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浅色线条
另外,在她的要求下,让含儿缝制出一个双肩包,整个柳府,她的绣工绝对是最差的一个。
做双肩包的材料就是普通的麻布,一看就不起眼,大不了模样怪一些,没有拉链,没有暗扣,用的是抽拉绳,最外面还有一个帘布一样的东西,包有两层,外面是粗麻布,里面是那种船坊找来的带防水功能的布料。
包里放了换洗衣物一套,匕首一把,调料瓶一个,直接把盐辣椒等混在一起,还有一个装了猪油的瓶子,自制风干牛肉还有几天,到时候记得带些干粮。
好像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没带呢?
掩嘴偷笑,怎么可能忘记——盘缠。
原主的匣子里有些值钱的东西,不过多是首饰,实际上,耳环项链珠钗之类,根本不实用,一个穿金戴银单独出行的女人,目标有多大,不用解释了,而且,这玩意儿还重。
去当铺换钱?
在此之前,得先走一阵山路,从土匪强盗手里活下来,再去找个良心当铺换钱。
因此,最实用的是不是一串串铜钱,不是一锭锭金银,而且一张张银票。
但是——
银票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
答:北宋初年。
一想到这里,她就特想哭,绕了一大圈子,最后还是得整一袋子铜钱+金银锭。
不要太贪心,准备一点就得了。
不能一辈子依靠从娘家顺的这点金银生存。
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换成了铃铛圆溜溜的眼眸:“小姐,温大婶子来了,要不要打发她回去?”
乳娘?
自从上次夜里遇刺,就没见过温大婶,更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她翻身坐起。
“总归是乳娘,多少要顾及几分情面,让她进来吧。”
温大婶进来第一句话:“小姐好性子,真能沉得住气。”
她没说话。
铃铛立马说道:“温大婶这是何意?”
温大婶指了指天,笑出了声来:“天儿那么好,大小姐也不出去瞧一瞧,赏赏花,喂喂鱼,放个风筝……铃铛姑娘,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小姐自有主张,用得着你多嘴?”
铃铛语气不好,温大婶脸上依旧挂着笑:“像铃铛姑娘这样心思巧络,嘴又伶俐的人儿,到了长安那地界,不得飞上枝头作凤凰?”
当即,含儿脸色一变:“铃铛,去瞧瞧炉子。”
“你怎么不去瞧?”
铃铛没好气吼了句含儿,又立马对着温大婶说道:“你我都是奴才,可我是小姐的奴才,你一个乳娘,竟敢越过小姐管她的奴才!我倒是要问问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是要欺主吗?”
“哎哟,哎哟,铃铛姑娘好生厉害,唇刀舌剑将我一顿打骂,不管你怎么说,今儿个,我也不得生你的气。小姐身边有这样厉害的丫头,能遮风挡雨的,我也就放心了。”
温大婶转向柳微,一边招呼躲院门边不敢过来的丫头:“芳草,快点过来。”
“芳草胆子是小了些,却最是忠心耿耿,做事细致,脑子还算灵活,懂得察言观色。”
柳微这才开口:“乳娘的意思是?”
温大婶让芳草在她面前跪下。
“芳草自幼跟爹娘走散,被拐子卖到东洲,她依稀记得自家在长安。小姐若有几分怜惜,就带她一路,找不到爹娘,也能瞧瞧世面,把胆小的毛病去了。”
“婶子要丢了芳草?”
温大婶让芳草磕头,她却是抱着温大婶的腿哭起来。
温大婶由她抱着:“我们都是柳府的奴才,谁丢了谁啊?糊涂丫头。”
铃铛气呼呼望着她,含儿和其他丫头也等着她的回应。
第11章 床前明月光
一院子里都望着柳微,等待她的回答,一边是她内房贴身丫鬟,一边是关系不冷不热的乳娘,中间杂着个身世可怜的芳草。
以温大婶的说辞来看,芳草的身世算不得多可怜,不过,人家也只是为芳草求个前程,没有那种讨人嫌的“我可是为了你好”的意思。
尽管,铃铛认为温大婶送个人来,有取代她位置的意思。
忠心耿耿?
察言观色?
细致入微?
柳微还没开口,铃铛憋得脸红:“小姐?”
她看了眼铃铛,跟温大婶说道:“这事儿我得问母亲的意思。”
“小姐!”铃铛跺脚,一转身就跑出院子。
一旁的含儿皱着眉,朝着炉子走去。
温大婶赶紧让芳草磕了头,又拿出一卷书来:“托人从长安带来的,讲的都是那边的风俗人情,小姐平时看书看累了,倒可瞧上一瞧,当作解解乏。”
书卷放在了小几上。
温大婶走了。
芳草留下了。
上次的事情,若不是温大婶,她估计得中招,温大婶事后也没有出现,更没有提起她有什么要求,要钱呢,还是要什么特别的东西。
直到今天,她把芳草送来了。
温大婶的话,每一句,林氏都会知道。
说给了她听,等同于说给林氏。
人和东西,都得过明处。
温大婶送来的书卷,随手拉开看了眼,确实是关于长安的风俗人情,但当放下的时候,她感觉到书卷后封皮里面的东西。
晚些时候,门缝开了。
长榻上的含儿又被敲晕过去,温大婶推开些窗,月光洒落在她床前。
“那卷书,你要随身放好,价值千金。”
“如何价值千金?”
“长安西市的福临铺子,告诉掌柜,你姓郭,将书卷交给他,他会给你想要的财物。”
温大婶说了个数,的确是价值千金。
“书信夹在底页。”
“你到底什么人?”
月光撒在她一边脸颊上,使她的脸部轮廓模糊起来,似乎,泛着一层淡淡的暖黄。
心中流淌过奇妙的感觉。
温大婶反问她一句:“我是你的什么人?”
“乳娘。”
温大婶起身在她床边坐下:“我从未问过你,你是什么人。”
“你知道?”
“眼神,不一样,里面的东西,不一样。”温大婶放下绷起的肩膀,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样也好。”
“她……你知道,她会不知道?”
她指的是林氏,一个乳娘看出了她的不同,难道,她的亲娘会看不出?
虽说,她跟林氏之间的关系,总保持着一定的疏远,就跟隔着层薄纱,可她以为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们必须遵守一些所谓的礼仪。
“她不知。”温大婶的语气里隐隐含了一丝笑意:“孩子,你可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
她愣瞧着面前的温大婶,忽然,觉得温大婶的五官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温大婶把脸转过去。
她起身说道:“如果你不想带着芳草,就把她留在福临铺子。”
“乳娘……”她喊住她:“为什么,不把芳草留在柳府,你应该明白,一个女子在外有多危险。”
含儿提过一嘴,像柳府这样的地方,很多普通老百姓,非常非常愿意把自家儿女送进来当奴仆,就算是奴籍,至少,这里不愁吃不愁穿,跟好了主子,还能包婚配之事。
一辈子,还算风光。
她不愿意留在这里,被别人摆布命运,可像芳草这样的女孩,柳府可以说是很好的归宿。
而且,温大婶不是普通人。
似乎,还一点都不缺钱。
真要安置芳草,为什么要跟她一起?
温大婶只说了一句:“这儿不过是个奢华的牢笼罢了。”
直到离开柳府,她再没有见过温大婶。
离开前一天,芳草一双眼哭得跟灯泡一样,继续这样,还没去长安,芳草怕是早哭瞎了,但她也理解芳草的心情。
此去一别,天隔两方。
怕是难以再见。
让芳草去跟温大婶再见一面。
回来的时候,芳草依旧哭着:“婶子不见我。”
“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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