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第33章

作者:唐源儿 标签: 古代言情

  一上马车,他便吩咐长伍道:“叫我们的人去跟着柳桑宁……护她周全。”

  哈里耶的行踪并不算难打听。他伪装成普通商人,长安的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于是他便四处行走,与寻常番邦商人无异。

  柳桑宁三人稍加打听,便从不同的人嘴里得知了哈里耶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在柳桑宁的授意下,他们都没有找任何店铺的伙计打听,而是找的街边小贩。他们假装买东西,趁机闲聊几句。

  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拎着几样小玩意儿在约定好的酒肆碰头,三人装作是约好来吃饭的友人,问掌柜要了间厢房。一进去,他们便立即关了门,凑到了一起。

  他们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第一反应都是去倒水喝。等一杯水下肚,三个人便压着声音,将各自打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柳桑宁将三人的情报交叉,有重叠的便记录下来。

  最后,她总结道:“如此看来,哈里耶平日里最喜欢去的要么是酒肆,要么就是秦楼楚馆。他常去的有好几家,每家都不小,若是要从里头找东西,只怕费些时间。”

  顿了下,柳桑宁还是说出自己的想法:“除此之外,他还去了一次静安寺,去了一次「小桥流水」的花船……我总觉得,或许这两处反倒值得注意。”

  捕头不解:“为何?”

第47章 危机四伏

  “哈里耶平日里去的这些酒肆与秦楼楚馆,瞧着便是他自个儿喜欢。这些地方都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讲究什么斯文才情,图的就是一个痛快。”柳桑宁分析着,“婆娑国信奉的是巫道,又不是佛道,他去静安寺做什么?还有那小桥流水的花船,上面的女娘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且船上都是些吟诗作对、抚琴奏乐的文雅之事,根本就不是哈里耶喜欢的。”

  徐尽欢蹙眉:“可咱们打听到,哈里耶之所以去这两个地方,是因为它们名气大,他冲着名气想去瞧瞧罢了。”

  一旁捕头也点头:“是啊。静安寺与小桥流水的花船可都是咱们长安极有名气的。”

  “若他是冲着名气而去,那他最应该去瞧的难道不应该是咱们长安最负盛名的摘星楼吗?可他一次也未曾去过。”

  摘星楼是长安最大的教坊,里面也有着长安城内最好的舞娘歌姬与乐师。摘星楼与别的教坊不同,它是对外经营的,总共有四层楼高,从傍晚开始便开门迎客。

  在这里,客人们可以喝酒吃饭,观看各种歌舞、戏剧表演。但若是想叫女娘陪吃陪喝,那就不行了。这里头的姑娘也都是卖艺不卖身,且若是有客人不顾姑娘意愿轻薄人家,甚至还要下大狱。

  来这里的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携家带口来的,均是为了一睹这里的表演。可若是不喜这些表演,只想寻欢作乐之人,便不会往这里来。

  “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个理儿。”徐尽欢想了想说道,“他若是想看歌舞,大可去摘星楼,又何必去花船?去花船的大多数都是些喜欢与花船娘子吟诗作赋的文人。”

  柳桑宁道:“在长安,各处有各处的特色,哈里耶去之前必然是打听清楚了的。”

  “那他为何去这两处?”捕头觉得他脑子仿佛坏了,根本转不过弯来。

  柳桑宁看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没发现吗,这两个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这两处都是屋子多,人多,且每日来来去去的人几乎都不重样。”柳桑宁说到这几乎用气声在说话,“如此一来,他想要藏东西就更方便,也令人更难找到。”

  徐尽欢对长安并不算太熟悉,静安寺他曾陪同母亲去过。但那小桥流水的花船他却是没见过的。这会儿听柳桑宁这么说,还有些不大清楚是怎么个多法。但捕头却是立马就明白了柳桑宁的意思,他一拍大腿,低声说道:“柳娘子说得没错!静安寺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得有三十多处,而小桥流水的花船有二十八艘!这要是一个个查起来,可是个麻烦事儿。”

  说到这里捕头又发了愁,他们只有三个人,还要低调行事,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柳桑宁却是狡黠一笑:“静安寺我有法子。”

  “什么法子?”徐尽欢立马问道。

  柳桑宁却道:“去一趟你们就明白了。”

  与此同时,柳府已经收到了柳桑宁被关押进大理寺牢狱的消息,鸿胪寺内有与柳府相交之人,托人传了话来。温氏听到后,当场差点没急晕过去,还是匆匆赶来的崔氏替她撑住,在一旁安抚。

  “夫人,阿宁一向聪慧,虽有些顽皮却并不是会惹是生非之人。如今她进了鸿胪寺当了女官,更是会谨言慎行,前些日子不是还叫春浓传了口信回来,说她一切都好,只安心替朝廷办事吗?”崔氏徐徐说着,“我想其中定是有误会,阿宁定会没事的。”

  崔氏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垂着的眼眸中却也闪过担忧焦急之色,只是这时候她不能添乱。温氏听崔氏这么说,心里头也稍稍缓过一些来,崔氏到底是柳桑宁的亲生母亲,不可能不心疼女儿,她都这么说了,想来是对柳桑宁很是有信心。

  温氏又回想了一下这些年柳桑宁的行径,觉得崔氏说得的确没错。虽然她在柳青行眼中顽劣不堪,也干过些对女儿家来说出格的事,可终究都算不得什么大事。于大事上,柳桑宁还从未真的叫他们担忧过。

  温氏定了定心神,说道:“只是这终究是下了牢狱,咱们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听闻大理寺里的审讯吏员手段了得,若是他们想屈打成招如何是好?还是得叫夫君回来一趟,想想办法才是。好歹,也要去打听一下情况如何了。”

  这般说完,温氏便赶紧遣人去将柳青行叫回来,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告假下值归家。

  温氏从未这般将正在当值的柳青行叫回家过,柳青行以为家中发生大事。当即就跟祭酒告了假,骑着马匆匆忙忙回了家中。

  一进家门,温氏就抹着眼泪将事情同柳青行说了。

  柳青行听得脸色发黑,他一拍桌子:“就知道她要闯祸!早说了不许她去考官,她偏要去!你们还只知护着她!这下好了,都进了大理寺的大牢了,定是犯了大错!”

  崔氏听得有些眉头紧锁,她心中不快。虽早知她这位郎主对她们娘俩是不闻不问不放在心上的,可柳桑宁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到了这种时候他第一时间竟不是想办法解决,反倒是只知道一味地责怪。

  崔氏垂着眼眸没有吭声,心中却对她这名义上的「夫君」彻底失望。

  温氏扭头看向她,劝慰道:“郎君也有他的考量,你别太担心了。想来阿宁是不会真惹上什么事的。阿宁到底也是郎君的女儿,若真有事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崔氏嘴上应着,眼底却一片冰凉。她从温氏的院子里一出来,在院门口等着她的映红赶紧到她身边,一边随她往前走,一边问道:“崔姨娘,郎主如何说?会救咱们姑娘吗?”

  崔氏沉着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他何曾在意过咱们娘俩的死活?若阿宁是儿子,他只怕比谁都急得跳脚。如今靠他是不成了,咱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等到了崔氏的屋子里,崔氏立马拿出一个带锁的箱子,打开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金镯,这金镯已经是她最拿得出手的首饰,也是最值钱的首饰了。

  她将金镯塞进映红手中,说道:“你拿着这金镯去大理寺附近候着,看能不能同里头的人搭上话,咱们不求别的,就求能打听到阿宁的消息,知道她在里头过得好不好。若是里头艰苦,咱们再想法子给她送些东西进去。”

  映红看着手中的金镯子,心口一阵发堵。她知晓,这是崔氏最好的东西了。如今只为了打听个消息,便得拿出来送人。若是郎主肯去打听,又何至于让崔氏将如此爱惜之物都拿出来?

  崔氏看懂了映红心中所想,她伸手握住映红的手说道:“钱财乃身外之物,阿宁平安才是最要紧的。映红,你是阿宁身边最得力的婢子,她将你留在府中便是知晓你定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大作用。如今她有难,郎主不帮,咱们可不能拖。万一她在里头有个好歹……”

  映红不敢耽误,赶紧将金镯藏在怀中,转身就往柳府侧门走去,从侧门出去后,便径直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另一头,宫里头遣了人到鸿胪寺,宣王砚辞进宫。

  来的是皇帝身边内侍总管的徒弟阿福,王砚辞心中有数,定是有要事相商。想到最近的事,王砚辞心道只怕是为了哈里耶之事。

  王砚辞随着内侍阿福往外走,出了鸿胪寺王砚辞便上了马车,随着阿福一同往宫里去,一路上无言。

  直到他在宫门口下了马车,阿福领着他往皇帝御书房而去。在路上,阿福压低声音道:“王大人,没几个月便是太后千秋,如今咱们大雍与婆娑正值紧密之时,与婆娑的边境商路也正是关键时刻,这会子可万不能出差错。”

  王砚辞心中一凛,明白阿福这是在提醒自己,只怕是他师父的意思。

  王砚辞没吭声,只用眼神示意阿福继续往下说。阿福又道:“哈里耶皇子一事,圣人已经知晓,圣人大怒,刚召了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入宫,狠骂了一顿,让他们三日内必须破案。两位大人都提出要鸿胪寺从旁协助,圣人已经应允。”

  这下王砚辞心中明白,皇帝这是想让他从旁监察,逼着大理寺与刑部尽早破案。而这「破案」的真相不重要,破了才重要。皇帝想要他插手,到关键时刻定要刑部与大理寺交出一个凶手来。

  王砚辞面上瞧不出变化,可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若他们破不了案,而皇帝又必须要一个凶手,那与哈里耶近期有过冲突的柳桑宁,只怕就要成为替罪羊了。

第48章 求助摩罗大师

  柳桑宁一行人已经抵达了静安寺。因着快要天黑了,静安寺里几乎没有香客,小沙弥正准备将静安寺大门关上。

  柳桑宁一个箭步冲上前,手精准插入门缝中,用力抵挡住。从门后一个小脑袋探出来,本来皱着的脸见到柳桑宁顿时高兴起来。

  “阿宁姐姐来啦!”小沙弥赶紧将门打开,欢欢喜喜就要迎柳桑宁进门。再一看,却发现柳桑宁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他顿时警觉起来。

  小沙弥给柳桑宁使眼色,还自以为特别小声地问她:“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他们是不是在跟踪你?”

  柳桑宁也小声问他:“你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吗?”

  小沙弥面上一僵,挠了脑袋,觉得柳桑宁说的没错。这会儿也已经转过弯来,知道这两位男子定是柳桑宁的朋友,是她带他们来的。

  “摩罗大师呢?”柳桑宁问他。

  小沙弥指了个方向,说道:“摩罗大师这会儿应该在屋子里碾香。”

  柳桑宁点了点头,又给小沙弥和徐尽欢三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徐尽欢这才知晓这位小沙弥名唤悟明。

  “我去见摩罗大师。”柳桑宁对悟明说道,悟明点了点小脑袋,让他们进来后将门栓插上。

  随后揣着小手说道:“今日乃是寺中清点的日子,施主们去见摩罗大师直接去便可,切不可乱走动。”

  徐尽欢和捕头没太明白悟明的意思,但柳桑宁却是知晓的。她伸手摸了摸悟明的小脑袋瓜,说道:“这规矩我还是知晓的。”

  悟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陪你走一段吧,阿宁姐姐。”

  柳桑宁点头,悟明便跟在她身边,与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徐尽欢与捕头两人走在他们身后,就听到柳桑宁同小沙弥净说些家常之事,再说几句当女官之事。反倒是没一句是在打听与案情相关的事情。

  就在快到摩罗大师的院子时,柳桑宁忽然问道:“上个月清点时,可有什么不寻常?”

  悟明与柳桑宁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早就将身后两人给忘了。他与柳桑宁很熟,几乎是无话不谈。听到她这么问,他立即说道:“没什么不寻常啊。”

  柳桑宁又问:“没有多东西少东西?”

  “有的。”悟明点头,“少了两个瓦罐,结果是被悟能师兄不小心给打碎了,他事忙就忘了上报了。”

  柳桑宁听得额角抽了一下,又问:“没其他的了?”

  “没了。”悟明摇头。

  悟明不过十来岁的年纪,且从不撒谎。柳桑宁见他如此,便知上个月的确是没什么异常的。

  快走到院门口,柳桑宁伸手揉了把悟明的脑袋,说道:“前方就到了,你便不要陪了,快去用晚膳吧。要是去晚了,小心你喜欢的糖卷子又没了。”

  提到糖卷子,悟明「哎呀」一声,便急匆匆与柳桑宁告别,转身就跑开了。

  徐尽欢与捕头这才走到柳桑宁身边,徐尽欢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柳桑宁道:“静安寺每个月都会盘点一次寺中之物,好及时发现有没有丢失损坏或是不该出现在这里之物。这里的住持是个极为谨慎小心之人,最在意静安寺的安危。我问了悟明,上个月清查时并没有什么异常,今日正好是他们这个月清查的日子,就看会不会搜出些什么东西来了。”

  捕头听了立即说道:“哈里耶上个月自己来过一趟静安寺。但这个月他手底下有人又来了一次。上个月若是清查没查出来东西,这个月没准能有。”

  若是有,对他们来说便是最好的结果,不用再跑一趟花船了。

  徐尽欢却有些担心:“这儿的住持如此谨慎,会愿意将真实的情况告知我们吗?”

  “他不会告诉咱们,却会告诉摩罗大师。”柳桑宁说着看向摩罗大师的院门,“住持极为信任摩罗大师,若是发现异样定会与他说。我与摩罗大师交好,他会愿意帮我这个忙的。”

  柳桑宁说得十分自信,徐尽欢与捕头却有些担心。捕头甚至在心中想,摩罗大师堂堂高僧,年纪也能当柳桑宁的祖父了,他真与柳桑宁能如此交好?

  等三人踏进摩罗大师的院子,他们就听见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小皮猴,这么久了才来看我。”

  捕头与徐尽欢对视一眼,柳桑宁则是笑着去推门,十分高兴地走了进去,嘴里还大声喊着:“大师,我来啦!”

  摩罗大师坐在矮几边,手上正碾着香,头也没抬说道:“你今日怎的还带了朋友来?”

  柳桑宁立即示意徐尽欢二人进门,然后将门关上。柳桑宁替双方介绍一番后,便凑到了摩罗大师身旁,压低声音说道:“大师,我摊上事儿了,生死攸关的大事!”

  摩罗大师长了一张有些严肃的脸,他胡子已经花白,瞧着却不显老相,只剩威严。可偏偏一双眼睛却给人十分和善之感,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既令人敬畏又令人觉得亲切的奇怪之感。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问柳桑宁:“你摊上什么事了?”

  捕头使劲儿给柳桑宁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将这件事随便说出来,免得惹火上身。结果柳桑宁压根就没看他,小嘴一张直接就将事情的原委说地一清二楚。

  摩罗大师听得眉头一敛:“当初你说你要做女官,我便同你说过,官场凶险。”

  “可这也不关官场之事,纯粹是我倒霉。”柳桑宁大咧咧地坐在摩罗大师身边,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工具,替他碾香,一边干活一边继续说,“谁叫我与那哈里耶就这么撞上了呢,我就算不做官,我也是不能忍他欺负咱们大雍的百姓的。”

  摩罗大师看着柳桑宁:“你是怀疑,他将重要之物偷藏在了静安寺中?”

  这事儿柳桑宁还没说,没想到摩罗大师却立即猜到了。捕头和徐尽欢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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