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甭加慧
谢元头一次好好的说了话,说:
“他的打算是他的打算,跟我没关系……我是对宋国的朝堂不满,可是不代表我会当逃兵,我自有我的解决之道。”
她说着,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说得好像去了魏国,魏国就没有争斗没有龌龊一样。”
亦善沉默了,似乎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过了一会儿才说:
“既然如此,你觉得沈留祯会用什么方法拉你过去呢?”
谢元眸光闪动,没有说话,心却在止不住的惊惧。
正因为沈留祯对她很坦白,他甚至从小开始,就一边演着乖巧无害的角色,一边将阴险狡诈明晃晃地亮给她看,所以她太了解他了。
——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更惊惧。
他会怎么做?
一边,沈留祯那张好看到无辜的脸一直在她脑海中闪现,一边又掺杂着他那些凉薄又阴毒的画面,两种画面轮番上演搅在一块,更加的恐怖了。
亦善低着头一副思索的模样,突然抬了眼睛,露出了些恍然的笑意来。
这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就变成了癫狂似的笑。
后来整个牢房甬道,都充斥着亦善肆意的笑声。
谢元一直注视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声问道:
“你笑什么?”
亦善抬手擦了擦自己笑出来的眼泪,又很是夸张的用手抹了把脸。他手上的铁链在空旷的牢房里“哗啦啦”作响,说:
“我不是笑你……我是高兴,我终于想明白,沈留祯做得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了。”
他解脱似的靠着后头的墙壁上,看着谢元说: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呢……”
说罢,他被头发遮着的眼睛闪着光亮,又说:
“算了,我都要死了,还是被他害死的,怎么也得给他添点堵不是吗?”
他说着坐正了身子,还特意往前倾了倾,身上的铁链扯着他,他还抬了胳膊拽了一下,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谢元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亦善这突然间的变化太大了。
明明刚才她刚进来时,他还是全身紧绷,一副时刻准备对抗的模样。现在突然间变得洒脱了,好像一切他都不在乎了。
这是为什么?
亦善眉目带着笑意,很是平常地问:
“你知道,城外那场战乱的计划,是谁出的吗?”
谢元丹凤眼中眸光凛冽,看着亦善说道:
“你说了我就会信吗?”
亦善很是大方地笑着说:
“不怕你笑话,我原先想不明白沈留祯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是傻子,相反,他很聪明。一个聪明人,是不可能做没有意义的事情的,尤其是这种出卖同僚的事情——风险巨大,不好收场,还得不偿失。”
亦善完全不管谢元此时的态度,只是一直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真是多亏了他,我因为一直想不明白这个事情,甚至连酷刑我都熬过了,死都不甘心死。
我要跟你单独说话,一来,是因为我作为一个细作的好奇心驱使,特别想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顺便再瞧一瞧你们宋国的笑话。
二来,我就是想从你这个,听说跟沈留祯一起长大,情谊非比寻常的人嘴里,了解一下沈留祯的心思,帮助我参一参心中的疑惑和执念。”
亦善的胸膛抖了一下,从胸腔里头哼笑了一声,说:
“你说巧不巧,三两句话灵光一闪,我就想通了。他这么做都是因为你啊。”
亦善摊开了手:
“首先,他做出了那么一个足以颠覆宋国朝堂的计划,就说明他绝不可能是向着宋国的。但是,在我拿到那个计划实施了之后,他却无比的愤怒和生气。
我一直想不通,他当时为什么那么生气?计划虽然不够周密,结果也没有将宋国的朝堂秩序毁了。
但是我们不动一兵一卒,就伤了宋国上万精锐大军,这是想都不敢想的功绩,至于吗?”
谢元听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压在佩剑上的手握紧了,微微颤抖。
只听亦善接着说道:
“如果是因为你,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你当时在场,差点死在了那儿。
因为你们情义深厚,你受伤了他迁怒与我。
再加上他本来的计划是毁了宋国的朝堂,毁了你在这里根基,好拉你去魏国,但是却因为我擅自行动,将这么一个好好的计划给毁了。
不但差点让你死于非命,还将你得罪狠了,他害怕你知道真相——知道是他害了你,你就再也不可能去魏国了,再好的兄弟,也会变成仇敌。
总之他当时恨得我咬牙切齿。一个文质彬彬,时常以人畜无害示人的人,当时竟然像疯了一样指着我的鼻子痛骂。你真该看看他当时的样子,到底有多么的失常。所以,他恨极了我,就顺便让我做了他的替死鬼,替他摆脱了嫌疑……哈哈哈哈哈……”
亦善又开始笑了,笑得很畅快。
可是谢元却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胸腔里头像是坠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愤怒和伤心一起压着她,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亦善看着坐在那里的谢元,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说道:
“虽然你是个汉人,但是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厉害,武功、心志、勇气都是上乘,又这么年轻……这些都是我们鲜卑人崇尚的优点。
你要是能为魏国效力,绝对是魏国的一大幸事。于公于私,沈留祯这么看重你,都说得过去。要是我的话……我也……”
说着,亦善突然胸膛抽搐了一下,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
谢元惊了,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但是这震惊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咬着牙看着痛苦的亦善,看着他低头呕血,突然从心中升起了一阵复仇的快感来。
于是她就那么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
亦善仰面靠在了墙壁上,起伏的胸膛从剧烈抽动,很快变得安静,最后一动不动,成了死物。
谢元已经见过太多这种人之将死的场面了,那些她曾经想要挽留的人,多得是在她的眼前,一点点的从鲜活变得死寂。
所以即便是隔着牢房的栅栏,谢元也能肯定,亦善死了。
她转过了身,带着一腔的愤懑和怒火,快步朝着牢房外走去……
第549章 完了……
谢元出了门,径直越过了众人往外走。被人松开的章青连忙往牢房里头去看。
结果一进去就看见里头的亦善仰着脖子靠在墙壁上,嘴上、胸前全是血迹,而牢房的门还好好的。
他连忙掏出随身的钥匙,打开了牢门跑了进去,摸着他的鼻息检查还有没有气。
果然,还是死了。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完好无损的牢房,再看看亦善这明显服毒而死的模样。
心知用毒杀人绝对不符合谢元的风格,这一看就不是谢元干的。
他顿时气得抓狂,在牢房里头大吼:
“他娘的这什么时候下的毒啊?!!谁干的?!!!”
……
……
谢元脸色阴沉地带着人,直接去了沈家。可是进门一问,沈留祯自从昨天早上出了门,到现在都再也没有回来过,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谢元在沈家大门前,紧抿着唇咬着牙,手压在剑柄上来回转悠,气得浑身发抖。
她对沈留祯之前在她跟前装模作样,现在又突然消失了的行径恨之入骨。
是真的恨啊,恨不得杀了他!
“将军?怎么了?”孙田头一次见谢元这副模样,不由地问出了声。
谢元站住了脚,丹凤眼中闪着泪花,不甘心的愤怒使她一句话不说,直接快步走到马匹前,翻身上了马,又赶回了监察司。
章青知道谢元去而复返,连忙出来迎接,两人一见面就同时急切地开口:
“亦善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知道沈留祯在哪儿吗?”
谢元和章青都同时静默了一会儿,接收了对方的问题之后,章青是懵的。谢元的表情更恨了。
“沈郎君?……我已经派人将他赶走了,早就出了京城了……亦善说的事情跟他有关?”
“从哪条路走的?”谢元咬着牙冷冷地问。
“西城门。”章青表情依旧很懵,问,“到底亦善跟你说了什么?一个细作的话不能全信,得探查分析。”
西城门?!……沈留祯那个混蛋说不定曾与她擦肩而过,还洋洋得意地看过笑话!
谢元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直接转身就走,要追过去。见章青还在劝她,于是怒道:
“沈留祯不是细作吗?!他本身就是向着魏国的,以后他说得话,半个字都不要信!”
章青听闻,揪着脸追问道:
“不是……虽然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不可能是向着魏国的,没有证据,不能随意怀疑自己人……”
谢元骑在马背上,震惊且不可置信地看着章青。
她胯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盛怒,很不安分,被谢元拽着缰绳左右晃动着。
是啊……从来沈留祯做的谎都能让人深信不疑,她解释都没有人信!……从来如此!从来如此!
谢元心中愤恨和憋屈达到了顶点,随即她冷笑了一声,声音中透着冷,伤心地说:
“没人信我,没关系,我杀了他便是。”
说罢人就扯了缰绳,骑着马飞奔出去了,她的亲兵跟在她的身后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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