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353章

作者:白玉城 标签: 古代言情

  “当然,我有把握,只要父亲你把那人杀了就好。”

  见她如此笃定,王沿虽不知道内情,可还是放松了下来,人迟早都是要杀的,既然王惜奴开口了,他不妨卖她一个人情。

  “来人,送那个混账上路吧。”

  他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下人去传话了,王惜奴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心下一定,虽然这次事发突然,可好在她应对及时,日后她不光有萧家这个挡箭牌可以用,王家也会成为她的刀,她王惜奴再也不会是以往那个只能靠装柔弱来谋求生存的废物了。

  她会踩着这些人一步步爬上高位,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王家庶子仓皇跑了过来:“父亲,不好了,王云被人劫走了!”

  “什么?!”

  王沿脸色大变,王惜奴脸上的笑也瞬间没了踪迹,她眸光阴沉:“给我找,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王家!”

第616章 她怎么不夸我

  “来,吃个葡萄。”

  殷稷小心翼翼地把葡萄皮拨开递到了谢蕴嘴边,谢蕴看他满手都是汁水,仰头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她不是没有手,但殷稷不肯让她动。

  “人都出宫了,你不打算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就他们那点手段,翻不出风浪来。”

  说着话又一颗葡萄被递了过来,谢蕴张开嘴,见他这般胸有成竹,也不再跟着瞎操心,翻开了手里的册子,这是昨天王沿走后,清明司送过来的,他们一直在查世家藏起来的那些家财,受王家那个铁矿的启发,他们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正在加紧追查。

  “王家送出来的这个铁矿,怕是已经要采光了。”

  她叹了一声,却并没有得到殷稷的回应,她侧头看过去,就见人正皱着眉头苦恼,仿佛遇见了什么难题,隐约有嘀咕声传过来,她竖起耳朵一听——

  “难道刚才那句话不够霸气?怎么不夸我呢?”

  谢蕴:“……”

  她捏了捏殷稷的脸颊:“皇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真是让人佩服。”

  殷稷的嘴角极快地扯了一下,随即就强行平了下去:“都是小事,不用在意。”

  谢蕴捏着他脸颊的手指一颤,险些给他捏出印子来,殷稷真是……

  她收回目光继续去看那册子,殷稷凑过来一起看,见地图上被谢蕴画得密密麻麻的,眉心微微一蹙:“看了这么久累不累?这些事你不做也可以,我都会处理好的,不管前朝还是后宫,你都不用逼自己,这不是当年了。”

  谢蕴还当是他在心疼自己,正要说一句没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忽然反应过来,殷稷这是没能放下当年的事,当初没能护住她,没能护住钟白,甚至还要旁人来救才能渡过难关,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阴影,他心里大约始终都觉得自己无能。

  可他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既无父兄扶持,又无多年经营,甚至都没有被人教导过帝王之术,还一心不想为难百姓,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难能可贵,只是人心太恶,实在是无可奈何。

  她抬手摩挲了一下殷稷的脸颊:“我知道,你这次会把我护得很好,我很放心。”

  殷稷没再言语,只握住她的手,低下头来和她轻轻蹭着额头。

  “皇上,”蔡添喜小声在外头开口,“内卫把人带回来了。”

  “……关起来吧,好好养着,别让他死了,还有用。”

  蔡添喜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连门都没进,可两人之间温暖的气氛还是被打破了,殷稷倒是还想再和谢蕴腻歪一会儿,可惜离着伐蛮的日子越来越近,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你累了就歇一歇,我传了群臣议政,得一两个时辰。”

  谢蕴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殷稷这是打算为御驾亲征做准备。

  她虽然担心,可此战必行,她不能阻拦殷稷,唯一能为他做的也就是尽快将这些蠹虫藏下的私财找出来,让她能无后顾之忧。

  她垂下眼睛继续去看册子,一股奇怪的感觉却涌了上来,她一扭头就见井若云站在窗户外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井姑娘有事?”

  井若云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她记得祁砚的交代,让她告诉这位付姑娘这些年的事,可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要不再等等吧。

  她灰溜溜跑走了。

  谢蕴也没理会,提笔在册子上做了几处修改,现如今王荀两家用的手段,都是谢家当初用剩下的,想明白方法不难,难的是要找到地方,好在她现在已经有了苗头。

  可她这边进展顺利,殷稷那边却并不太平,御驾亲征四个字殷稷一提出来就遭到了朝臣的猛烈反对,连钟青都有些不赞同:“皇上,逆贼穷凶极恶,您不能去,太危险了。”

  周尧连连点头:“臣虽然做不得主帅,但愿意替皇上出征。”

  “君子不立危墙,”赵仓满也开口劝阻,“皇上可是国之根本,此举实在不妥。”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劝解,殷稷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画面,并不恼怒,只轻轻敲了下桌面:“朕当初属意谢侯为帅,你们诸多忧虑,拼命劝谏;朕如你们所愿没有任用,便只剩了朕亲征这一条路可以走,你们又百般劝阻,怎么?你们是要朕的将士们无人指挥,白白送命?”

  众人纷纷低头:“臣等不敢。”

  “不敢就别说废话,”殷稷呵斥一句,随即语气又平缓了几分,对待朝臣总要恩威并济的,“朕虽亲至边关,可尔等若能稳固朝堂后方,此战必定事半功倍,朕不日便能凯旋,此战胜败皆在诸卿身上。”

  朝臣清楚,皇帝这是在给他们台阶下,他做了的决定,旁人是改不了的。

  众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俯身应声。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来:“皇上明知无良将可用,明知会有将士伤亡,明知亲征会有危险,还是非打不可吗?”

  殷稷蹙眉看过去,就见祁砚已经上前一步,站在人群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朕说过很多次了,斩草除根,祁卿,你这般优柔寡断,实在让朕失望。”

  祁砚还要再说什么,蔡添喜已经上前将他请了出去,祁砚满脸铁青,权势果然动人心,殷稷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利民苍生能一忍再忍的仁君了。

  他转身出了宫,打算去寻荣养的秦适想想法子,却是刚出宫门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上了马车,给车夫递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不多时就将那人堵在了巷子里。

  “跟着本官做什么?”

  那人蒙着脸,看不清楚容貌,却并不畏惧,抬手朝他行了一礼:“自然是感念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前来为您指路。”

  祁砚冷冷看着他:“本官不与藏头露尾的宵小说话,拿了他送去府衙。”

  “大人就不想知道如何阻止这场战争吗?小人有法子。”

第617章 止戈之法

  祁砚神情一凝,眼神锋利起来:“你是何人?”

  “小人不过是一个被赋税徭役逼得无路可走的可怜人罢了。”

  对方叹息一声,倒是滴水不漏,“大人只管放心,小人并无他意,只是见大人是朝中唯一肯为百姓发声之人,这才找上门来,求的是一条生路。”

  寻常百姓可不会敢来拦一个朝廷重臣的车。

  祁砚心里一哂,可存着万一的想法,还是开了口:“让他过来。”

  对方连忙靠近,却又看了眼车夫:“还请这位走远一些。”

  祁砚蹙眉,那人忙不迭解释:“小人并非故弄玄虚,只是这事关那位……”

  他抬手指了指天空,脸上露出畏惧来,“清明司神出鬼没,小人实在是不敢传与第三人耳啊。”

  清明司行事张狂是不争的事实,祁砚早就和皇帝提过,可惜毫无用处。

  “你先退下。”

  他吩咐车夫,那人眼底闪过暗光,满口感谢地走到了车厢旁:“多谢大人体恤……”

  “闲话休提,说说你的法子。”

  “小人还有一言……”

  祁砚略有些不耐,“莫要得寸进尺。”

  “最后一件……稍后不管小人说出什么来,都请大人不要怪罪,更不能将小人送去清明司。”

  “你当本官是什么人?”

  祁砚面露不悦,这人是在质疑他的品行,可很快他就明白了对方为什么这般小心,因为那些话的确太过大逆不道。

  “你再说一遍?”

  那人低下头,似是十分畏惧,可片刻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大人们支持伐蛮,不过是碍于皇帝威压,若是皇帝病倒了,这件事自然会中止,这是唯一的法子。”

  “大胆!”

  祁砚狠狠拍了下车厢,唬得那人立刻跪了下去,他声色俱厉,“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教唆本官谋害皇上,简直大逆不道!”

  那人吓坏了似的砰砰开始磕头:“小人不敢,小人实在是走投无路,听说秋后就要征收征蛮税,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只能来求大人,大人若是觉得小人该死,当场斩杀就是,千万别把小人交到清明司去,清明司嗜杀成性,小人要是去了,一村老小都活不了啊。”

  他说得声泪俱下,祁砚虽然愤怒火滔天,却到底心生怜悯:“你记住,此等谋逆之言再不可提,今日本官只当是没见过你,你走吧。”

  那人哆哆嗦嗦道了谢,跌跌撞撞地跑走了,出巷子的时候还腿软地跌倒了一次。

  祁砚揉着额角叹息了一声:“回府吧。”

  车夫连忙驾车出了巷子,可没走多远就被一人撞到了马车上,马匹受惊,险些一蹄子踩在那人身上,好在车夫手快,迅速拨转了一下马头,这才避免了一场血案。

  祁砚险些撞到头,扶着车窗探出头来:“怎么回事?”

  车夫连声道歉,见前面那人还躺在地上不动怒不可遏:“你眼睛是摆设吗?这么大马车看不见?”

  对方不说话,只是躺在地上笑,时不时还抽搐一下,车夫上前就要驱赶,祁砚却看出来他情形不对:“别动粗,扶我下去看看,这人怕不是有什么恶疾。”

  车夫连忙来扶他,心里很是佩服,祁大人虽然年纪轻轻就已然身居副相之位,却从来都平易近人,对百姓更是毫无架子,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这次祁砚却只是看了对方一眼脸色就变了:“靖安侯?”

  车夫一愣,靖安侯不是谋反了吗?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此侯非彼侯,前阵子皇帝可是又封了一个靖安侯的,据说是前靖安侯的左膀右臂,这次因为献计有功破格封赏的。

  祁砚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陈安,对方虽得了封赏,却一直没露面,只知道人是住进了楚宅,一直由清明司保护,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了?”

  祁砚蹙眉问道,陈安却并不言语,只是仰着头笑得古怪,看起来竟有些疯疯癫癫的,祁砚有些不安,这陈安可是战场上下来能将,前阵子还组织了刺杀,这才多久,怎么就会疯了呢?

  “扶他上马车,送他去侯府。”

  车夫连忙来帮忙,却是刚将人架起来,一队清明司的暗吏就追了过来:“不劳烦祁大人了,我们就是来接陈侯回家的。”

  祁砚如今对清明司诸多意见,并不想和他们打交道,闻言便没再理会,转身就想上马车,却不想刚才还只知道傻笑的陈安忽然发作起来:“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风筝,都是风筝,好多风筝,不回去,不回去……”

  他果然有些疯了,话说得不清不楚,动作间也忘了自己是个高手,只会凭借本能横冲直撞,很快就被暗吏钳制住强行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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