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他哥 第41章

作者:苏幕幕 标签: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心中那块巨石仍没有散去,他体味了很久,才发现自己很介意她心里还放着五弟这件事。

  虽然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还留着他送的东西,只是情急之下露出了紧张,但他就是介意。

  他甚至开始忌妒,忌妒自己曾看到的那一幕,忌妒五弟曾拉过她的手,曾与她山盟海誓,赠送订情信物。

  那分明都是他改变不了的过去。

  所以,其实他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沉溺进去了,回过头才发现是自己一厢情愿。

  不知站了多久,他仍不想回去,只是落寞地往前走,走到小花园,见到了岳父宋铭。

  宋铭一见他,连忙就上前道:“弘毓,你怎一个人在此处,没回房去?”

  魏祁敛下心神,以平常语气道:“时候还早,我出来走走。”

  宋铭马上请他:“要不然到亭子里去坐坐?今日客人多,我忙着,也没顾得上你,不知你是否吃好喝好。”

  魏祁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想回去,便顺着岳父的意,与他一起进了凉亭。

  宋铭自是高兴,女婿身份尊贵,人也和气,他却一直没时间多增进感情,如今女婿愿意与他一同坐坐,他喜不自胜,连忙叫下人去上茶点,两人一起到凉亭中坐下。

  冬月的天,夜里到底有些冷,宋铭让人将凉亭的帷幕放下来,又端了碳盆过来,刚坐下,宋铭看到魏祁神色平静,不像是才赴完喜宴的样子,便问:“弘毓这模样,好似在宴席中没喝几杯似的,莫不是怠慢了?要不然我让人上两壶酒,我再陪你喝两杯?”

  他只是随口一问,心里知道魏祁并不好酒,内阁几个阁员里,他虽最年轻,却十分沉稳,不迷钱财不迷色不迷酒也不迷字画,比其他几位上了年纪的副相还难琢磨,所以此时自己虽问了,却并不准备魏祁答应。

  但魏祁也点了点头,道:“好。”

  宋铭惊喜,连忙叫人上酒,不顾自己已经喝得略有晕乎,热情周到地替魏祁温酒,倒酒。

  魏祁温声道:“岳父客气了,该我来。”

  他缓缓接过酒壶,给宋铭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切做得平静周到。

  如果宋铭清醒着,或是是白天,他就能发现魏祁神色萧索,动作僵硬,虽在倒酒,眼睛却并未看酒,明显有心事,但他此时并不清醒,又只得烛光照明,所以毫无察觉,开始找话题和魏祁聊,朝内朝外,天南海北,拉近乎。

  魏祁或点头,或道一声“嗯”,话并不多,但酒喝了许多杯。

  宋胭在房中沐浴好,还不见魏祁回房,让丫鬟去找,却听丫鬟回话,姑爷与老爷在亭子里喝酒聊天。

  宋胭心中尴尬,觉得一定是父亲拉着魏祁喝酒,魏祁又为人和气,所以没有推拒。

  但他们喝酒,自己总不好去叫人,就想着算了,随他们去。

  这次回家,见到自己以前许多旧书,一时起意,随手拿起一本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魏祁回来了,宋胭已经睡着。

  他看看她在床上的睡颜,转身去了之前她们翻找的那柜子前,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并未看到那只鸳鸯木雕。

  所以,她后面还是将东西另寻了地方放置,没放在这受潮的柜子里。

  此刻他甚至想将房中都翻一遍,找到那只鸳鸯木雕,看看她又将它放在了哪里,或者实在不放心,直接放在随身的行李里,明日带到国公府去,能时时看到。

  但他终究还有自己的自尊,没去这么做。

  他坐到床边,静静看她。

  在外晃了一圈,喝了一壶酒,回到房中来,他仍不知如何应对自己心中的郁结。

  一会儿见她睡得安稳,想抱抱她,一会儿又会猜想谁入了她的梦呢?反正不会是他,他又觉得忿郁满怀。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终究是什么都没做,去洗漱完,躺在了她身侧。

  今夜喝了那么多酒,头都要喝晕,思绪却始终清明,半宿无眠,只是静静躺着,看着,心里那块巨石结了一层霜,又堵又冰凉。

第43章

  新房内,已撒完帐,喝完了合卺酒,合完了髻,丫鬟与喜娘都退下,只留新人在房内。

  唐秀莹坐在喜床旁,悄悄抬眼看一下前面背朝自己、坐在四轮车上的人,不知该做什么。

  周家是商户,唐家不只是商户,还没了人,尽管如此,宋家仍然规规矩矩走完三书六聘,婚事一定下来就给弟弟找好了同僚族中的书塾,今日弟弟与她一同进门,有单独的房间,有写字的书桌,笔墨纸砚,还给他安排了个侍候的小厮,并让他有什么要的书就去宋家的书房取。

  他们真的安排弟弟好好读书,甚至当少爷一样对待。

  她心存感激,也记得宋夫人的话,她不只是要传宗接代,也要照顾夫君。

  所以她冲破新嫁娘的矜持与羞涩,主动开口道:“夫君……要我扶着上床休息么?”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笑。

  宋然转动车轮,看向她,面露讽刺道:“适应得到真快。”

  唐秀莹不知道说什么,又因为面对他的目光有些紧张,低下头去。

  她之前听宋夫人的话,便知道宋公子腿不好,脾气也不好,不好侍候;后来定了这婚事,姑姑又悄悄去给她打听,倒真打听出一些消息,知道这宋公子是因调戏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而被人家弟弟要求赛马,这才摔的。

  那时姑姑还后悔,不该贸然就答应。

  她的确有些怅然,后来又想,都嫁残疾了,管人家是怎么残的又有什么意义?再说就算他好色,如今也好不了色了。

  她心里有诸多猜想,也作好了万全准备,却怎么都没想到,宋公子生得如此俊秀。

  真真像那种书香门第、高门大户的公子,眉眼清秀,带着书卷气,又因为面若冰霜,还添了几分凌厉,他虽坐着,却坐得笔挺,皮肤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衬着那喜服的红,竟让人有一种惊艳感。

  因为这一丝惊艳,让她不太敢直视他。

  “值得吗?”宋然问,“为了弟弟,将自己卖给一个残废,做传宗接代的工具。”

  唐秀莹咬下唇,红了眼睛,委屈地回答:“我的确卖了自己,可不卖又有什么办法……父母双亡,亲戚如豺狼虎豹,卖尚且还能得点好处,不卖就什么也没有了……

  “宋公子出身富贵,又饱读诗书,自然能看不起我,却不知像我们这种下等人,只是活着就要费尽全力。”

  宋然一时无言,没想到她会觉得他看不起她。

  他是看不起她吗?他看不起的只是他自己,因为有人嫁给自己这样的人而替她不值。

  半晌他才颓然道:“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又有资格看不起谁?”

  唐秀莹缓声道:“我身世不好,公子遭了噩运,我想我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必自轻。”

  宋然没说话,将四轮车换了方向,看着别处,只将侧面留给她。

  两人又坐了很久,唐秀莹又问:“时候不早,夫君不要上床歇息么?母亲和我说,让我照顾好公子。宋家仁义,对我和弟弟好,我也想照顾好夫君。”

  宋然听得明白,照顾好他,是她的职责,如果他一夜没睡,那便是她失职。

  他没回话,她从床上起身来,小心扶上他那四轮车,见他没抗拒,就将四轮车推至床边。

  而后走到座椅边,轻声道:“我扶夫君上床。”

  说完才想起来什么,鼓起勇气,越发放低了声音道:“夫君……要方便么?要的话我……”

  “不要。”他说得干脆果决,语气极冷,微微偏过头去。

  唐秀莹也看了出来,她不好意思,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许比她更不好意思。

  她便托起他身子,扶他上床去。

  男人的身子太重,她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还是艰难,好在他极力自己用胳膊撑起身体,床榻也不高,好不容易才将他弄到了床上,然后她再替他脱靴,将腿抬上去。

  这些做完,两人都累得喘息。

  宋然紧抿着唇,身体绷得僵硬。

  唐秀莹在床边待了一会儿,再一次鼓足力气,去解他腰带,却被他伸手拦了,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快速将她手拂开,而后扭过脸去,并不看她。

  那样的贵公子的手,竟让人看得心悸。

  只是她知道他不愿她碰他,自然也不想行那夫妻之事,而她实在是没勇气再去试,更何况她知道若真要成事,还要她来主动,那更是……

  于是她就没再坚持,只是拿了被子替他盖上,她自己也没脱下衣服,就这么和衣躺在他身侧,盯着红色的床帐发呆。

  两人都安静,也都知道对方没睡着,但就这么并排躺着,盖着同一张喜被,中间隔着手掌宽的距离。

  第二天晨起,两人起身,有丫鬟进来侍候。

  两个丫鬟都老成,唐秀莹看着她们不动声色整理床铺,便知道稍后她们会去向婆婆禀报,两人并未行房。

  婆婆见了两面,倒不像是刻薄的人,那位身份尊贵的小姑子也似乎温善,大约不会因此事责怪她。

  到正堂,宋然仍是被推进去,只坐着,不言不语,唐秀莹给长辈一一敬茶。

  敬到最后,她才要端茶,那位小姑子却站起身来,自己将茶端过去,客气道:“我哪里担得起嫂嫂这碗茶,坐这里就是与嫂嫂认个亲。”

  说罢回头示意丫鬟,丫鬟拿过来一只首饰盒,小姑子将首饰盒拿了递向她:“这是我一番心意,嫂嫂不要嫌弃。”

  唐秀莹心存感动,半晌才道:“多谢妹妹。”

  她能感觉到盒子有些分量,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以小姑子的身份,竟如此自谦,也让她动容,觉得这宋家果真是书香门第,全都是仁善的人,心里越发感激。

  直到敬完茶,与婆婆说完话回房,才知那盒子里装了一只足金的凤钗,一对珠花,一对耳环,还有一只华贵的宝石项链,这一套首饰,能成为她这辈子压箱底的东西。

  她轻轻摸了摸那金钗,小心盖上盒子,将首饰盒放好,抬眼,见到梳妆台上歪了的“囍”字,将它正了正。

  以往宋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干坐着发呆,如今那里被布置成新房的模样,还多了个人,他不再待在房中了,让仆人将自己推到了庭院中待着。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一会儿翻看手上的书,一会儿蹦蹦跳跳往这边来,猝不及防看见他,连忙端正了步子,缩着肩膀,不时看向他这边,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来请安。

  他后面跟着个小厮,那小厮也看见宋然了,低头道:“少爷。”

  前面的小童听了,便走过来,端正道:“姐夫……”

  小厮本就是宋家的老人,知道少爷并不喜欢理人,问候过便要拉了小主人走,小童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又回来,低声道:“姐夫,太太说我可以自己去书房拿书,我就去了,刚刚那里的书僮说我拿的这书是你的。”

  宋然仍没有说话,见小童小心翼翼打量他,他便知道这是在征询他的意思,若他一直不说话,小童就会觉得他不同意。

  他“嗯”了一声。

  见小童仍没走,他想起昨夜他姐姐说的“看不起”的话,终究是开口道:“你拿去吧,我用不着。”

  “谢谢姐夫。”小童道。

  隔了一会儿,小童问:“太太说,姐夫以前也是在温家私塾读的书?”

  “嗯。”

  “那边的先生凶吗?我听说在那儿读书的家里都是做官的,我怕他们不喜欢我,我家里是经商的。”小童问,目光虔诚看着他。

  可见这个问题在他心中困扰很久。

  面对这样的目光,宋然不想开口也得开口:“不会的,那里学风纯正,先生不重家世,只重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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