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高门(琐矣) 第51章

作者:琐矣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励志人生 甜文 古代言情

  “昨晚——”

  “昨晚不是说好了?”沈誉将盆里另外的?半个碗捞起?来,“以前没做过这些,原来并不简单。”

  云朵深吸了口气,沉默地转身出去?了。

  男人仍立在原地,面上笑意还未散去?。

  陈芳兰从他手中将打?破的?碗接过,“这些活还是让我来做罢。”

  沈誉换上新的?笑容,“伯母,我...”

  “不必多说其?他。”陈芳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轻叹了声?,似乎还想说什么?,终是作罢,转身默默将他没洗干净的?碗重新洗一遍。

  沈誉悻悻地退出厨房。

  那个姓胡的?村夫又来了,背上扛着满满一袋,鼻间喘着粗气,黝黑的?脸累得?泛出暗红,却傻气地笑着,问云朵要将东西放哪里。

  云朵将手上东西匆忙放下,引着那村夫将背上东西放在柜台后的?储物?间里,又亲自递上热茶和一块布巾,关怀道:“快擦擦汗。”

  那壮硕的?男子背对着,沈誉只能看到一点嘴角都快咧到耳边的?侧脸。

  两人似乎又说了几句,云朵始终轻轻笑着,一双杏眼像洒了冬日阳光,暖暖地专注看着面前的?人。

  沈誉放下袖子,几步走上去?,轻咳一声?。

  正说话的?二人这才注意到他。

  胡大哥认出他来,有些惊讶道:“这位不是...”

  沈誉扯了扯嘴角,说:“在下沈二,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我...”胡大哥怔怔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云朵,吞吞吐吐道,“叫我老胡就好。”

  男人十分客气地点点头,“我听伯母提过,胡大哥常常帮了云朵许多忙,在下实在感激。不过以后有我在,这些粗活就不必再劳烦胡大哥了。”

  “这...”胡大哥一头雾水,转头看向云朵,“云妹,他、他这话说的?是...是何意?”

  “云妹?”沈誉喃喃将这两字念出口,眸光微微闪了闪,不等旁边的?人开口顾自解释,“以后我便是店里的?小二,这些粗活自然是由我来做。”

  “你?你这样?的?...”胡大哥一双眼瞪得?浑圆,将他上下扫视一番。他好歹也是见?过达官贵人的?,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何等身份,但观这人浑身尊贵气度...

  “公子莫要说笑了!”胡大哥干笑着,“我虽没见?过世面,但敢肯定?,别说这些粗活了,公子只怕连碗都没刷过。”

  沈誉嘴角崩紧,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云朵却忽地笑了。

  笑声?很轻,又很快止住。

  胡大哥看男人冷着的?一张脸,又想起?上回的?事来,摸了摸脑袋转头对云朵道:“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下回再买米油,只管叫我一声?就是。”

  云朵把人送到路口才回来。

  沈誉已经进了柜台。

  陈芳兰心疼锅碗瓢盆,再不敢让他进厨房,他又做不来那些擦桌扫地的?活,剩下的?便只能算账了。

  好在江星芙竟没多拦他,将笔杆一交,乐得?坐在一边悠闲吃瓜子。

  云朵看了看地上的?瓜子皮,将江星芙揪到一旁,小声?责问:“怎么?你也跟着娘亲胡闹!”

  江星芙耸耸肩,“他一大早就过来了,说是要来当小二,还不要工钱。正好你我都不擅长账本之事,也不算浪费他读那些书?。”

  “你!你们...”

  云朵气结。

  江星芙笑着碰了碰她的?手臂,“你回来得?忒晚,要是早些时候来,能看好些热闹的?。”她说着冲外面抬了抬下巴,“那些当官的?原是去?隔壁谈正事,扑了空不说,扭头却看见?他们的?大王在咱们店里擦桌子,你都不晓得?那些人脸上有多精彩。”

  云朵只觉得?血都冲到了脑门儿。

  她胸口剧烈起?伏,终是没忍住,冲到柜台里,对着伏案的?男人说:“二爷这是何必,你我已然两清,何苦在此——”

  “这笔账算错了。”男人神?色如常,只是指着账本上某个地方道:“和药材商的?账多算了一笔,还有这里,米店的?账也记错了,与实际数目对不上。上个月的?亏损实际并未有这么?多...另外,上上个月的?收支也不太对,待我晚些时候重新算一遍...”

  他边说着,边轻轻抬头,话音却戛然而止。

  云朵怔怔地盯着他,一双眼里满是泪。

第48章

  许久以前?,云朵夜里胆肥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会有这样的情形。

  沈誉坐在案前看书,她在一旁或添些暖茶,或看些画本,抑或是?仅仅无聊地坐着,总归是?两人惬意地呆在一处。她会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便说上一通。男人听了,也许嘴角会微微弯起个弧度,再附和一两句,悠闲地渡过?漫长的午后。

  渐渐地,那些幻想愈发显得不切实际起来。她也终于想透,那些寻常人家来说不过?平常的点滴,于她而言却是虚无缥缈的奢求。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遥不可及的梦竟在此刻猝不及防地上演。

  男人认真?查看账本的侧脸,不时标注的手指,和曾经的幻想重叠,朦胧又清晰。

  但太晚了。

  她双眸通红,酸胀得立即就?要垂下泪来,却很?快偏过?脸去,用力撑着眼眶。

  后院的风还算大,很?快就?将眼中?水汽风干。

  身后传来脚步声。

  云朵转身正要发作,却发现来人不是?沈誉。

  陈芳兰手上拿着件披风,轻柔地披在她身上,再将头发也一点点抽出来,嘴角微弯着,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云朵眼睛仍红红的,默不作声地望着娘亲。

  “沈誉被我支走,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陈芳兰抬起有些发皱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被吹冷的脸颊,“外面风大,别呆太久,若迟迟不能纾解,也不要在此久留。本就?有心病,若是?身子也病了,娘亲心疼。”

  泪珠顺着脸颊落下,云朵抬手迅速抹了,含混道:“女儿没事,娘亲不用担心。”

  “傻孩子,连娘亲也想骗?”陈芳兰轻轻擦干她脸上泪痕,“你难道不知,你的心事全都?写?在脸上?”

  云朵羞愧地低下头,言语中?却有几分埋怨。“江星芙胡来也就?罢了,娘亲怎么让他进了后厨?”

  陈芳兰眼角已有了几道细纹,笑起来时更?明显。

  “即便我不让他进来,他也不过?是?再换个法子罢了。你我又有谁能将他拦得下呢?”

  “可是?...”云朵撅着唇,“我早与他都?说明白了的。”

  “你的明白,未必就?是?他的明白。”陈芳兰顿了下,“或许,你的明白也不一定是?明白。”

  云朵懵懂,“娘亲你在说什么?”

  “你先?前?与我说和他再无可能时,我原是?信了的。”陈芳兰拢了拢她的领口,叹了声,“可自从他来后,你一双眼全落在他身上,我便知,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我想星芙丫头也是?看出这点,才没拦着他。何?况你看他做这些屈尊降贵之事,不也是?心急起来?”

  云朵心底酸涩难当,嘴上却仍倔强道:“我、我是?不敢让他做那些可笑之事,若被人计较起来,只怕我们的脑袋也不够砍...”

  陈芳兰失笑:“倘若你心中?真?不在意他,又何?必在乎他做了什么可笑之事丢了脸子?前?些天那些路过?的探究目光,你只是?烦一烦,却从不曾像今日?这般心急。”

  心事被戳穿,云朵窘迫难当,只更?痛恨自己。

  陈芳兰捧着她的脸,将女儿揉进怀里,柔声道:“娘亲先?前?还悔恨着,当初没再多劝一劝你,可自从见过?沈誉,娘亲便知道,就?算当时将你绑回扬城,只怕你此时也不会将他忘了。”

  云朵眨了眨眼,豆大的泪珠无声隐入娘亲的肩膀。

  陈芳兰拍拍她的背,“你先?前?说他已有了心上人,可我见他能放下如今身份,不顾众人耻笑为你做这些可笑行径,却想不出他还能为那心上人再做出更?甚之事。难道...他是?情圣转世不成?”

  这点云朵也不是?没想过?,男人如今日?夜都?在这城外小村里,王宫竟不再管了么?那裴小姐...不,新王后呢?也能放任沈誉这般荒唐?

  她想不明白。

  “好了...”陈芳兰将她捞出来,“外面冷,先?回屋里去,今日?不忙,你去睡一觉,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再这样?下去身子就?先?垮了。”

  云朵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芳兰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然一笑,道:“不管你和他以后会如何?,娘亲都?不会有意见,亦不会多加干涉,毕竟娘亲自己的人生?已过?得一团糟...娘亲只想你过?得开?心。”

  ·

  沈誉不知被陈芳兰支去做了什么,抑或是?有别的事,到晚上时才回来。

  云朵正收拾着桌子,忽然眼前?一暗,不由得抬起头。

  男人停在她面前?,目光在桌上逡巡一番,问道:“这是?...刚吃完?”

  云朵低下头,轻轻嗯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男人摸了摸鼻子:“还以为能来得及,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面前?的人没什么反应。

  沈誉眸子动了动,突然伸出手去。

  有些发凉的手指刚触到手背,云朵就?仿佛被什么刺到,迅速松开?手。

  沈誉灵巧地接住快落到地上的盘子,眼底噙着浅浅的笑,说:“我路上跑得匆忙,也没来得急用晚饭,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多做一份?”

  云朵取回盘子,干脆道:“没有。”

  男人捏了捏空掉的指尖,“连残羹也没剩下半碗?”

  纤密的睫毛颤了颤,云朵转身抱着碗往厨房边走边说:“没有。”

  沈誉嘴角笑意淡了些,又跟了上去,一把将她手中?东西夺过?来。

  云朵瞪大双眼,眸中?闪烁着荧荧的光。

  沈誉将碗悉数放入盆中?,道:“那我只好去隔壁吃了,劳烦掌柜的和我一起。”

  他说罢便自然地抓起云朵的手往外走。

  “你...你这...”云朵挣了挣,却没起到分毫作用,不容拒绝地被带着往外走。

  沈誉一路牵着人进了城才松开?。

  云朵平时也会经常进城里,但都?是?为了粥铺采买才会来。平时几乎没空,这会儿才终于有闲观量起周遭风景,一时竟忘了为何?而来。

  城中?还是?原来的样?子,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分别。这会儿天色已晚,路上行人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有愈发热闹的迹象。

  她看了看两侧摊贩,不约而同的都?摆着许多花灯,就?像是?为了什么节日?而备。许多年轻男女停在面前?仔细挑选,旁边还有人手中?持笔上书着什么。

  扬城也有这样?的习俗,将自己的愿望写?在花灯上,或送给意中?人,或点燃放到水中?。

  沈誉解释道:“绥地冬日?严寒,最后一场庙会过?后,下次再开?,就?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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