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这笔仇恨,北境那些蛇鼠之辈,自然是将账算在了虞听晚身上。
对于那群豺狼之徒,他们从来不会反思是因为自己主动攻打才导致皇子被杀,他们只会将所有的仇恨归结到东陵皇室这边。
他们会认为,是因为东陵皇室的缘故,才让他们折损大将、痛失皇子。
如今建成帝已故,身为前朝公主的虞听晚,自然成了他们想要报复的对象。
所以,这也是为何,哪怕谢临珩怒极,都未曾让宁舒公主离宫一事传出宫门半个字的原因。
敛去心头浮躁的思绪,司隼白扣了扣紫檀桌案,凝眸道:
“南江地方虽大,但很难保证,那些暗卫不会搜到朝阳来,依我看,事不宜迟,今日便离开是最好的。”
楚淮叙问,“司兄今后想去哪里?”
司隼白沉默片刻。
“那要看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放弃找晚晚了。”
楚淮叙看向同样蹙眉的虞听晚。
这时,又听得司隼白说:
“其实也不必太过担心,最差的情况,无非就和前几年一样,走南闯北,隔一段时间就换个地方。”
“身为储君,国事繁忙,我并不认为,太子殿下会有这么多的精力,持续不断地让人找晚晚。”
“只要先暂时躲过这一段,就会相对好一些。”
几人商议了接下来离开的方向。
待商议完,楚时鸢拉着虞听晚的手,不放心道:
“晚晚,我和我哥跟你们一起走一段吧,这样路上还能有些照应,就这么仓促离开,我实在放心不下。”
虞听晚没直接应。
她看向楚淮叙。
后者沉默片刻,并未拒绝,虞听晚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司隼白常年走南闯北,躲避追捕的能力自然不在话下,
司家所有旧部全部出动,几辆低调的马车,在暗卫赶来朝阳前,迅速离开了南江一带,往东而去。
—
一天之后,空手而归的程武心惊胆颤地来了东宫。
刚见到谢临珩,便当即跪下请罪。
“属下无能,未找到宁舒公主,请殿下责罚。”
谢临珩眯了眯眼,眸底氤出冷冽寒芒。
“南江一带都找遍了?”
程武低头回:“都找遍了,我们不仅没找到宁舒公主,也没找到司公子他们。”
话音落,上首传来瓷器碎裂的隐约声响。
程武头皮发麻,僵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站在一旁的沈知樾,不动声色地朝着谢临珩手中捏着的茶盏看去。
青瓷精致的茶盏,看似完好如初,可那杯壁上,却细细密密地出现几道蜘蛛网般的裂纹。
沈知樾心头沉下来。
殿中气息一点点凝滞。
好一会儿,谢临珩蓦地低笑出声。
放下手中茶盏。
抬眼睨向殿中跪着的程武,堆霜砌雪的寒意自眼睑下渗出,“继续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程武立刻应声:“是!”
他离开后,谢临珩似笑非笑地看向沈知樾,
唇角挑着一抹冷到极致的弧度,却乍然一看,偏生让人有种温和宽容的错觉,极易降低人的防备心。
“孤听闻,楚大人家的千金楚姑娘,这几日不慎感染风寒?”
沈知樾耳边“嗡”了一下,
一颗心霎时揪了起来。
谢临珩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动作漫不经心,很是随意地说:
“孤很好奇,什么样的风寒,三四天都不见好。”
“知樾,你说孤稍后让楚大人将他的掌上明珠送来东宫如何?”
沈知樾无意识屏住呼吸。
谢临珩话音刚一落,他便快速道:
“楚姑娘身体抱恙,怕是不能入宫觐见。”
谢临珩却不这么想。
“楚姑娘年纪轻轻,一场风寒,便三四天不能下床,病情如此之重,想来是宫外的大夫医术不精,倒不如趁着此次进宫的机会,让宫中的太医好好瞧瞧。”
自从虞听晚离开后,谢临珩这几日越发喜怒莫测,沈知樾现在一点都摸不透他的心思,听他这么说,顾不上别的,当即全力阻止。
“殿下,人食五谷杂粮,生病在所难免,那丫头身体弱,比寻常人难痊愈些,何不等她恢复了,再来东宫觐见?”
第166章 宋今砚、宁舒相遇
“呵。”谢临珩冷笑,没了耐性再跟他虚以委蛇,将话挑明,盯着他问:
“到底是身体弱,不宜进宫,还是她不在皇城,根本来不了?”
沈知樾唇边那点零星弧度沉下去。
两人无声对视,殿中本就冷凝的气氛,再度跌至冰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墨九大步从外面进来,神色匆匆。
焦急地朝着上首的谢临珩禀报:
“殿下,北境率十万大军,直攻郾城,如今郾城城外,大军压境,人心惶惶,郾城镇守副将连夜遣人入宫急报,求殿下定夺。”
谢临珩眉头拧起。
沈知樾亦百思不得其解。
南郡那边还未完全消停,北境怎么突然之间往郾城调了十万大军?
要知道,南郡与郾城,一个在东陵南边边境,一个在西北方领域,两座城池相距遥远,二者平日中亦没有任何牵连往来。
北境皇室为何会在南郡动荡未平的情况下,突然发兵郾城?
蹊跷。
太蹊跷了。
沈知樾这边想不通,前来汇报的墨九同样想不通其中猫腻。
沈知樾朝谢临珩看去,却见他已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冷冽的空气中,只扔下一句:
“率南邑将士,即刻出兵郾城!”
墨九顾不上迟疑,连声领命。
北境骤然发兵攻城毫无预兆,十万大军,单是说逼近郾城城池,就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做到,可现在,直到北境大军压境,郾城中的将领才派人来报,这里面,若是说没有猫腻,鬼都不会信。
只是十万大军的数量太多。
这种阵势,倒有些像上一次的宫变。
毫无征兆间,北境的铁骑便踏入了东陵的疆土肆意烧杀劫掠,
谢临珩没有仔细思考的时间,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带兵赶去郾城,护住那座城池中的无辜百姓。
东宫外,策马离开前,他沉眼命令墨十:
“去查郾城中所有守城的将领,上至官吏,下至副将,全部彻查!”
郾城突然异动,谢临珩暂时顾不上楚时鸢这边,沈知樾却半分没有逃过一劫的松懈感。
因为他清楚,此次郾城之事,比他私下放走了宁舒的事更为严重数倍。
第二天傍晚。
距离皇城千里远的一个小镇上,两个策马疾行的男人追上了停在粗壮杨柳下短暂歇息的司隼白一行人。
下马后,年岁稍长的吴叔,对着虞听晚行了一礼,便神色凝重地对司隼白汇报:
“公子,今日得到的消息,北境突然发兵郾城,十万大军直逼城下,太子殿下已经亲自率兵过去了。”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齐齐沉重。
十万大军……
上次北境发兵攻占东陵的城池,不过才出动了三十多万的大军。
“郾城战事告急,太子殿下暂时应该顾不上咱们这边了,公子,咱们的行程可以稍微慢些了。”
“哦,还有一事,”他忽然想到什么,“属下需要向公子汇报。”
司隼白眉头褶皱化不开,神色也是少有的沉肃,“说。”
“咱们的人……”他看了眼司隼白身旁的虞听晚,“昨日晚上在路上意外遇到了负伤的宋公子。”
“宋公子?”司隼白有些诧异,下意识瞧了眼虞听晚和楚淮叙,“你是说,宋家嫡子宋今砚?”
吴叔轻叹了声,也觉得这事巧得很。
“正是,属下问过宋公子了,前几日,南郡战火不断,南蜀是南郡边境的一片小城,自然也受到了这次战乱的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