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幕幕
而这一次,她被魏修拉着要私奔呢?他会不会伤心?
当然会伤心,可因为他没表露出来,她就觉得他不会伤心,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与怅然里,没去关心过他。
她何尝不是犯了和婆婆、和祖父一样的毛病,因为他什么都自己扛下了,所以觉得他什么都不需要。
他从浴房出来,用的时间比以往稍长一些。
她看了看他的手,还挺好,没有被打湿。
待上了床,他拿了书来看。
宋胭会在他身旁,一会儿看一眼他,她觉得不管是那花朝节的事、还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的低落,都有些对不起他,所以在想,怎么能弥补。
这些日子她要静养,他则安静陪她,从没有露出过不满。
她朝他靠了过来,伏在他肩头,抱住他胳膊:“夫君……”
“嗯?”
“你……想不想……”
话说得吞吞吐吐,不明不白,但她的脸色渐渐发红,他就明白了。
心中意外她主动提及,但他努力正色道:“大夫说前三个月最好不要……同房。”
“我是说……我可以……就是……”于是她的脸更红了,实在说不下去,将脸别开。
托那本可以列为禁书的话本的福,她也明白了很多从避火图里学不到的东西,但让夫君知道自己知道这么多,实在是……
魏祁的喉咙有些发紧,握了她的手,回道:“不必了,你要休养,早点睡,别想太多,我待会儿再睡。”
宋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哦”了一声,乖乖就睡下了。
竟然不想吗?她还以为他会很想的。
还是说,她懂的太多了,这种不正经的东西是他心里鄙夷的?
罢了,睡就睡吧。
她躺在他身旁闭上眼睡了一会儿,还没睡着,却听他突然放下了书,侧过身,也躺了下来,极近地看着她的脸。
她睁开眼,就看见他在她面前。
他低声问:“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她脸上又红了一分,“我……也不太清楚,可以……试试看。”
他捧起她的脸,声音低哑:“好,我想。”
第62章
她闻到了他身上澡豆的沉香味,还有一种淡淡的盐腥味。
他紧紧捧住她的后脑,长出一口气。
没一会儿她去后边浴房漱口,回来又喝了两口茶水,上床来,他便吻上她唇,将她紧紧抱住。
她能感觉到,他感觉到了极大的快慰。
这一晚两人交颈而眠,宋胭很快就睡着,到第二天醒来,天还没亮,她听见雨打在屋顶的声音,再看向床外,只见魏祁只燃了一只蜡烛,正在静静穿着衣服。
她问:“已经要起了吗?”
魏祁一边系上腰带,一边坐到床边来,抚着她发丝:“嗯,今天有朝会。”
“我帮你梳头。”她说着要从床上坐起来,魏祁将她按下去:“你睡着,我去景和堂梳。”
“我本来也要起来了,母亲这几日说腰疼睡不好,起得早。”
“她睡不好是她的事,你以后都不必去请安了,我让人去和母亲说,外面还冷,你躺着。”说着替她将被子拢了拢。
所谓“春眠不觉晓”,这时节当然好睡,乍暖还寒,被窝里确实舒服,宋胭被他这么一说,还真舍不得离开。
于是她就这么被按了下来,他穿好衣服随便束了发就出门去了,洗漱都没在这边,似乎怕吵到她。
她觉得昨晚他果真是高兴了,今天对她更温柔了一大截,原来他这么容易满足的吗?好像也没怎么费力。
清晨雨下了一会儿,天亮就停了,日光出来,照得四处一片新绿。
下午魏祁回得早,日头偏西两人就用了饭,宋胭想去花园里走走,魏祁便和她一起去。
一出院子他将她手牵起来,她却看到不远处还有丫鬟经过,又将手抽回来。
魏祁道:“地上还是湿的,别摔了。”说完又将她牵住。
地上的确还有些湿迹,她作罢。
走了几步,她想起来,说道:“我昨天好像梦到蛇。”
“蛇?胎梦吗?”魏祁问。
不少王侯将相都有母亲的胎梦传说,什么飞龙入怀,猛虎下山,明月入怀,除了这些,大蛇缠绕也是常见的胎梦之一。
宋胭问:“胎梦里,蛇是什么?”
“自然是人中龙凤,卓尔不群。”他回。
“可我梦到的蛇是条小青蛇,这是不是代表是女孩?”
魏祁笑了笑,“女孩也好。”
正说着,前面一棵紫玉兰树,已经有花绽放,宋胭忍不住停了下来。
“这玉兰花真好看,要不然我折回去插起来。”说着要上前去摘,魏祁拦住她:“我去。”
随后他过去,指着一只花道:“这个?”
“那个吧,这个太小了。”宋胭指向另一只。
那只略高一些,魏祁将树枝拉下来,在靠后的地方将树树折下来。
他穿着青色绣松纹的大氅,黑色巾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形颀长,站姿笔挺,哪怕是常服也有一种朝中阁老的威严,这样的他却站在玉兰树下摘花……她看得发愣,竟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温柔。
很快他将那只花折了下来,上面有一朵盛开的,两朵花苞。
“然后呢?”他看着树上问,“这只吧——”说着又要去折,宋胭拦住他:“不要了,就插一只就好看了,不必要那么多。”
“是吗?不多要几只?”
“不要,就一只。”
魏祁便将花拿了过来,宋胭要伸手去拿花,却只觉一阵反胃,立刻到小径旁想吐,半天也没吐出来。
魏祁连忙过去扶她,一边拿出手帕来,一边问她:“怎么了?”
待那一阵反胃的翻涌过去,宋胭直起腰来,回道:“突然恶心,有点想吐。”
魏祁想了想:“是刚才吃了太多酸萝卜?”
宋胭摇摇头:“我早上也吃了。”
“那……”他脸上露出几分小心与惭愧:“是昨天晚上……”
宋胭被他说得脸红了,连忙道:“自然不是,我今天开始没什么胃口了,多半是正常的害喜。”
魏祁皱眉看她,轻轻叹了声气,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毫无办法的无奈感觉。
宋胭劝他:“好像过了前几个月就好了。”
他看看附近,“我们去亭子里坐坐?”
宋胭点头,他便拉着她去亭子里的美人靠边坐下。
魏祁坐了一会儿,看看背后的椅靠,说道:“这椅靠是不是太往后了些?”
宋胭疑惑:“你才知道吗?我还问过二婶,她说是当初的工匠喜欢这样,为了好看,怎么夫君连自己家的东西都不知道?”
魏祁回道:“没怎么坐过,我已记不起上一次在这里坐着是什么时候了。”他说完看着下面的锦鲤:“这鱼是什么时候养的,怎样长大的我也不知道,似乎我小时候鱼就这么大了,难不成一直没换么这鱼?”
宋胭想了想,她所知道的魏祁,的确很少有坐在这里歇息赏鱼的时候,他要么一早出门了,要么天晚回来,要么匆匆去给祖父、婆婆请安,要么待在景和堂,她还见过好几次六弟放学回来在这里喂鱼,二叔和三叔在这里下棋,他却没有。
整个国公府,何尝不是他一人的辛劳在供着呢?
她抱住他胳膊:“那你今天在这儿好好坐坐,也看看这天上的云,园里的花,还有水里的鱼。”
说完凑到他耳边道:“去年春天,我在这儿看见两条鱼那个。”
魏祁笑了起来:“你能认出是在那个?”
宋胭撇撇嘴:“那自然能认出来,那个动作……”
“什么动作?”
“就在那里抖啊抖……”
魏祁越发笑得厉害,看看她,又看看水下的锦鲤。
“春天吗?也就是现在也有可能?我还没见过呢。”说完指向一对鱼:“那是吗?”
“是什么呀,那是在抢吃的吧。”
宋胭也低头在水里看,两人趴在美人靠边蹲守了半天,没见到异样的鱼。
“大概还不够暖和,等下个月我再带你来看。”宋胭说。
脸上含起笑,莫名的,魏祁竟然觉得自己还有点期待。
可是鱼交配有什么好看的呢?
两人在亭子里看了半天鱼,天快黑了,才一道回去。
睡之前,宋胭又呕了一回,这回真吐出来了,有些难受,便早早睡了。
第二天这吐的症状又重了些,一早也没胃口,却仍要吐,好似要将胃都吐出来,最后却只呕出几口酸水。
这一通折腾,便觉得真难受,上午什么都没做,尽躺着了,到中午才吃了几口粥,然后是管事妈妈们来回话。
她发现她开始懒了,什么也不想做,只想躺着。
但府上的事总有得忙,而且又要到月底了,得准备着对各种账目,算月钱,又是需要忙的时候。
秋月能独当一面,但到底许多事情不能作主,春红年纪小一些,不够稳重,下面的夏桑冬霜几人都已经跟着学了,但到底时间太短,许多事弄不明白。
这一日吐得厉害,她中午休息了一会儿,到晚上便不敢再早睡了,到书桌旁看管事妈妈们送来的本月各家红白喜事的礼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