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年穗岁
“是。”
太子点头,随意瞟了眼姜蜜白皙的脖颈和面颊,抬腿走了。
啧,这谢三吃的,也太素了些。
姜蜜不知太子心中所想,出宫回到家,正要和谢知让说方才宫里的事儿,却发现他居然没在屋里。
“世子呢?”
平常这个点,他还没起身去衙门呢。
“世子说府衙有事,便先走了。”
姜蜜了然。
晚间,谢知让从诏狱回来。行至岔路口,他脚步一顿,转了个弯去找府医。
“可有不让人怀孕,还不伤身的法子?”
府医愣了一下,问道:“避孕之物多寒凉,于女体总是有碍。不过世子若是为少夫人准备,依老夫看,倒是不必。”
“怎么回事?”
“老夫之前替少夫人诊脉,便察觉少夫人恐有不孕之症。当时以为是少夫人身子不好导致脉象有误,老夫便没说。今日去请平安脉,发现这脉象平稳了些,但于子嗣之事,还是艰难。”
谢知让沉默半晌,道:“此事你同她说了没有?”
“尚未。”府医捋着胡须,满面都是医者慈心,“少夫人今日问我如何有利于受孕,我见她满心期许,一时不忍告知,唯恐少夫人郁结于心,更不利于受孕。老夫正愁此事,不想世子恰好来了。”
“这事儿你谁都别说,把她的脉案锁好,别让人瞧见了。若是老夫人、大夫人问起孩子的事儿,你就说少夫人身子无碍,只是缘分未到。至于调理的汤药,接着替她调养吧。以她身子为重。”
“哎,老夫知晓了。”府医拱手,犹豫半晌,又道,“世子,您近几日的脉象有些许沉涩、迟疑,其中左寸尤为明显。世子可是头疾又犯了?”
“此事无碍。”谢知让不甚在意地摆手,转身往珺璟轩走。
说实话,他对孩子一事暂时没什么想法,有也好,没有也罢。他不强求。
但他知道姜蜜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以期能在这府上彻底站稳脚跟。孩子能给予她的安全感,他暂时还给不了。或者说,是姜蜜没办法真的敞开心扉全然相信他。
所以这件事,令谢知让难得有些头疼。
回到珺璟轩,见到靠在小榻上边看书边等他的姜蜜,谢知让将那些烦恼之事尽数抛到脑后。
“夫君你回来啦。”
“嗯。”他开始脱衣裳准备盥洗,“晚上我不在,吃了什么?”
姜蜜一听他拿自己当孩子哄,忍不住开始笑,掰着手指和他细数晚上吃的东西。
谢知让仔细听着,等她说完才道:“胃口不错,继续保持。”
姜蜜撇嘴。
这人,吃饭说得和什么任务似的。
谢知让去沐浴了,姜蜜隔着屏风,听那淅淅沥沥的水声,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涩,忍不住耳根发热。
她正遐想着,忽然听见谢知让喊她过去帮忙。她顿了一下,慢吞吞往屏风那边走去。
耳房水汽缭绕,姜蜜一时有些看不真切。她分辨一会儿,拿过香胰子蹲在浴桶边,开始替他清洗后背。
香胰子的味道渐渐散开,在这漫天湿热的水汽中沾染几分暖意,一头飘在姜蜜鼻尖,一头钻入谢知让胸腔,勾着二人气息慢慢沉重起来。
谢知让不愧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世家公子哥儿,后背肌肤无一处不细腻。姜蜜隔着绵密的泡沫细细抚着,眼睫轻颤,脸颊渐红。
宽肩,阔背,窄腰……
忽然,姜蜜的身子一怔。原来是谢知让转身握住她的皓腕。
他勾住姜蜜的腰往前带,眼睛水润而勾人,唇瓣贴着她的鼻尖,若即若离。
“乖乖,可不能再往下了……”
谢知让身上的水瞬间洇湿姜蜜的衣衫。男人眸光更暗。
“乖乖,一月未见,甚是想念……”
见?
什么见?
坦诚相见。
姜蜜惊呼,伴随着哗啦水声,整个落入浴桶。
自此水声激荡、香汤漫地,宛若一片泽国。
……
云停雨歇,姜蜜整个埋在被窝里不出来。
太羞人了……她都不好意思去看丫鬟的眼神。
耳房到处都是水,找不到一处干的地方。她的小衣还被撕成两半,一半漂在地上,一半挂在屏风上,滴滴答答落着水。
简直没眼看。
姜蜜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一着床便躲起来装死。
倒是谢知让,神清气爽,眉飞色舞,瞧着便是心情极好。
他坐到床边,拍拍那一团拱起来的被子,笑道:“出来,给你擦头发。”
姜蜜摸摸自己的发梢,果然还是湿的,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出来。
谢知让一把将她捞到身边,拿过干净的帕子替她细细擦拭,口中还不忘调侃:“你现在羞什么?早先让你轻声些,你偏要叫。听都被听见了,还怕什么?”
“还不是怪你!”姜蜜只觉没脸见人。
这哪里是她能忍住的?谁知道他有那么多作弄人的手段?
“怪我什么?”谢知让挑眉,眼眸之中满是率性恣意,“怪我让你太舒服?”
姜蜜气得直接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话。
谢知让就喜欢她这娇娇模样,半张脸藏在她柔软的手下,只一双眼睛露出来,满盛灿烂笑意。
姜蜜见他这样子,态度又渐渐软下去。
这厮,就该做个小哑巴!多余长他一张嘴!
姜蜜松手,哼他一声,趴回他肩上任由他给自己擦头发,轻声道:“本来刚回来就想和你说的,结果你去府衙了。今日太子妃找我,想让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清溪郡主和母亲确实是好友。倘她心里不痛快,你打算如何呢?”
谢知让沉默片刻,眸光渐冷。
“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55章 外差
“啊啊啊啊三儿啊——我的三儿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三儿——”
曲怀英丝毫不顾脸面和形象,抱着谢知让的腿痛哭流涕。
这哀怨悠长的哭叫声盘旋在整个北镇抚司上空,惹得落在此处歇脚的鸟儿尽数逃了个干净。
谢知让被他吵得头疼,一脚踹开曲怀英,沉着脸冷声让他滚。
“三儿啊,我的三儿啊——以前出外差,你都是让陈信去的!江南路远,这一路山高水长,你怎么舍得让我去啊三儿!”
谢知让眼睛都不抬,冷笑道:“既然不想去江南出外差,那就到醉江南唱戏去吧。”
话音刚落,躺在地上撒泼的曲怀英连忙收声,利索地爬起来,还拍拍衣角沾染的尘埃,神情淡定得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
废话,这醉江南是什么地儿?京城有名的小倌儿馆。
去倌馆唱戏?他后边儿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但曲怀英还是委屈巴巴地和他诉苦:“我好不容易和石姑娘关系亲近了些,你派我去江南溜达一圈,我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谢知让写奏章的手一顿,淡淡道:“陈信我信不过。”
锦衣卫有两位指挥同知,一位是曲怀英,一位便是二人口中的陈信。
陈信和他俩不同,他的职位是世袭的。陈信父亲乃上一任锦衣卫指挥使。
若非当年陛下钦定谢知让为新任指挥使,这陈信恐怕就不只是一个指挥同知了。
曲怀英知道这是没有商量余地了,只得满脸失落地答应。片刻,他又蔫蔫儿道:
“那你帮我照拂石姑娘一二。她那么漂亮,一个人摆摊儿总招人欺负,你帮我看着点儿。”
“上次那个豆花西施?”
“昂。”
看曲怀英一副垂头丧气、怏怏不乐的模样,谢知让嗤笑:“出息。”
曲怀英气得跳脚,“谢三儿有本事你就撇下你家小娘子一个人去江南待俩月去!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谢知让颇鄙夷地看他一眼,“那石氏能不能当你娘子还两说呢。”
曲怀英被他气得心口疼,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泄愤似地往嘴里灌水消气。
其实他心里知道,谢知让说的是对的。
石菘蓝出身卑微,他曲怀英再是家中不受宠的庶子,那也是出自定国公府。
他想娶她,难于上青天。
见曲怀英实在难过,谢知让松了口:
“行了,我找人帮你看护她。至于你,江南的差事若给我办砸了,也别回来了,抹脖子跳江去吧。”
“是大人!一定完成任务!”曲怀英喜笑颜开,一骨碌站起来给谢知让行礼。
正在此时,卫明来禀:“大人,陈同知求见。”
“进。”
陈信此次出外差,这会儿正是来和谢知让述职的。一进门,他便跪在地上请罪。
“大人,标下办事不力,没有找到禅息真人。还请大人责罚。”
曲怀英惯来和陈信不对付,当下立即阴阳怪气道:“差事没办好当然要罚,难道还要为你破例不成?陈大人您多大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