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琐矣) 第50章

作者:琐矣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古代言情

  李老板却?已了然,道:“世?事无常,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依在下看,陈姨能从云府脱出,却?不是坏事。”

  云府去年年底沈誉清算朝野,将一众依法腐败之流悉数革除,云老爷也在其中,转眼间,昔日气焰万丈的云大人已沦为阶下囚,其府中上下乃至园丁都锒铛入狱,一度成为店里食客的笑?谈。

  这事城中无人不知,云朵自然也是知道的。

  眼下被提起,也只以笑?笑?罢了。

  李老板朝她拱了拱手,又说:“这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族中也受了许多牵连,其中辛酸无可为外人所道,只得含泪咽下。后来有一回?听?人说起,才?得知那云大人所犯的,并不仅有受贿之罪,其实另有原因。”

  “...”

  云朵不太?懂他的意思,却?隐隐觉得与自己会有关?系。

  “听?说这云大人与王宫颇有些渊源,先王当年曾许诺过云大人与其定亲。先王并无女儿,只得两?个王子,大王子已有原配江氏...”李老板换了个姿势,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她旁边的人,接着道,“云大人之女便只得嫁其次子,可彼时的次子...云大人是个精明的,自然不舍得将掌上明珠浪费了,便托人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另一个女儿替嫁出去,这谁曾想?,彼时无人看好的纨绔摇身一变,竟坐上了王位,更没人想?到,新王是个念旧的人,对这位替嫁的二小姐用情至深,又岂能容忍昔年刻薄待她之人,所以才?...”

  李老板没将话讲完,可之后的事,在场的人都早已一清二楚。

  云朵分不清心?底翻涌的是什么,只是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算不上笑?的勉强笑?容。

  倒是江星芙挪了挪椅子,挽着云朵的手臂道:“你与我们说这些做甚?”

  李老板摸了摸鼻子,“这不是闲着无赖聊些家常嘛。”

  “谁人的家,哪里的常?”江星芙白?他一眼,“我们朵朵和你可没什么好聊的。”

  李老板仍笑?着,站起来拱了拱手道:“时候不早,李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说完便离了座,走到路边再次拜别,才?离去。

  还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哟,这不是沈二爷?还以为得再过段时日您才?会来。”

  有人回?他:“正好路过,又想?起你信上说今日验收,便过来看看。”

  云朵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头一瞥,却?瞬间怔住。

  那伫在李老板面前?的,正是沈誉。

  察觉到视线,男人默契地回?望过来。

  冬日的阳光带着难得的温度,一点点将冻结已久的冰面一点点融化。

  云朵仿佛听?见有什么皲裂开来,清脆的声音刺得她恍惚间颤栗了下,仓促地别过脸去。

  江星芙默默握了握她的手,向着李老板问道:“你们认识?”

  李老板点头,指着不远处新建的房屋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位出了大价钱将那块地买了下来的公子,以后他也是你们的邻居了。”

第47章

  隔壁的?木屋每天都来来往往许多人,天不亮就侯在门口,待木屋开门后才恭敬拜访,一直待到正午才灰溜溜地离开。

  有饿了渴了的?,便会到木屋旁边的小店里,问小二要上一壶热茶,再尝一碗热粥略微果腹。

  起初小店还会因此忙上一阵,没几日后,那些人就不再来了,偶尔路过时,只在路边翘着脖子往柜台里望,直到撞在路边那棵枯树才回神?。

  今日已是第五个被那树撞到头的了。

  云朵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树砍了去?。

  江星芙幽幽道:“这树生在此处好好的?你砍它作甚?你该让那些路过的?人注意脚下的?路才是,抑或者...你干脆在此贴张条子,说里面没什么?好看的?,那些人说不定?就不朝着店里望了。”

  云朵拧着眉,“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江星芙扑哧一笑。

  云朵这才听出她在笑自己,一时有些羞恼,嘴唇张了张,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眉头拧得?更紧了。

  江星芙也不再闹她,正经道:“除非隔壁的?人搬回王宫里去?,否则,你就只得?自己搬走了,不过他都能追到这里来,你再搬去?别处,兴许也只是让他再移了地儿罢了。”

  这话云朵当然也明白,只是...

  她不由得?往不远处的?木屋看了一眼。

  木屋的?门并未关上,但门口处立着个朦胧屏风,将里面风景全挡住。

  但她知道,再过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面住着的?人就要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地回到店里,打?算继续同先前一样?,闷在屋中直到天黑再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木屋的?主人就来了。

  沈誉一袭墨色长衫,端正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默默地喝着茶。

  说来也怪,自从他来过之后,不管店里生意冷热,后来的?客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坐过那个位置。仿佛有某种默契,那个位置都自觉地留给了那位矜贵的?公子。

  云朵每日午饭后就躲在屋里不肯出来,陈芳兰自然也不愿意去?给沈誉添水,便只余下江星芙一瘸一拐地拎着热水去?给沈誉续茶。

  二人其?实并不算熟。以前在王宫时,见?面的?次数便屈指可数,但或许是因着云朵的?原因,江星芙待沈誉也没甚好脸色,倒水时不小心就将水洒在桌上,溅起?的?水花将男人墨色的?袍子染成更暗的?颜色。

  她将水壶放在一边,堆起?笑说:“实在抱歉,我这瘸子做事也不太利索,给客人衣裳弄脏了。”

  沈誉并不恼,只是略微侧了侧,让那水流顺着桌沿滴落在地上。

  江星芙见?他没什么?反应,又拿起?抹布一点点擦桌上的?水,她动作粗鲁,不少水珠被挥到男人手背。

  沈誉似乎被烫了下,平静的?眸子总算动了动,道:“兄长兴许年前就会?回来。”

  擦水的?动作顿了下,江星芙脸上笑意只凝固了一瞬间便很快恢复如常,说:“奴家听不懂客人在说什么?。”

  沈誉仍自顾自道:“兄长前一阵伤得?很重,险些没能活下来,好在峰回路转,听说只昏迷半个月便醒了。”

  啪的?一声?。

  江星芙摔了手中抹布,冷道:“你这人是有什么?毛病,莫名?其?妙地与我说什么?胡话。”

  男人抹掉手背水滴,抬眸睐着她,“我已将你的?落身处写信告诉他,在他回来前你还能再逃。”

  江星芙愤愤地走了。

  窗边恢复宁静,沈誉重新给自己换了新杯子,恍若什么?也未发?生一般,继续盯着窗外发?呆。

  隔天再来时,连茶水也没人来倒了。

  沈誉一点儿也不奇怪,轻车熟路地找到杯盏,给自己续上茶水。

  许是天气愈发?寒冷的?原因,今日仍是没什么?客人。

  一整天下来,也不过十来桌,过了午后就再没来过新客,云朵琢磨着,干脆关门早早歇息。

  可偏偏角落那人仍岿然不动的?坐着,全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自从他搬到隔壁后,来店里的?时间也越来越久,有时到天黑了也不肯走。

  冬日天黑得?早,眼见?着夜幕就要落下,云朵心底也愈发?烦躁起?来。

  不知男人做了什么?,从昨日起?,江星芙也放下狠话再也不见?他,云朵也不愿让陈芳兰去?与他交涉,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走出屋子。

  她步子有些犹疑,在柜台边踟蹰了半晌,才往窗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将一边摆得?有些歪的?椅子扶正,又将放在上面的?空碗拿回厨房,再次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块抹布,把桌上未干的?水渍擦了擦...

  等再找不着别的?活儿抂,云朵才缓缓挪到角落里,低着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男人一如继往地坐在窗边,像是并未发?觉她的?出现,仍是拈着杯子一动不动的?模样?。

  云朵只得?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正品茗的?男人才恍然抬头,向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云朵仓促收回视线,略微提高了些声?音道:“我、我们要打?烊了...”

  沈誉一只手摩挲着发?烫的?杯身,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下。

  “怎么?办,我似乎忘记带钱了。”

  “......”

  这人连口袋也不摸一下,分明是故意的?。

  不等她回答,男人又说:“只怪掌柜的?茶泡得?太好,让我魂牵梦萦实难放下,竟是连荷包也忘带就来了。”

  云朵站着没动,也没开口。

  沈誉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眼底闪着微弱的?光。

  他觉得?有些口干,仰头将杯中茶水饮尽后才继续道:“不知掌柜的?能否看在我日日都来的?份上,允许我赊账一回?”

  云朵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梗着脖子说:“你走罢,不算你钱,最好以后也别...”

  “这怎么?好。”沈誉将她未说完的?话打?断,“亏欠别人的?滋味太不好受,我不愿重蹈覆辙。”

  云朵被他的?话说得?鼻子发?酸,声?音也冷了几分,“二爷就住在隔壁,回去?将钱取来便是。”

  男人腾地一下忽然站了起?来。

  云朵被吓得?往后一退,警惕地盯着面前高大的?身形。

  沈誉却并未靠近,只是用一双狭长的?眸子肆无忌惮地将她上下打?量个遍。

  直到纤细的?身子忍不住微微发?颤才沉沉道:“我被夫人抛弃,只得?住在那小屋里,身无分文,就算回去?了也拿不出钱。”

  他略微停顿了下,想了想继续道:“不如这样?...我看掌柜心地善良,能不能可怜我,把我留下来做个小二,来抵以后一日三餐。”

  云朵眼睛倏地红了。

  她低着头,视线也开始模糊,两片红唇微微颤抖,说出的?话却很坚决。

  “大王日理万机,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若长此以往,民妇恐难维持生计,只好搬去?别处。”

  说完便兀自离去?。

  ·

  直到第二天采买回来前,云朵都以为昨晚的?威胁兴许会?有些用。可才刚回到店里,就看见?站在厨房里的?男人。

  她从来没想过,终有一日,能将沈誉与厨房联系在一起?。所以当看见?面前景象时,她愣了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誉今日换了身轻便的?衣衫,明明已是寒冬时节,他却穿得?单薄,更像是不怕冷一样?,将袖口轻轻挽起?一截,露出青筋突出的?手腕,上面还沾着水,看起?来有些光滑明亮。

  许是因为陈芳兰的?视线,忙碌的?男人回过头来,对上云朵震惊的?双眸,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一并记账上好了...”

  他手上拿着半个碗,另一半还留在盆里。

  云朵眉心拧成结,“二爷在做什么??”

  沈誉扬了扬手里的?半个碗,道:“在挣今日的?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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