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女富贵
林惊雨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拽住他的手,“你说,我怎么了。”
她哼了一声,“那骗子果然骗人的,殿下?日后肯定会娶别人,哪个男人不?是?食色之人,就连殿下?也常说圣人曰,食色性也,我不?行,殿下?就娶别的行的人。”
萧沂不?知林惊雨怎么联想到此?处,他皱着眉无奈。
“林惊雨,我不?是?乱发情的动物。”
像是?在说只对她发情,林惊雨脸一低,“鬼才?信。”
“好巧不?巧,今日元节,你四周的鬼都信。”
“你不?是?说你不?迷信么。”
“偶尔迷信一下?也是?好的。”
林惊雨抬头嗤笑一声,“那殿下?说说,为什么下?在我身上不?行。”
他似在沉思什么,俯下?身在她耳畔轻声。
“你中?了情药,能把人绞死。”
风夹着温热的气?息吹过?耳朵,丝丝痒痒,挠人心肺。
他抬起脸,望着她呆滞的模样,扬唇笑了笑牵着她往前?走,“走了,那边小眷侣快亲上了,我还是?不?打扰地好。”
林惊雨回过?神来,气?得想捶他,果然是?个君子皮的登徒子,可望着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打也打不?了,只得在后轻声骂了句,“禽兽。”
萧沂听见,道:“建议加衣冠二字。”
“有病。”
“你夫君身体?好着,没有病。”
“花柳病。”
“有没有花柳病,娘子自当一清二楚。”
“你闭嘴。”
“行。”
她气?急败坏,他嘴角勾起。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街上,远处几个人起哄,林惊雨走近望去,见几个人围着一个男孩拳打脚踢。
“岂有此?理,大庭广众之下?,济州大街,百姓被欺负,怎一个人都不?出手。”
林惊雨路见不?平看不?下?去,气?愤道,那男孩可怜,抱着头半句话不?说,就这般蜷缩在地上,任由?别人打他。
她扶了扶面具,想上前?阻止,萧沂握住她的手拦住她,目光停留在一块木牌,歪歪扭扭的字,还有好几个错字。
给娘挣救命钱,给十枚铜钱,做什么都行。
紧接着那几个打人的,似是?宣泄了烦心事,满意地丢了十枚铜钱在木牌前?的残次缺口的碗里?,男孩看见钱,忘了痛欣喜地跪地磕头,“谢谢各位爷,谢谢各位爷。”
他打得鼻青脸肿,说话的时候唇角还流着血丝。
却还笑着,乐呵着。
仅十枚铜钱,多少个十枚能救人。
林惊雨望着这一幕,她不?禁苦笑,“这世道真可笑,十两银子骗人,十枚铜钱用屈辱救人。”
上来一个人,踢了踢碗,铜钱碰撞作响,“你,学狗在地上爬,边爬边叫,给我们大家伙乐呵了,爷给你一百铜钱。”
男孩连忙点头,跪在地上屈辱地爬,笑着,叫着,周围的欢声笑语刺耳,狗叫此?起彼伏。
他绕着爬了一圈,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
他爬到男人身边,祈求着一百铜钱,再凑个一百次,他就可以救他娘了。
可谁知男人一笑,狰狞又恐怖,“老子不?满意。”
那人有意挑逗他,抬起碗,男孩瞳孔一震,慌忙伸手去夺,可他唯有十一岁,夺不?过?一个人高马大二十多岁的壮汉。
他在他面前?晃了晃碗,那声响振得荡击男孩的心。
男孩使劲磕头,本就破的皮,此?刻血肉模糊。
“求求你,那是?我娘的救命钱,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
“求求你放过?我娘。”
可笑声愈发刺耳。
人群之中?有欢闹有鄙夷,萧沂站在其?中?,久久注视,他紧捏着手,若仔细可见指甲陷入皮肉,掐出刺红的血月牙。
男孩屈辱地跪拜与一句句求饶,与深处记忆重合。
尖锐的笑声恍若那日,贵人高高在上,九岁的男孩跪在地上。
跪地,磕头磕到血黏着肉,做狗,做一切折辱尊严的事,却始终没让贵人满意,贵人脚下?是?阿娘的命。
母亲死时的样子,一道道血肉浮现在眼前?。
萧沂在闹哄之中?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双手却颤抖不?止,眼前?仿佛有一摊血红在他眼睛里?蔓延。
直至一道身影,提着裙子,弱柳扶风的身躯小跑上前?,架势却无比铿锵。
挡住那一滩血红,握住那个男孩的手,扶他起来。
林惊雨伸手正?好夺了那壮汉手中?的碗,壮汉转头怒喊,“你谁啊你。”
只见一个牛头。
林惊雨俯身,把碗给小男孩,突然碗被一只手打掉,铜钱散落在地上。
滚落至人群时,看客疯抢。
林惊雨手指捏紧,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寒冷,“你若是?不?想死,就把钱一枚不?少捡回来。”
“嘿,你还来劲了。”
那壮汉是?一方恶霸,掀了衣袖,“看我不?打断你的牛头。”
手掌落下?之时,一只手握住壮汉的手腕,那只手有力,似是?能生生掰断他的手腕。
壮汉定睛一看,“呦,还来个马面。”
紧接着下?一刻,那人一掰,竟真的掰断了他的手,壮汉痛得哀嚎。
萧沂目光冷然,瞥了眼地上的铜钱,“听到没有,全部捡起来,一枚都不?能少。”
“那……那我怎么知道有多少,万一有人捡去了呢?”
萧沂道:“那这里?有多少人,就赔多少铜钱。”
四周人山人海,壮汉愕然,“大爷,您就算是?把我的腿打断了,我也掏不?出那么多钱。”
“哦?”萧沂目光移至他那条腿,“那就把腿打断了。”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萧沂竟断了那人的腿,他漠然擦了擦手,抬眼看向面前?望着他笑的女子时,眼中?才?带一丝温度。
林惊雨伸手,“大爷,出门没带钱,给点钱呗。”
萧沂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全部放在她的手上,“够吗?不?够我差木二过?来。”
林惊雨掂量了一下?,“应是?够了。”
她转头望向地上,跪着不?停捡钱的男孩,膝盖上的裤子磨破,地上有丝丝血迹。
林惊雨捡起他的碗,把钱袋子放进去,俯身给他,“够吗?”
男孩抬头,望着钱连连点头,“够!够!”
这些钱足以他治好母亲的病,还能吃上半年的包子,他连忙磕头,比先前?都要磕得虔诚,“姑娘您叫我干什么都行,做狗做牲畜,打我骂我,让我死都行。”
林惊雨一笑,望着埋在地上脏兮兮的脑袋。
“我让你死干什么,我什么都不?让你做,我想做的,你也完不?成。”
她想了想,“不?如这样,你把这个碗摔了,他们都宣泄了,你的气?何处撒,别担心,摔碎我再给你买一个。”
男孩一愣,而?后狠狠摔碎了碗,将今日他们宣泄在他身上的气?尽数发泄。
“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最多出的是?心,出钱出力的是?那位马大哥。”
说着林惊雨指了指,抱着大腿打滚的壮汉旁漫不?经心的萧沂。
“谢谢马大哥。”
“那也不?必谢,因为出心的是?我。”
男孩一愣,林惊雨一笑,笑声动人,与先前?的观戏的嘲笑不?一样,纵然她戴着一副牛头面具,可她身上依旧万丈光芒。
“好了不?逗你了,就此?别过?。”
牛头女子抬起身,走向马面男子。
男孩久久望着二人,他们的裙摆被风卷起,消失在转角。
*
“下?次别那么冒失,万一他动手真伤到你了。”
萧沂语重心长道。
林惊雨无所谓,还抬头一笑,“我不?怕。”
她道:“因为我知道,殿下?会保护我。”
“可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呢?”
林惊雨更无所谓,没放在心上,唯一的,就是?感到古怪,“殿下?何时这般不?放心我了,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真的受委屈,只是?今日我觉得没必要耍心思,反正?有你在,我大可放肆。”
她字字句句在这夜色里?格外敲击他内心某处封闭。
良久过?后,等到过?了另一个拐角,他道:“好。”
可林惊雨早已不?知他在说什么好,是?今晚的夜色好,还是?今日的饭菜好,又还是?说她放肆的好,如若是?这样,那定然是?讽刺她的。
又过?了许久,等到一阵风起。
“林惊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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