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翻译官 第58章

作者:唐源儿 标签: 古代言情

  “我告诉你,本皇子还没蠢到在长安挑衅大雍皇帝的地步!”说完这句,鲁成飞将手中的使臣狠狠甩了出去。

  使臣脚下不稳,踉跄着往后退,眼瞧着就要跌倒在地。柳桑宁眼疾手快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稳住。

  使臣下意识回头,看到柳桑宁露出惊愕的表情,余光瞥到还有一人影,连忙看去,见是王砚辞他干净整理衣冠行礼。

  听到使臣唤了句「王大人」,鲁成飞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两个人,还是两个大雍的官员。

  王砚辞身着绯色官服,身旁跟着柳桑宁却是一身常服,他还记得她,是先前在大街上的那个女娘。鲁成飞见到柳桑宁脸色便有些发黑,显然是不想见她。

  “晦气。”他不客气地瞪了柳桑宁一眼,说出这句话。

  柳桑宁也不生气,只笑盈盈说道:“四皇子何必火气如此大?今日若不是我,四皇子哪儿还能这般快的到这客栈里歇息?”

  鲁成飞听到这话心头火气又上来,他刚要说话,柳桑宁又道:“四皇子也不必恼,今日我们前来,自是来帮四皇子解决此事的。”

  她嘴里说着帮忙解决,可眼神里却并没有露出多么信任他的意思。鲁成飞这会儿浑身都感觉到燥热,但他脑子还算清醒,知晓柳桑宁虽然这么说,但实则定是来审问他的。

  鲁成飞看着她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可还没等他说出什么恶言,忽然一人挡住了他看向柳桑宁的视线,王砚辞站在他跟前,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这样瞧着冷清淡薄之人,这会儿却让鲁成飞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甚至让他想要往后退。

  鲁成飞咬咬牙,这才没让自己真的往后退。否则岂不是显得他好像怕了大雍的官员似的?那也太丢脸了!

  但鲁成飞却将注意力从柳桑宁身上收回,放到了王砚辞身上,他不客气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王砚辞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道:“圣人命我们二人彻查今日四皇子当街纵马杀人一事,还请四皇子配合。”

  听到王砚辞说「杀人」,鲁成飞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下去的心立即又涌了上来。

  他低吼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要杀人!”

  柳桑宁盯着鲁成飞,发现他此刻眼眶有些泛红,但却并不是要哭,而是一种病态的不正常的红,再仔细看,眼球上也开始出现了红血丝。

  她拧了拧眉,这症状……怎么更像是要发狂的前兆?

  柳桑宁心中隐约有了些不祥地预感,她立即将那劝诫的使臣往后拉了几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那使臣面露疑色,最后却还是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第97章 是谁要害他?

  “四皇子。”王砚辞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他语气平和,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势,“当街纵马是否是你的本意,朝廷都会查个明白,在证据面前,你若真无辜,也定会还你清白。只是眼下,还请四皇子稍安勿躁,配合本官才是。”

  “我配合?本皇子要如何配合?!”鲁成飞一双眼眶越发地红起来,看起来就在暴走的边缘,他的语调也跟着往上扬,“你们二人匆匆到此寻我,不就是认定了今日这出乃我肆意妄为,故意为之?!你们只怕早就在心里判了我的罪过,认为我目无尊法,甚至不将大雍放在眼里吧!你们不过是想让我伏法认罪,哪里会帮我伸冤!”

  他这番话说得面红耳赤,甚至还喘起了粗气,像是呼吸不畅一般。

  柳桑宁见状,连忙去将一旁的窗户打开,让整个厢房能够更加透气。可她这个动作却像是点燃了鲁成飞炸药的引线一般,让他整个都变得越发暴怒起来。

  他指着柳桑宁不客气吼道:“你这是何意?!你是想让我的声音被外面所有人都听到?好坐实我张狂?!”

  柳桑宁:“……”

  她颇感无奈,这时候的鲁成飞简直敏感到了极点。不论他们做什么都能踩中他的痛脚似的。王砚辞敛眉,又一次挡住二楼鲁成飞的视线,这次他面色微沉,声音透着一股凉意。

  “四皇子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鲁成飞刚想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本皇子」,可对上王砚辞的双眸,鲁成飞却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此刻王砚辞的模样让他陌生得有些害怕,好似只要他真的再敢说出什么大不敬的话,王砚辞真的会让他永生后悔一般。

  紧接着又听王砚辞道:“柳大人乃我大雍七品官员,更是我鸿胪寺中流砥柱,其聪明才智与品性是圣人都亲口赞誉过的。四皇子大约是不太熟悉,倒是怪我未曾好好介绍一番。眼下四皇子知晓了,大可放心,柳大人与我定会好生查办此案,绝不会冤枉任何人。”

  这话听着客气,可仔细一琢磨却处处透着不客气。柳桑宁在一旁听王砚辞说完,心里头都难免打起鼓来,生怕这位琉璃国的四皇子一个不高兴当场跟王砚辞掀桌子。王砚辞这话分明就是在指责四皇子没眼力见,连大雍官员都不放在眼里,并且还警告四皇子,此事乃是她与他一同办理,让他对她客气点。

  王砚辞故意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嘴上说着是因为他的疏忽没有好生介绍。但眼神里透出来的情绪,却是截然不同的。鲁成飞看着他眼里那股子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简直气得七窍生烟,可偏生他也不敢真的拿王砚辞怎么办。

  哪怕他此刻心里头跟火烧似的焦躁,可他也知晓王砚辞是大雍皇帝眼前的红人,他说的话可比其他官员说的话在大雍皇帝跟前更有分量。鲁成飞可不想真的因为自己,而让王砚辞有了去大雍皇帝跟前嚼舌根的机会,挑拨了琉璃国与大雍的关系。

  于是他深吸了几口气,忍了又忍,将情绪压下来。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柳桑宁赶紧探头看去,见是那位使臣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挂着药箱的大夫,顿时松了口气。她立即给使臣使了个眼色,随即又走到王砚辞身后,不动声色地拉了拉王砚辞宽大的衣袖一角。

  王砚辞低头瞥了她一眼,正巧看到柳桑宁同他使眼色,他心领神会,跟着柳桑宁往旁边走了两步,这时显出在他们身后的大夫来。

  “此人是谁?”鲁成飞见到有陌生人进来,立即警觉起来。

  那使臣也是个有脑子的,他立即说道:“殿下,此乃医馆的大夫。你今日受惊,还是叫大夫瞧上一眼,我等才能安心。”

  鲁成飞本想骂几句,可他话还没开口,又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其实他回到客栈后就一直有些不舒服,还总容易心悸,他本以为是疾驰跑马之后的症状,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可时间过了这么久,他的症状也没有好转,反而整个人越发的暴躁。

  想到这里,鲁成飞所剩无几的理智克制了脾气,没有硬着不让大夫把脉。反倒是配合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来。

  大夫被这屋子里紧张的气氛弄得有些战战兢兢,可他没有忘记自己身为医者的职责。等手搭上鲁成飞的脉搏时,他整个人都忘我起来,注意力都只放在了跳动的脉搏上。

  把脉之后,大夫微微蹙眉。随即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鲁成飞的眼睛,甚至还叫他将舌头伸出头看了一眼。做完这些,大夫问道:“不知这位大人今日食用了何物?”

  鲁成飞听到大夫这么问,心中有些不解,嘴上不耐烦道:“今日进食了不少东西,我怎么记得住?”

  大夫看出鲁成飞的不重视,他躬身道:“大人有所不知,你眼下的症状,像是中毒。”

  听到「中毒」二字,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一旁使臣更是惊慌失措,立即问道:“大夫,这毒可能解?”

  大夫不疾不徐说道:“此毒若是剂量不重,会随着屎尿排出体外,便不足为惧。只是这毒,少量服用会使人情绪暴躁、心绪不宁,想要发泄。若是剂量再重一些,便会使人发狂,做出冲动之举。”

  大夫说得含蓄委婉,但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鲁成飞更是脸色大变,嘴唇瞬间褪了血色,额间冷汗涔涔。

  他这是被人算计了!

  鲁成飞深吸了几口气,他开口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大夫,我的剂量可需要解毒?”他这是想判断自己到底服用的剂量会让他到达哪个地步。

  大夫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了一旁的王砚辞一眼。他认识王砚辞,更是知晓鲁成飞等人乃是番邦来的使臣。所以这会儿他觉得最重要的是王砚辞的态度。

  王砚辞冲他轻轻颔首,大夫便像是吃了定心丸,直截了当说道:“我会开一副解毒药方,大人服用三次,应当便可解毒。”

  一大滴汗珠从鲁成飞的额间滑落,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捏成了拳头。他明白了,他的剂量不算轻微,只怕是能让他发狂的地步!

  到底是谁,要这般害他?!

第98章 聪明人

  自打知道自己中毒后,鲁成飞整个人就阴沉得可怕。柳桑宁不由担心起来,怕他不肯好好配合。她不由朝王砚辞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忧色。

  王砚辞感受到柳桑宁的目光,他侧头看向她,似是读懂了她的担心。他眼睫微垂,随后柳桑宁便感觉到自己手腕隔着衣袖,被人轻轻地握了一下。柳桑宁瞳孔顿时放大了些许,她有些错愕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那只握她手腕的手已经快速收回,可触感却还停留在她的肌肤上。

  方才……王砚辞居然握了她的手腕?他是在安抚她吗?

  柳桑宁心绪有一瞬间的杂乱,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地往王砚辞身旁又挪了一步。感觉到柳桑宁的动作,王砚辞也不躲,就让她这样靠过来。甚至在她的衣边挨着自己的时候,王砚辞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见王砚辞如此淡然,柳桑宁原本有些焦躁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等鲁成飞喝下第一副药后,他的情绪也稳定了不少。王砚辞这才适时开口:“四皇子,敌人在暗你在明,眼下还是需要趁早抓出幕后之人才是。”

  柳桑宁眉头一跳,觉得王砚辞这话会不会说得有些为时过早?眼下还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就是有人要害鲁成飞,也还无法排除鲁成飞自己设局的可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岂不是让鲁成飞觉得他们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可下一刻,鲁成飞的神色却缓和了不少,态度也软化下来,终于愿意开口:“你们想问什么?”

  看着王砚辞胸有成竹的模样,柳桑宁被堵了的脑子瞬间就通了,王砚辞方才是故意那般说的,他就是想放松鲁成飞的警惕心!

  显而易见,这招的确有用,鲁成飞眼下的态度就表明他觉得王砚辞是相信他的。

  王砚辞这才示意柳桑宁同他一道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两人面对着此刻靠在床上的鲁成飞。王砚辞开口道:“说说你这两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鲁成飞的脸色又沉下来,他看了眼还在屋子里的使臣们,几个使臣互相看了一眼,颇有眼力见地告辞退了出去。等人走后,鲁成飞才终于开了口。

  “这几日我都宿在兰金坊。”他声音听起来就跟说话艰难似的,可见他说出这句话内心经过了多少挣扎。

  柳桑宁差点在面上露出她心中惊愕之色,所幸她忍功见长,硬生生憋住了。只是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才多久,竟是又换了个地方!而且这地方柳桑宁知晓,它与那些青楼烟花之地不同,此处属于勾栏之所,做的大多数都是皮肉生意,进了这地方的女娘,是无法比那些花楼的花魁相比的,更别说想保持清白之身了。

  再一看鲁成飞眼下的乌青,的确能看出几分纵欲过度的模样,想来是这几日玩得不亦乐乎,都忘却今夕何夕了吧?

  柳桑宁忍不住在心中一阵鄙夷,余光却瞥到王砚辞。她赶紧多看了几眼,心想如王砚辞这般风光霁月的男子,这世间都是少有。这几个月来,柳桑宁可是瞧得真真儿的,王砚辞并不是个近女色之徒。

  洁身自好又才华横溢,她心动……也实属正常吧?

  柳桑宁没来由脸颊一红,趁人不注意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让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散掉,认真听鲁成飞继续往下说。

  “我在兰金坊里几乎没有出来过,每日都是素香,素凝,素月三人轮流相伴。这几日无事,我便也没有出来,我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能给我下毒。”鲁成飞说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莫非是她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

  说完这些,他又摇头否认,“应当不可能,我答应了她们,会给她们赎身,走的那日带她们一同回琉璃,她们想要爬出那泥泞之地,抓住我还来不及,怎会害我?”

  柳桑宁听得撇了下嘴角,心想这琉璃国四皇子怎么这会儿瞧着又像个傻子?人家若是有心骗他,又哪里会说真心话?

  王砚辞见他说完这些就露出迷茫之色,似乎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好交代的,于是开口道:“你既然这几日都待在兰金坊,那为何今日会去永宁坊?”

  柳桑宁仔细盯着鲁成飞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来什么似的。鲁成飞大约是被中毒一事吓到,此刻说话都有些恍惚,听到王砚辞的声音,他下意识回答:“有人同我说,窦家楼的酒乃长安一绝,来长安绝不可错过。我从未来过这家酒肆,又想着再过几日便要入宫见大雍皇帝,在此之前必定不能再肆意饮酒作乐,以免殿前失仪,就想着今日来饮个痛快。”

  “结果不知为何,进了这坊内,我就忽然控制不住赤鸢了,越控制不住我就越心燥……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一句,鲁成飞有些颓然,又有些愤愤不平:“纵马伤人并非我本意,可如今我却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这话颇有些自暴自弃之感。

  柳桑宁连忙问:“你从番坊到永宁坊,这中途可有遇见过谁,或者在哪歇息过?”

  鲁成飞摇头:“没有。我一路打马而来,中间未曾停留过。”

  也就是说,中途被人动手脚的机会是没有的。

  柳桑宁沉思片刻,又问:“你与死者从前可曾见过?或者可曾认识?”

  鲁成飞一脸不耐烦:“不曾!我连他长什么模样都没瞧清楚。更何况,我怎么会与平民认识?我虽来过长安,可每次也都是有要务在身,哪来的心思和长安中的百姓打交道?”

  这话语里不自觉就透出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

  柳桑宁一时无言,顿时有些不想搭理鲁成飞。王砚辞却忽然起身,对鲁成飞道:“四皇子说的我们都已知晓了,既然四皇子不知道更多,那我们也就不打扰四皇子歇息了。四皇子还请按时服药,早些将毒排出体外才是。”

  听到「毒」这个字,鲁成飞脸色又是一变。

  柳桑宁不知道王砚辞为何突然就不问了。但她没有当场问出来,而是跟着王砚辞先出了客栈。等一上马车,她就忍不住问:“大……谨行兄,你为何不继续问下去了?不怕那四皇子还有事隐瞒着?”

  王砚辞手中折扇轻轻摇晃着,在车厢里带来了阵阵徐风。他听到柳桑宁的话,说道:“他这副模样应当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他就交由大理寺的人来审吧,我可没那个耐心。”

  “咱们现在可是要去那兰金坊?”柳桑宁也不纠结鲁成飞,赶紧又问。

  王砚辞瞥了她一眼:“还真是聪慧过人。对,去兰金坊。”说完他补了句,“鲁成飞有没有撒谎,又或者有没有故意隐瞒,遗漏什么,去兰金坊走一遭问个清楚便知晓了。”

  柳桑宁却有些担心:“可若四皇子说的是真的,那三个与他相伴的女娘真的将离开那儿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话,四皇子若真有什么想隐瞒的,她们只怕也不会说。”

  “的确有这个可能。”王砚辞轻声道,随后像是考小孩子一般问,“若是如此,你打算如何做?”

  这是要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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