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合 第20章

作者:法采 标签: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将军?”

  她讶然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时没动。

  倒是他脸色似乎有些发僵,目光在她和玲琅周身上下打量,又轻声向她问过来。

  “你受伤了是吗?伤势可厉害?”

  邓如蕴没听过这般语气同自己说话,颇有些不适应。

  她没回答,反而四下里看了看,隐约看到了他带来的人手。

  “将军这是... ...把白凤山上的土匪清剿完了?”

  “是。”

  滕越如实回答。

  那些土匪他几乎没有费力就清剿完毕,非是因为他麾下勇猛,而是因为她下进水缸里的迷药,迷倒了一半的匪贼。

  至于她为何会带迷药在身... ...

  滕越眼帘垂下,看到她除了手背上的血痕,裙摆上也有还几片血迹。

  他不由上前两步。

  “伤得重不重?我背你下山。”

  男人说着,上前一步到她身前,然而他上前,却见她向后侧开半步。

  林间细风吹着枝叶飘落。

  邓如蕴这才看到他身上浸透了林间的夜露,英眸之下隐隐泛青。

  他想要背她。

  但她向后侧开了半步,说自己没什么事。

  “将军是寻了我们半夜吗?没想到让将军的人找了这么久... ...”

  她想过他可能会打发人找她们,但没想到他让人找了半夜。

  但她道,“我不打紧,可以自己下山。”

  邓如蕴落了话音,林中池边静静的,只有池边浅浅的风吹起水波。

  滕越见她不肯让他背,还往旁边侧开半步,同他拉开些距离,客客气气地跟他说话。

  从那日他在柳明轩质问她,又将她赶走之后,再没想过与她再见面,会是这般情形。

  她这样客气,既无惊恐,也无怨怪,好像他们并不是夫妻,只是不相熟的陌生人而已。

  滕越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他向她看去,触不及她的目光,只能又看向半躲在她身后的小女孩。

  小姑娘扎着两只散乱了的小发鬏,眼睛大大的,看向他时,小嘴巴不快地紧抿了起来。

  滕越看清了她的样子,忽得认了出来。

  她是那天在自家府中,被他撞到了的那个小姑娘。

  彼时他问她是谁家的孩子,她抿嘴不乐,只留了一句就转头跑走了。

  她说她是,“旁人家的孩子!”

  滕越耳中鸣响了一声。

  那原来是她身边的小侄女。

  可他瞧去,小姑娘更往她姑姑身后躲开,再不肯把小脸给他看了。

  旁人家的孩子……他真是对她一无所知。

  但她却跟他轻轻点头,道了句“那下山吧”,牵着小侄女,从池潭的另一边往山下走去。

  关于土匪,关于孩子,关于他,她再没有了更多言语。

  池潭上的幽波映着她们姑侄安静的身影。

  滕越目光顺着她手背上的伤向上看去,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但她的脸色苍白,身上或许还存在旁的他看不到的伤。

  滕越立时跟到她身后,见她看到陡坡,似乎想把孩子抱起来。

  他连忙道,“孩子我来抱。”

  邓如蕴闻声回头。

  狭窄的林道上,他高挺的身形就紧跟在她身后,他低头向她看来,见她没说话,转而又看向玲琅。

  “姑父抱你可好?”

  他直接蹲下了身向孩子伸了手。

  邓如蕴微顿,但小玲琅却摇头拒绝了他。

  “不要。”

  她声音不大,但意思却直截了当。

  邓如蕴见状便道不必了。

  “将军太客气了,她自己走也是行的。”

  她说着他太客气,又拍了玲琅的小脑袋,让孩子试着自己走。

  滕越再没听她,这样跟他说过话。

  那个印象里面惫懒怠惰、小心思颇多的妻子,这一刻皆成了他之前错乱的幻觉。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形成那般的印象,可之前他以为的她,和眼下这个她,显然眼下这个凭着自己从匪窝里逃出来的,似乎才是真实的... ...

  林子里的风声紧了紧。

  “是你太客气了,你我夫妻,这些事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男人嗓音莫名发低,邓如蕴向他瞧去,而他又看向玲琅。

  “姑父昨晚,找到了你的小兔灯了,就在山下,姑父抱你去寻灯,好不好?”

  他轻声地哄了孩子。

  玲琅甚是喜欢中秋夜里,姑姑给她的小兔灯笼,听见这话犹豫了起来,大大的眼睛向他看过去。

  他顺势又向她伸了手,“姑姑受伤了,让姑父抱吧。”

  如是这般,玲琅没再拒绝。

  邓如蕴见他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然后他低头向她伸了手。

  “我扶你下山吧。”

  邓如蕴行走无碍,并不需要他来扶,她跟他示意道谢,自己扶着道边的树走了下去。

  男人伸出来的手落了空,只能让她在前面走,他抱着孩子步步紧跟在她身后。

  佟副将在前面带了一条近道,又让人把马车拉到了平缓处,不时就下了山。

  马车暂停在了山脚下。滕越让人弄了些吃食和水,又带了一匣子药过来。

  她的脸色苍白,他总觉得她定不只是手背划伤出血这么简单。

  “除了手背,还有哪里伤了吗?”他问过去。

  邓如蕴闻言瞧了他一眼。她觉得自己的腰伤恐怕有些重了,疼痛让她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但她还没开口回他,外面突然来了传信声。

  “将军,咱们的人抓到了那大当家的,但还遇见了另一行人。”

  “什么人?”他挑眉问去。

  外面的亲兵直接将人带了过来,竟是杨尤绫的大丫鬟冬薰。

  冬薰见到滕越便跪下磕头。

  “二爷在就太好了!那土匪冲撞了姑娘的马车,打杀了我们家仆从,姑娘被惊吓到了,眼下状况甚是不好,奴婢求二爷去瞧瞧我们姑娘吧!”

  冬薰磕头,滕越不禁问,“二表妹受伤了?”

  但冬薰却说不清楚,只道,“姑娘眼下很是不好,或许有二爷在,姑娘能镇定些!”

  这话说得很奇怪,听着似乎内里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

  滕越不由犹豫地看了一旁唇色发白的妻子。

  邓如蕴见状,原本想回他的话没再出口。

  “将军去吧,莫要耽误了表姑娘的事。”

  冬薰还在外面请求着。滕越却想起来在黄府,她和二表妹之间的事,那事最后闹得丫鬟跳河,他起初以为是她的关系。

  如今看来,他先前所以为的所有关于她的事,或许尽是错乱。

  但她显然不想跟他多言,既如此,倒不如去问问那位二表妹。

  不过滕越还是先问了她的意思。

  “那我这会去一趟,不时就回,可好?”

  他问去,她轻轻“嗯”了一声,“将军快去吧。”

  不知怎么,他隐隐觉得她强撑着的精神,像紧攥在手里的沙一样,在悄然流失。

  他吩咐了佟盟“照看好夫人”,在冬薰的乞求中快马而去。

  ... ...

  冬薰说昨晚那土匪大当家冲下山的时候,正好遇上杨家的马车从旁边路过。

  土匪要来劫杨家的马车,和杨家的侍卫打了起来,土匪凶狠,刀刀见血,杨尤绫哪里见过这等场景?

  就在车夫护着她逃开的时候,车夫忽的被土匪一箭射穿,直直倒在了杨尤绫身前,血溅了杨尤绫一脸。

  “... ...姑娘吓坏了,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冬薰还没说,姑娘不仅如此,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艾柳要来杀我啦,艾柳的鬼魂要来杀我了!”

  她想着兴许见到了二爷,姑娘能不必再害怕,滕越也能派人给她好生护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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