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他慢悠悠收了令牌,看向殿中出来的虞听晚。
“宁舒,让人收拾些随身衣物,我带你去南郡。”
虞听晚面上不动声色,配合着他点头。
瞧着她身边跟着的若锦,沈知樾眸色动了动,又道:
“此去一行,路途遥远,南郡地处又偏僻,怕是一时难找用得舒心的贴身之人。”
“我带的人手足够,马车也够大,宁舒公主可以挑两个贴心的侍女,一同前去南郡。”
虞听晚对上他目光,不动声色应下,“好。”
沈知樾等在了外面,等着虞听晚身边的侍女“准备”行囊。
霁芳宫中,虞听晚和司沅告别。
她面色虽无多少异样,但眼底烫得厉害。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哪怕努力压抑异样,出口的声线中,仍旧泄出哽咽。
“母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儿臣在宫外等你……”
司沅倚靠在床头。
紧紧握着女儿的手。
不放心地再次嘱咐:“你表哥在皇城外北郊等你,所有的司家旧部都在,晚晚,别怕,他们会护你绝对周全。”
“待出了城门后,陛下会派人暗中护送你们一路去往南江一带,这些年,咱们司家的旧部和隼白,基本都是在南江一带扎根。”
“另外,不要挂念母妃,若是有机会,母妃会和你们书信联系。”
“待母妃身体好些了,就去找你。”
虞听晚一字一句听着。
等她全部说完,她压着眼底快要控制不住的眼泪点头。
司沅不舍地摸了摸她的发。
眼眶发红,“去吧,别再回来了。”
虞听晚用力握着司沅的手。
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
离开大殿之前,她用前朝皇子公主远行前的礼数对司沅行大礼,跪在寝榻前,俯首叩拜。
滚烫的泪水,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母后,万自珍重。”
听着她口中的称呼,司沅眼底的泪倏地滚落,砸在手背上。
“好。”
半刻钟后。
虞听晚坐进马车。
若锦和岁欢随行左右。
沈知樾最后看了眼霁芳宫的方向,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轱辘声缓缓响起。
透过时隐时现的车帘缝隙,看着外面熟悉的场景一点点掠过,虞听晚手指渐渐收紧,心底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又沉又闷。
好一会儿,她垂下眼。
目光落在掌心中,临行前,司沅给她的玉佩上。
玉佩背面,刻着几个小字,其中便有‘沅’这个字,以及司沅的小字。
这是代表着曾经司沅司家嫡女身份的玉佩。
也是司沅曾经和司家旧部往来的信物之一。
沈知樾的马车在前,从宫门、到城门,所过之地,都要停下来,他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用原先那套说辞,再加上手中的储君令牌,顺利离开了皇城。
离开皇城后,马车并未往南走。
而是按照先前和司隼白提前联系的接头点,往东临南江一带的方向走。
一路上,驶过一个个繁华小镇,再经过很长一段官道,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汇聚地。
沈知樾掀开车帘。
举目望去。
前面不远处,一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他吩咐车夫继续向前。
却不料,就在这时,侧后方向,一侍卫模样的男子,骑着快马而来。
沈知樾皱了皱眉。
叫停车夫。
从车上下来。
“大人!”侍卫下马,迅速上前,将手中信笺递给了沈知樾,“太子殿下召您即刻回南郡。”
第159章 司隼白妹控
沈知樾接过信,眉头微拧了下。
不等开口,皇城方向,私宅中的一名心腹往这边赶来。
沈知樾侧首看了眼,随即打发了方才的侍卫,让他先一步回南郡。
待侧后方马蹄声渐渐远去,虞听晚从马车中出来。
前方不远处低奢的马车中,一衣着华贵容色清隽的男子亦踏下马车,往这边走来。
沈知樾没着急去看心腹送来的信,见司隼白往这边走来,他转身看向虞听晚,对她介绍:
“宁舒,这位便是司家的小公子,你表哥司隼白。”
司隼白走至面前,他看了看沈知樾,温和煦雅的目光便落在了虞听晚身上,眼底含着欣悦的笑,唇畔微微扬着。
“这些年我进宫少,晚晚应是不记得我了,不过别怕,兄长会护你周全。”
他眉眼间尽是柔和的悦色,让人心口无端回暖,甚显亲和。
虞听晚弯了弯唇,牵起笑意,真心实意道谢:“多谢兄长。”
虽过去这么多年不常见面,但司隼白对这个妹妹,是真心的喜欢。
这次他亲自来接她,也并非完全是出自司沅的嘱托而来,更多的是怕她路上出意外,他亲自过来带她回家会更安心。
同时也是想着,早些见到她,提前相处相处,让她对自己亲近一些。
司家曾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势力地位可想而知,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司家贵胄之家,只有四个继承爵位和家业的儿子,却无一个女儿。
司父和司沅兄妹情深,在虞听晚很小的那几年,司父时常借着进宫求职的机会,偷摸摸的将建成帝的宝贝女儿抱在怀里解女儿瘾。
再加上虞听晚生得乖巧,粉雕玉琢的,尤其甜甜笑起来的时候,看得人心口都要化开。
司父常常抱在怀里便不舍得松开,恨不得直接将他们司家的这位小公主抱回家,亲自抚养长大。
但这是帝后的小心肝,偷抱回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哪怕是皇亲贵胄,建成帝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送给大舅子。
是以,女儿奴却偏偏又没有亲生女儿的司父,在那段时间,每每回了司家,便对着他那几个混儿子念叨他们的小妹妹多么多么可爱,多么多么招人喜欢。
久而久之,在司父这种日复一日的‘感染’下,司家这几位没有妹妹的贵公子,得了和他们老爹一样的病——妹控。
司家前三个儿子倒还好,他们上进沉稳,得司父欢心,每隔一段时间便能随着父亲进宫一次,借此瞧一瞧他们司家的这位小公主。
但司隼白就不一样了。
他自小离经叛道,不是被他老爹拿鞭子抽,便是被他老爹揪着耳朵气急败坏地骂。
毕竟那个时候,在司父眼里,这个最不省心的小儿子,半点正事都不干,反而尽做一些歪门邪道的事。
他不挨揍谁挨揍。
是以,其他那三个儿子多多少少还能隔一段时间进宫一趟,只唯独他这个小儿子,别说去中宫看看妹妹了,连宫门都靠近不了。
为着这事,当初的司隼白没少郁闷。
但奈何,他离经叛道的印象,在他老爹的心里太过根深蒂固,无论他怎么解释,他老爹都不搭理他。
最后只能在几位哥哥的嘴里,听听他们司家这个唯一的妹妹的近况。
思绪回敛,司隼白瞧着面前他们司家的小公主,手中的扇子都快乐出了花。
他想到什么,立刻从身旁小厮手中拿过来一份精心准备的松软糕点。
送珍宝似的,送到了虞听晚手中。
“天快黑了,是不是饿了?哥哥特意在路上给你买的,先吃两口垫垫,待会哥带你去最好的酒楼吃饭。”
瞧着他塞过来的糕点,虞听晚怔了下,随即哭笑不得地道谢,“多谢兄长。”
沈知樾也是哭笑不得。
司隼白常年不在皇城,他原先对司家这个小儿子的了解并不多,近段时间才因为虞听晚的事跟他联系上。
原以为司家这个小公子和皇城中那些世家后辈一样,清冷孤高,周身存着距离感,现在真正见了,才发现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也难怪,从一开始,司沅就放心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司隼白。
南郡的事还等着他,沈知樾没在此处耽搁太久,几人说了会儿,便准备离开。
分别之前,虞听晚拜托沈知樾,若是可以,希望他后期能帮自己和司沅传递几封书信。
等日后谢临珩回了宫,她想得到司沅的消息就难了,届时,怕是只有沈知樾能做到。
沈知樾答应得也爽快,她刚说罢,他便应道:“这个放心,交给我便是,泠妃娘娘那边,我会多去探望,你们放心离开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