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年穗岁
闹着闹着,俩人之间的温度逐渐升高。很快,那笑声便慢慢变了味儿。
自此,一室旖旎,春光满潜。
第59章 相像
三日很快过去。
在所有人紧张的心情中,谢家各位族老终于齐聚一堂。
柳慕青和柳衡跪在地上,将当年的事一一诉说,而后对着各位长辈磕头。
“事情便是如此,恳请各位族老能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认回谢家血脉!”
一位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思片刻,道:“此事虽于谢家脸面有失,但到底不好令我谢家血脉流落在外。不知诸位是何看法?”
“我谢家血脉,自当认祖归宗才是。”
“是啊。”
“是啊。”
诸位族老纷纷表示赞同。
老夫人看了眼侯夫人,问道:“那依诸位所见,衡哥儿的身份该当如何?”
这事儿却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有说将柳衡记到侯夫人名下的,有说让宁安侯把柳慕青抬进府的。
众人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谢知让看着一群人吵吵嚷嚷,拧着眉出声:“还有个法子,让三叔把人纳了吧。”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片刻,众人仿佛水入油锅一般炸开。
“这这这……这衡哥儿,乃是侯爷的儿子,怎能认叔父做父亲呐?”
“就是!此等有悖人伦之事,如何能行?”
“这怎么能说是有悖人伦?这叫,认、祖、归、宗,”谢知让笑着看三老爷,“你说是不是,三叔?”
三老爷后背一层层地冒着冷汗,几乎要将浑身衣裳浸湿,掩在长袍下的腿不住颤抖。
他……他怎么可能知道?
不不……不会的,这狼崽子,肯定是诈自己呢。他那时候才多小,不会知道的。
三老爷深吸一口气,道:
“让哥儿!你怎么又将此事牵扯到我头上来了?当年你父亲无论如何都要娶柳氏,若非父亲母亲强压着他娶了你娘,你怕是还得叫柳氏一声母亲呢!你休要坏了我们三人的名声!况且先前滴血认亲你也看到了,衡哥儿的血与你父亲相融,如何能假?”
三夫人原还有些惊疑,可是听三老爷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话,心下微定,跟着反驳道:
“让哥儿!你不要看我们三房好欺负,便想把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来!”
谢知让但笑不语,只抬手示意下人把东西带上来。
但见一护卫捧着一只金盆,另一护卫却是牵着一条黑犬走了进来。
众人皆是面露疑惑,交头接耳,不知谢知让究竟想做什么。
唯独柳慕青和三老爷的面色白了几分。
两名护卫站定后,一人割破手指往盆中滴血,一人捏着黑犬的脚,同样割破一点皮肉,往盆中滴入一滴血。
“这是何意?”
“难道人和狗……”
“你们快看!融了!竟然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场中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世子,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胡子族老颤巍巍开口询问。
“此事不难。只要在水中加入明巩,任何人的血都能融在一起。我这护卫和黑犬的血也能相融,总不能说这狗是我的护卫生出来的。同理,三日前滴血认亲,也不能说明,柳衡一定是我父亲的儿子。”
谢知让看着柳慕青彻底惨白的面色,嘴角笑意更甚。
宁安侯听到儿子这一席话,压在心中多日的大山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是了,他就说自己是没做过那对不起成玉的事儿的……
侯夫人下意识看向宁安侯,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了一下,默默撇开视线。
“那……那衡哥儿和你父亲那般像……又是为何?”
“都说柳衡和我父亲长得像,我瞧着,他倒是和三叔也很像啊。”
族老们纷纷顺着谢知让的话去瞧,老夫人也不例外。
有谢知让这番话在前,那张曾经看着像宁安侯的脸,此刻越看越像三老爷。
俩人本就是亲兄弟,生的儿子和他二人有几分相像,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难道……”
三老爷还未说什么,三夫人却是声嘶力竭地大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小贱人,怎么可能与我家老爷有染?不可能!是你要栽赃他!”
谢知让笑容不变,抬手示意一二,便有护卫拧着两个女人走进来。
二人摔坐在地上,片刻不敢耽误,手脚并用让自己板正跪好,低着脑袋开始说话。
年轻一些的那人先道:“奴婢……奴婢以前是在外书房负责端茶送水的。十九年前,柳家表姑奶奶去外书房寻侯爷,可是那天,侯爷出门去和同僚喝酒了,根本就没回来。表姑奶奶便在书房等侯爷回来。”
“可是……可是侯爷没回来,三老爷……”说到这儿,她打了个寒噤,声音小了些,,接着道,“三老爷来了……他在外书房和表姑奶奶……奴婢当时害怕极了,也不敢和谁说,就一个人躲在茶室。后来,侯爷回来了,可是三老爷还没出去,便和表姑奶奶躲到茶室来,一进来便瞧见了奴婢。”
“侯爷当是酒喝得太多,迷迷糊糊坐了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在茶室,三老爷不仅同表姑奶奶做了那种事儿,还……强迫了奴婢,事后又把奴婢发卖出去……奴婢可以作证,那日侯爷在书房,真的只是睡觉,同表姑奶奶什么也没做。”
听到这里,三老爷知道此事已是彻底败露,瘫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思。
三夫人又惊又气,被众人惊讶中略带鄙夷的目光刺痛心脏,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年轻的那位说完,年长的那位磕了个头,继续说道:“小妇人是当年替柳夫人伺候月子的。当时我跟着柳夫人住在一处小宅子里,确实见过这位三老爷几面,还听三老爷抱着柳公子喊儿子。”
所有人都被二人所说之言震惊到,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知让看着他们,淡淡道:“柳衡确实是我谢家血脉,可不该记到我母亲名下,应该记到三婶娘名下才是。”
三夫人堪堪坐直身子,想都不想便喊道:“不可以!我不答应!”
老夫人被这波峰回路转弄得心绪起伏,一时为老大夫妇感到庆幸,一时又对老三心生失望。
她不敢想象她的小儿子怎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大哥的书房和表妹苟且……
传出去,颜面尽失啊!
老夫人老泪纵横。
“老三,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啊……”
第70章 青巾
三老爷脸色灰败地坐在那里,众人目光聚焦于他一身,简直让他如坐针毡。
偏偏三夫人还一个劲儿地质问他,声音尖锐,几乎要钻破他的脑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给你生了五个孩子,这么多年妥妥帖帖地待你,自认没有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三夫人见他不说话,哭着去推搡他。
三老爷被她搅得心烦,那点压抑的火气全部爆发出来,猛地将三夫人往边上一推。
“你吵什么!旁的男子都可以三妻四妾,缘何我不行?我不将她放到家里来,已是给你面子!你还想如何?”
三夫人被他横眉怒目的模样吓到,再不敢多说一句,只怔怔看着眼前陌生的丈夫,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谢知让被他们吵架的声音闹得不痛快,眉峰微拧,斥道:“吵什么?”
话落,纷杂嘈乱的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他接着道:“既然今日各位族老在,有些事情,那便一道说个明白。”
三老爷顿时生出几分恐惧。可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起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即便是谢知让知道他在外还有别的风流债,左不过是同一件事,不值当他这般特意提一嘴。
难道是……
三老爷如坠冰窟。
“方才祖母问三叔缘何如此,自然是他打算让柳衡到我大房来分一部分家产。他宁肯往自己头上戴青巾,也要来分这份家产,想来是缺钱缺得紧吧?”
三老爷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是因为谢知让这番羞辱至极的话,半是因为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跪坐在地上的柳慕青更是羞愤欲死。
“我是你表姑母!你怎能如此羞辱我!”
谢知让嗤笑,终于分给她一星半点的目光,“表姑母?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你……”
谢知让眸光瞬间冷凝,只一眼,就冻得柳慕青说不出话来。
见她终于安静,谢知让转开视线,接着道:
“三房的私产,泰半都叫这蠢货拿去疏通关系去了,其中最多的去向,便是东宫。不参与夺嫡,是谢家祖训。淮阴侯违背祖训被除族,你是想去陪他们吗?”
老夫人大惊失色,“老三!你……你怎能做这种事儿啊!你……你混账!”
其实原先,三房是没那么缺钱的。只是先前三夫人放印子钱被查,三房少了一笔收入来源;加上后来谢知让故意让三房知道是淮阴侯府和东宫让人牵头查的这件事儿,三房和他们闹了一场。两方狗咬狗,直咬了一嘴毛才歇停下来。为此,三房元气大伤。
三老爷这才顶着被发现的风险,和柳慕青密谋了此事。
宁安侯被自己的亲弟弟和曾经相爱过的青梅联合算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三弟,你不该和东宫搅和到一起去的。淮阴侯府已成太子岳家,你拿什么出头?你更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