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第28章

作者:唐源儿 标签: 古代言情

  “自然是去了的。”长伍有点头,“这事儿能成还多亏了柳娘子替徐司丞张罗呢。若不是柳娘子说服了袁硕和刘冲,让他们去说动其他像胥,今日这顿饭还不一定吃得成。我瞧着柳娘子为了让徐司丞早日融入像胥科,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听到柳桑宁为徐尽欢张罗此事,王砚辞的眉头不自觉就皱了起来。他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了两下,忽然发问:“那为何没有请我?”

  “啊?”长伍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弯来。

  王砚辞却已经起身,一甩袖袍道:“我乃徐司丞上官,像胥科先前无人管理便一直挂在我名下好一段时日,今日既是他设宴要拉近与像胥科众人之间的关系,我这做上峰的,自然也要替他吆喝几分。”

  说完,王砚辞迈步往外走去。

  长伍一愣,随即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此时,窦家楼厢房里一片热闹,这是窦家楼最大的一间厢房,能摆下两桌席面。这会儿大家正在一起行酒令,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就能从包厢里传出笑声和起哄声。

  这会儿玩的是飞花令,王砚辞刚到厢房门外,便听到里头柳桑宁说道:“忽有落花入心来。”

  话音刚落,就听得有人笑着说道:“柳像胥,你这句莫非是意有所指?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大家伙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人还打趣地起哄,非让柳桑宁说出心上人是谁。柳桑宁如今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他们与自己的亲近,这会儿被起哄得很是不好意思。

  她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厢房门口传来动静。门被人推开,王砚辞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大家都愣了好一会儿,还是徐尽欢先反应过来,他连忙冲着王砚辞一拱手,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对他作揖,嘴里说着「见过王大人」。

  柳桑宁却觉得王砚辞的眼神盯在了自己身上。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知道王砚辞方才看自己那一眼是什么意思。看着似乎有些生气,又似乎有些懊恼?她不由忧虑几分,莫不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得罪了王砚辞不成?

  “大家不必拘束。”王砚辞见所有人这会儿既不敢言笑,又不敢喝酒吃菜,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可瞥见柳桑宁还一副迷糊迷茫的模样,甚至还是挨着徐尽欢坐的,他就又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种情绪令他陌生,可他还是随心了。

  他继续道:“我今日来,是听闻徐大人今日设宴,便来同诸位同僚喝一杯酒水,也算是欢迎徐大人能来咱们鸿胪寺。”

  说完,他自己拿起一个举杯,手刚一抬,一旁柳桑宁极有眼力见的给他倒了杯酒,还冲他讨好地一笑。

  王砚辞眼底这才有了些笑意,现场的氛围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举杯饮尽。柳桑宁见状,想了下也端起自己跟前的酒一饮而尽,喝完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她心道,怪不得窦家楼的酒有名,这酒的后劲儿还有一些甜丝丝的,还挺好喝的。

  柳桑宁从前在家只在年节时分被允许饮一杯果酒,还没有尝过儿郎们饮的酒。今日尝了味道,她就有些理解为何连她阿耶也都喜欢饮酒了。

  一杯下肚没多久,她就觉得有些轻飘飘起来,可心里头却觉得十分快乐。到后面她已经不记得王砚辞是怎么被众人留下来的,只隐约感觉到王砚辞在自己身边坐下,徐尽欢好似换到另外一个位子去了。

  等到席面结束,柳桑宁已经倒在了饭桌上。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迷离,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叫人听不真切。

  “柳像胥?”王砚辞拍了拍她,她却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应,“柳娘子?柳桑宁!”

  听到喊自己名字,柳桑宁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她努力让自己坐直,抬起头满脸迷茫地看向王砚辞,嘴里只发出一个声音:“啊?”

  见她这副模样,王砚辞有些无奈地摇了下头,这已经醉得不能再醉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敲她脑袋:“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

  “嗝!”柳桑宁打了个酒嗝,不服气地反驳,“我能喝!我还能喝!”

  王砚辞不打算跟一个醉鬼讲道理,他只说道:“起来,走了。”

  “哦。”柳桑宁听到他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可她浑身无力,刚一起身人就往地上坐。王砚辞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她,这才没有让她跌倒在地。

  徐尽欢这会儿已经送走了其他像胥,转身见柳桑宁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立即也伸手去扶,他说道:“王大人,柳像胥就交给我吧,我送她回去。”

  “不用了。”王砚辞却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他抬眼看向徐尽欢,徐尽欢莫名觉得刚才那一眼似乎带着些敌意。可等他仔细看去,又见王砚辞与平常无异。

  只听王砚辞接着说道:“我带她回去就好。柳像胥住在百官斋,正好就在我家隔壁。时辰也不早了,徐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以免误了明日上值。”

  王砚辞都这么说了,徐尽欢也只好应下。他本就是温和的性子,不喜欢与人争。

  “那便劳烦王大人了。”徐尽欢冲王砚辞行礼,随即便先离去,去与掌柜结账。

  王砚辞拍了拍柳桑宁:“柳桑宁,你还能走吗?”

  柳桑宁倒是十分坚强,点头:“我能。”

  接着跨出一步,结果来了个原地大劈叉,惊得王砚辞又是一把将她拎起来。

  最后无奈一声叹息,他在柳桑宁面前微微蹲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背上一拉,然后再一起身,柳桑宁便稳稳被他背在了背上。

  “还是我背你好了。”王砚辞轻声说了句。

  柳桑宁却满脸疑惑地晃了晃自己的腿:“咦,我怎么飞起来了?”

  王砚辞哭笑不得,也不接话,只背着她下楼。等到了楼下,柳桑宁却突然犯犟不肯上马车,非要王砚辞背着她走。

  她的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脸却对着他的侧脸,呼吸的温热气息会扫过他的脖颈。王砚辞就莫名地觉得脸有些烫起来。

  此刻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人要么在酒肆里喝酒,要么就已经归家,倒是显得路上很安静。

  “要飞,要飞着走。”柳桑宁不安分地踢腿。

  长伍在旁边几次欲言又止,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可见王砚辞竟没反对,他也闭紧了嘴。

  王砚辞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可却就这样背着她往前走。长伍立马驾着马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柳桑宁见她的确还在继续「飞着走」。顿时高兴起来,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王砚辞笑了:“你这是什么癖好,喜欢让人背?”

  “不是。”柳桑宁撅了撅嘴,“没人背过我的。我阿娘没有,她怕在府中背我,与我太亲近,嫡母便会明白我始终只是阿娘的女儿,便不会那么疼我了。我阿娘说,嫡母得是我的母亲,我才有活路。我阿耶更没有,他只会叫我滚开,根本不会背我。”

  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酒味,酒味里又似乎掺杂了一点淡淡的甜。王砚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撇开了这个话题,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柳桑宁嘿嘿一笑,“你是我的坐骑。”

  王砚辞:“……”

  他无话可说!

  柳桑宁却还在说:“你是我的坐骑,那就是我的。你不会出卖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王砚辞问。

  柳桑宁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呀,其实特别特别崇拜王砚辞,你知道王砚辞吗?他是鸿胪寺卿。他特别厉害,又聪明又善良,有原则讲理法,可其实又通人情。反正,我特别敬佩他。”

  “他在你心里这么好啊?”王砚辞嘴角扬起来。

  “对啊!他是我们鸿胪寺里最厉害的人!”柳桑宁一脸认真,“我已经决定了。”

  王砚辞脚步一顿:“决定什么?”

第38章 说出心里话

  柳桑宁忽然振臂一呼:“我以后也要做像他那样的官!我要努力,等我当上了鸿胪寺卿,我也要和他一样厉害,做一名可以为大雍社稷出力的好官!”

  王砚辞继续往前走,听着她的豪言壮语,有些忍俊不禁。

  他开口,声音很轻:“你真的觉得他是个好官?”

  “当然了。”柳桑宁用力点头,她将手放下来,重新抱住了王砚辞的脖子,脑袋贴在他脖颈处,“他虽然看起来不大爱笑,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就算面对番民,他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对方。不像有些官,只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觉得他不大爱笑?”王砚辞有些意外,“可朝中之人都说,王砚辞是个风趣温良之人。”

  柳桑宁摇头:“他们说得不对。他们只是看的表面,他看起来对谁都很客气很温和,但其实谁都没有真正走进他的心。”

  王砚辞神色微怔,他从没想过能从柳桑宁嘴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他甚至想回头看一眼柳桑宁,看看她说这些话时是什么样的神色,她仿佛将他看透了一般。

  “我有时候觉得他离我们很远。”柳桑宁的声音也低沉了下来,“你知道吗,我不喜欢他看着天空的样子。每次他注视天空,我总觉得他看起来很悲伤。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想要他快点一点,他一看天空我就想逗他笑。”

  王砚辞不由想起自己在府中凉亭里看着天空发呆时,柳桑宁坐在树上同自己说话的样子。这样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原来是她故意的吗?

  王砚辞微垂眼睫,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种心情,很复杂,说不清道不明。他长到二十八岁,第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唉。”柳桑宁叹了口气,“你说,他究竟为什么不开心呢?”

  王砚辞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背着她又往前走了一段。接着,背上就传来了轻微又绵长的呼吸声,是柳桑宁睡着了。

  王砚辞在路边停下,他低声道:“有些人在黑夜里行走久了,就忘了要怎么样高兴地活着了。”

  长伍赶着的马车跟了上来,在王砚辞身边停下,他问道:“少爷,上马车吗?”

  王砚辞点了点头,长伍便立即下车帮着王砚辞将已经睡死过去的柳桑宁扶上马车。王砚辞将她安顿在宽敞的主位上,自己则在侧边坐下。

  长伍探头问:“少爷,是先送柳娘子回百官斋吧?”

  柳桑宁这会儿一个翻身,整个人都朝着王砚辞倒来,直接扑倒在王砚辞身上。然后自己在睡梦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靠着不动了。

  她嘴角蠕动,发出呓语,似乎在做什么梦。一双手搂紧了王砚辞胳膊,一动不动。

  王砚辞凑近了些,听到她喃喃道:“好想跟在王砚辞身边做事啊……”

  长伍:“……”

  实在没想到,柳娘子醉酒是这副模样,完全就是醉鬼嘛。

  王砚辞也有些无奈,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直接回府。”

  在长伍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王砚辞瞥了他一眼,道:“眼下时辰不早了,她这副模样送回去还不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容易落人口舌。倒不如先去府上客房睡上一晚,明日等她醒了再翻墙回去。”

  长伍心道,眼下也可以让他将柳娘子翻墙送回去呀,怎的少爷不让?

  但这话他只敢在自己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面上他识相地一口应下,接着便驾车往府邸而去。

  等到了府邸,柳桑宁早已睡得不省人事,任凭唤她也好还是摇晃也好,怎么都不醒。最后王砚辞只得无奈将她从马车里抱出来,一路抱回了客房。

  柳桑宁人事不省的窝在王砚辞怀里,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仆从在一旁偷偷瞧她。王砚辞是头一回往府里带女人,这下可是将府里上下都给惊住了。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这王府上上下下的奴仆都知晓了此事,正在私下议论纷纷。放往常他们是不会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毕竟王砚辞府上的规矩甚严。可今日他们实在是忍不住呀!

  府邸上这些人都是从王砚辞十六岁来长安开始便在府上伺候着的,这些年一个新人都没进过。伺候了整整十二年,还是头一回见郎主将女娘往家中带的呀,还不是走着进来,是抱着进来的!

  瞧郎主那小心呵护的模样,莫不是对这女娘动了情?这府上莫非是真的要添一位当家主母了?

  可也有人发出疑问:“我怎么瞧着,那女娘似乎身穿一身吏员服?莫非也是在衙门里办事的?”

  “我也瞧见了,那身吏员服好像还是咱们朗主所在的鸿胪寺里的吏员才会穿的。”

  这下勾起更多人的好奇来,但也有人反驳:“我觉着定是天黑你们瞧错了。那可是个女娘,怎么可能是官呢?”

  “你没听说吗?鸿胪寺就是考上了一名女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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