇上新赐给他的。
“你如今有能耐长本事了,分府别住后便觉得同将军府同我断了关系,不论什么事情都不需要再同我商量,不需要我这个父亲了是吗?”
“父亲息怒。”
宋涟舟将剥开的糖豆藏在手心,起身直面父亲。
“父亲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来日成婚也还需父亲坐高堂受我和……”
“你马上进宫去让陛下收回旨意,左右圣旨还没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意诀不同意这桩婚事,唯愿赶紧作废。
可回应他的,只有宋涟舟心意已决的坚定目光。
“来不及。”宋涟舟慢慢地说,话很轻但意却很重,“若收回圣旨,好多事情都会来不及,我不想再有下一个空乏无望的三年,再来一次,我也会撑不住。”
“你说什么?”宋意诀听不懂。
宋涟舟抬起眼,认真看着父亲再道:“我要娶她,我只要她。”
“你疯了!”宋意诀气的握住腰间佩剑,重复又骂了一遍,“你真的是疯了!”
越骂,火气越大。
来回踱步,又气又愁,自己儿子的脾性,他自然明白,决定了的事情任谁劝都是没有用的。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我也从来没有苛求过你要你娶一个多么尊贵,多么门当户对的女子,哪怕她只是一介平民,就算只是农门之女,可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认定了我也随你。可她……她生过孩子,和别人成过婚,死了丈夫的寡妇……舟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女子到底灌了你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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