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回得异常平静。
就仿佛,他说的,是无关紧要的风轻云淡之事。
“我的命,以及——宁舒在得知宋今砚叛国后的态度和反应。”
听罢,沈知樾当即拍案起身。
“不行!”他说什么都不同意。
“谢临珩,你别在这种事上发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东陵,除了你,还有谁能平战乱?你如果死了,谁带着东陵的无数黎民走出困境?谁能挡住北境的战火?”
虽然很残忍,但是,有句话,沈知樾不得不说。
“谢临珩,你是一国储君,你身上肩负着太多人的命运,任谁有事,你都不能有事!”
谢临珩平静抬眼。
“知樾,我不会拿东陵的子民开玩笑,更不会拿他们的存亡做赌。”
“不管结局赢或是输,无数黎民百姓都不会有事。”
沈知樾情绪勉强压下一些。
他看过来,听得谢临珩继续道:
“若是这次赌赢,此次战乱结束,东陵国内,所有叛国的细作都会被剔除,所有人,都将迎来一个新生。”
“若是赌输,无非就是搭我一条命,但战火依旧可免,还能让宁舒此生恨死宋今砚,永远都无法忘记我,何乐而不为?”
这个决定,谢临珩已经想了一个晚上。
若是能够两全,战事平息,击退北境,他和她亦能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那自然是最好。
可若是不能两全,那他要她记住他。
无论她将来是否再遇到喜欢的人,无论她将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他至少,要在她的生命中,留有一定的痕迹。
他可以死在所有人的印象中。
可以随着时间消失在东陵子民的记忆中。
但他唯独,要她永远记得他。
哪怕只是,记忆最深处,最不显眼的一个微末角落。
而一旁的沈知樾,听完他的话,急得在帐中乱转。
想阻止,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等他措好辞,还未开口,便又听得谢临珩道:
“知樾,如今东陵的困境,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两国交战,无论是长期还是短期,东陵赢的概率都渺茫。”
“而在如今的困局中,能真正搏一把的,唯有险中求生。”
“这场仗,无论是为东陵,还是为无数经受战乱侵袭的百姓,都必须要打。”
“既然必须要走到这一步,何不拼上所有,赌一次命运?”
沈知樾深知,谢临珩说的,确实是事实。
一个人苟且偷生太容易了。
可一个国家,不能都苟且偷生。
身为君主,担负的,从来不只有那人人仰望的权力和地位,还有无数人的生死存亡。
这个道理,他明白。
可越是明白,越是心头泛酸。
外人看谢临珩,都只看到他是如何的独掌大权,如何轻易的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可从没有人看到过,他们这位风光无限的储君,自从担负起东陵的担子,就一直在以命守护东陵的安危、以命平定战乱,拼尽所有给那些子民,一个没有战火侵略的和平盛世。
沈知樾压下眼底的酸涩,手掌死死攥紧,用看似玩笑却暗中劝说的话,对谢临珩说:
“那你可得保证你的命还在才行。”
“谢临珩,就算宁舒知道了你所做的一切,就算宋今砚的面目揭露于人前,若是你没命再守着她,她余生再怎么为你悲痛伤心都无用。”
“说不准,日后再出现一个比你优秀的男人,把你的太子妃抢了也未可知。”
谢临珩怎会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他兀自扯唇笑了笑,道:
“活人确实比不过死人,但很多事,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我还不想放过她,这条命,那群敌寇,没这个本事轻易拿走。”
沈知樾自知再劝没用,便坐下来,全力配合他将损失降到最小。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谢临珩对他示意城防图,指着提前标记的那些地方。
“北境此举,想用大军的优势,困死我们,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利用目前得到的消息,从后方夹击,将他们的大军挡在松陵以南。”
沈知樾一句句听着。
谢临珩说一句,他便记一句。
同时在心里快速想着具体部署的策略与细节。
这天晚上,营帐中的灯火,直到天亮都未熄。
第二天一早,军营中所有的士兵,按照最新的部署,分别调往北境设下关卡的埋伏之地。
与此同时,储君谢临珩离开安州边境前往松陵的消息,也传遍北部一带。
第206章 虞听晚拆穿宋今砚
枫林小院。
宋今砚房中,盍维阴厉道:
“东陵的兵力不足,调一千少一千,只要将他们全部挡在松陵以南,我们再从境内调取援兵,届时距离又近,北部和我国城池接壤,只要在周围城池中调兵增援,就能一举歼灭北部临安一带。”
说着,他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的宋今砚。
“谢临珩此人狡猾至极,调兵遣将又常常不在正常人的考虑之内,我们北境皇帝和二皇子的意思是,先抓了宁舒公主,在东陵兵将气数将尽时,用宁舒公主作饵,取了谢临珩的命。”
宋今砚良久没有出声。
好一会儿,他沉声问:
“你们想将她带去哪里?”
盍维眼底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阴冷和恨意,只是开口时,语气并未异样。
“松陵。”
“松陵和北部相隔甚远,把宁舒公主带入松陵,我们的大军随后攻击北部一带,就算谢临珩中途察觉了异样,如此远的距离,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见宋今砚没有说话,盍维不想在这儿最后关头出岔子。
走过来,劝道:
“宋公子,我们双方的合作即将达成,让宁舒公主受累往松陵走一趟,是你和宁舒公主最后配合我们的一件事。”
“只要将谢临珩成功引到松陵,除了劲敌,宋公子便可带着宁舒公主远走高飞,去一个世外桃源过你们神仙眷侣的逍遥日子,岂不快哉?”
说话间,他拿出一包药粉。
递到宋今砚面前。
“宋公子也不必有顾虑,我清楚你在顾忌什么,无非便是担心宁舒公主怨恨你。”
“在这个世道,向来是谁有权势,就该依附于谁。”
他冷笑着蛊惑,“你看先前的谢临珩,不就是仗着手中的权势,强行拆散你与宁舒公主御赐的婚约,又强将她纳为太子妃的么?”
“只要我们完成这最后一件合作之事,日后整个北境,都是宋公子你的倚仗,没了谢临珩的虞听晚,还不是任你随意掌控?”
“再者,话再说回来,就算宁舒公主不愿,也有其他好法子。”
他打开这包药粉,里面装着的,正是上次宋今砚下入茶盏中的秘药。
“这药,宋公子应该熟悉,有了它在,何愁美人不能主动投怀?”
宋今砚看着盍维递来的秘药,沉思片刻,接过来收下。
“什么时候动手?”
“最晚明日。”盍维说:“虞听晚和司隼白已经准备离开临安,我们必须赶在他们离开之前动手。”
说罢,盍维打算离去。
就在转身时,他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旁边院子里住着的那位楚公子,既然无法对我们投诚,那此人,便不可长留。”
“明日计划实施后,我会派人解决了他。”
宋今砚并未再拦。
盍维侧身,掩住眼底的森冷,看向他:
“我需要和二皇子汇合,宋公子,这边的事,就先交给你了。”
“希望我们最后的合作顺利。”
盍维从枫林小院离开后,影七于暗中联络附近的隐卫,让人跟上盍维,他才折回楚淮叙院中。
刚进来,楚淮叙便问:
“盍维离开了?”
影七点头,“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也就是这一两日了。”
他看向伤势刚恢复一点的楚淮叙,“殿下传信,说让您尽快离开临安。”
“楚家不向北境投诚,依北境那群敌寇的性子,怕是会斩草除根。”
全部说完,楚淮叙沉默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