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溪
该恨吗?
他怨过了,也恨过了,更拼尽一切努力过了。
可结果呢?
虞听晚不再多待。
转身往外走。
宋今砚忽的抬头。
急切往前走了两步。
下意识伸手想留下她,却留不住。
最后只强压着酸涩的泪,执着地看向她的背影,唇角颤抖着,喊住她,声音很慢很慢,用尽所有力气,抑着尾音中的酸胀,轻轻问她:
“晚晚,你有喜欢过我吗?”
“有想过……真心嫁给我吗?”
虞听晚停下脚步。
但没回头。
“若是没有那场宫变,若是一切依旧,或许,我们真的会成婚,我对你最初的那份好感,也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转变为喜欢。”
“但一切——”她声音短暂停顿,话中听不出情绪。
宋今砚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短暂停顿后,她道出后半句:
“回不到最初,人生,也没有如果。”
宋今砚眼中积聚已久的泪,重重落下来。
他握紧铁栏,视线模糊中,看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去。
一步步,走出他的世界。
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再也,不复相见。
他手中失力,转过身,靠着铁栏的支撑,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脑海深处,隐约浮现,当初她在跪在大殿上,请旨赐婚,说心悦他的那一幕。
少女坚定的话语,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其实那一天,他便知道,她主动求赐婚,并非是真的为了嫁他。
她只是,想离开皇宫。
而他,与她有着御赐婚约的前未婚夫,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心里清楚,但依旧期待,依旧欣喜。
他那时想,人生那么长,长久的岁月中,他总可以,让她真心喜欢上他……
—
囚牢外,雄伟庄重的大理寺殿宇四周,宫盏角灯接连亮起来,驱散夜幕降临的昏暗。
长阶前,谢临珩立在最前方。
于摇曳光亮中,静静望着朝他走来的女子。
踏上长阶。
她停在他面前。
刚站定,他便微微垂首看着她问:
“说完了?”
虞听晚点头,看向他,“走吧。”
他眸色微动,似想说什么。
眼底深处,漆暗瞳仁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将黑暗驱散,带来些许光亮。
片刻后,他余光扫过囚牢的方向,转身,带着她往外走。
出来大理寺,谢临珩停住脚步。
侧首看她,轻声说:
“天色有些晚了,不如,你跟我回宫在阳淮殿住一晚,明日天亮,我再送你回别院。”
虞听晚唇侧挽起一点弧度。
“从这儿到别院,与到阳淮殿的距离差不多,还是今日回去吧,你刚回来,朝中也忙,免得明日再来回跑。”
谢临珩未强迫她,点了点头,便应:“也好。”
就在虞听晚上马车,准备回去的时候,谢临珩几步走过来,忽而握住了她手腕。
“晚晚。”
虞听晚怔了下。
回头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对,他眼底似有千言万语。
但最后,在她的注视下,只是缓缓问了句:
“想什么时候回南江?”
虞听晚想了想,说:“母亲的身体已经恢复,大概,也不会很久。”
他握的紧了些,字音在唇齿间逗留良久。
才于淡淡夜色中,望着她问:
“以后,我们还能有见面的机会吗?”
他是在问,她还愿不愿意,再见他。
她先前口中说的,让一切回归正轨、回到最初,是老死不相往来,死生不复相见,还是……他日后,仍能偶尔地去见一见她?
如水的夜色中,宫盏下,两人相对而视。
他瞳仁很黑,盛放着她所有的影子。
那种怕她拒绝,但又宁愿拼上所有运气,也要问一问她,想得到肯定答复的小心翼翼,在那层深邃的眸光下,不安攒动着。
虞听晚看他好一会儿,接触到他这种眼神的刹那,心口像是有什么酸酸胀胀的东西膨胀开,那股不知名的酸涩,一路往上蔓延,又酸又涩,让人难以形容。
她轻抿了下唇角,垂下眼睑,扫过他还握在她腕上的手。
缓声说:“自然会,殿下于宁舒,有多次救命之恩。”
谢临珩眼底,随着她这句话,有什么东西,如云雾般散开。
他唇边染笑,放开她,陪着她上了马车,“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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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往事尽现
翌日。
东宫。
墨九拿着一封书信,静静候在殿外。
不多时,谢临珩下朝回来。
他立刻抬步,将书信递了过去。
“殿下,大理寺来人说,宋顼昨夜自尽了,只留下一封书信。”
谢临珩眉头皱了下。
接过信,打开。
里面满满登登写了一整页,全是有关前朝的。
宋顼一直不肯交代的那些往事,在这封信中,一件不落全写了出来。
他说当年北境在试图瓦解东陵的朝政后,确实暗中找上了他,并且是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北境不止想要东陵的城防图,更想借着他的身份和宋家的势,策反朝中其他大臣。
但他从一开始便拒绝了。
并且态度坚决。
北境那些人见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便转而将目标转向了前丞相。
北境刚开始策反前丞相时,他并不知此事,得知丞相叛变的消息,还是在数年后,北境再次给他来信开始。
那一次在信中,北境先是提及了朝中的数位大臣包括丞相在内已暗中投诚北境,后又再次试图劝他投诚。
直到那时,宋顼仍旧没有动摇立场。
建成帝对他有知遇之恩,更有着莫大的信任,不论国家如何,他都不愿,背叛先主的这份信任。
直到,北境在数日后,再次递来一封书信。
这一次,信中内容没有看完,宋顼便脸色大变。
很多年前,宋家因后宅中的尔虞我诈和早些年的世族仇人意外丢失了一位幺女。
宋顼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位最小的女儿,甚至当时一度有人说,那么小的孩子,在寒冬腊月走丢,怕是早就没命了。
但宋顼一直不愿意放弃,只是一连十多年过去,幼女从无半点音信,他心里清楚,多半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