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年年穗岁
谢知让反应过来,顿时咬紧后槽牙,恨不得立马回到宁安侯府,把谢知言那个蠢东西给拉出来打一顿。
“那是王氏写给谢知言的,不是写给我的。”
听到这话,姜蜜不敢置信。
“她……她写给二哥的情书……怎么就能给你呢?你莫不是在哄我?”
“我哄你作甚?”谢知让无奈道,“那确确实实是给谢知言的。”
“京中都在传,当初是你要娶那王姑娘。倘若没有我横插一脚,那王姑娘便是二哥的弟媳,他俩怎么能有私情呢?这不是乱……乱……”姜蜜憋了半天,实在说不出口。
“阿蜜,”谢知让在姜蜜额头郑重地亲了一下,“你我是天作之合、命定良缘,怎能说是横插一脚?”
姜蜜被他这话一噎,心里却泛起一点甜意。她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嗔道:“哎呀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别想轻易哄了我去。”
谢知让听她语气又娇又软,便知她心里的气多半是散干净了,吊着的一颗心终于安稳放下。
“我哪敢哄你呀?你一生气,我魂儿都要被你勾走了,可不敢骗你的。”
见他这般油嘴滑舌的样子,姜蜜忍不住笑开,强装出不满的样子轻哼一声。
这又娇又傲的模样,谢知让爱极,笑着亲亲她的面颊,这才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原来这王宜真和谢知言乃是两情相悦,谢知言回家请母亲去永顺侯府提亲,但谢二夫人怕误他前程,便说待他金榜题名之时再去向王家提亲。谢知言虽失落,但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少年人的感情最是诚挚,也最是冲动,二人偷偷见面几次,但发乎情、止乎礼,谁也没有逾矩。
某次二人私会时,不小心被外人撞见。谢知言连忙将王宜真藏了起来,矢口否认。可没想到的是,王宜真不慎掉落一块香帕,还被人捡了个正着。
永顺侯府家规森严,谢知言怕王宜真失了名声被家中责罚,只得谎称那帕子是青楼妓子所留。众人都笑谢知言年纪轻轻便狎妓。
可巧的是,谢知让和曲怀英也在那处。
曲怀英是个爱玩的,常年混迹于青楼楚馆,那日正巧带着两名青楼女子在那处游玩。
偏偏那群人之中,有一人对王宜真爱而不得,却见谢知言能一亲芳泽,心生嫉恨,抓着此事非要闹得二人名声尽毁。
谢知言没办法,只得说那条帕子是谢知让和曲怀英身边妓子所留。
一时间,谢家人只以为是谢知让带坏谢知言。
第99章 哄你
听到此处,姜蜜有些心疼道:“父亲肯定打你了对不对?”
谢知让不甚在意地笑笑。他摸姜蜜露出来的脖颈有些冰凉,脱下鞋子翻身钻进被窝,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帮她盖好被子。
“他那个老古板,听到我狎妓,还带坏家中兄弟,可不是要打我吗?”
姜蜜扭头看他,“那你到底有没有和青楼女子不清不楚的?”
谢知让挑眉,忽而凑到姜蜜耳边轻声道:“我第一次什么样儿,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姜蜜腾一下红了脸颊,悄悄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盖在衾被之下。
新婚之夜,谢知让方入洞便交代了。姜蜜只以为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憋着一张脸努力措辞安慰他,却不想之后被他压着狠狠作弄,一直闹到四更天才歇下。
见这小娇娇越躲越里面,谢知让颇为无奈地把她挖了出来。
“都那么久了,你羞什么?也不怕把自己给闷死了。”
姜蜜轻哼一声,不搭理他。片刻,她又道:“那之后,怎么又是你同那位王姑娘结亲了呢?”
“王氏美名在外,祖母想聘她做谢家妇。原先是要说给谢二的,但想着他体弱,不好太早成家,便把他说给我了。待我知晓他二人两情相悦时,木已成舟。他说他想求娶王氏,但家中怕传闲话,便没答应。”
“之后大哥和祖父接连去世,我要守孝便推迟了婚事。再后来,谢氏一族两家决裂,更顾不上成亲。”
“我没想掺和他们两个的事儿,正要上门退亲,便接到了陛下赐婚的圣旨。”
姜蜜想到这兄弟俩的关系也有些紧张,便问道:“你同二哥有罅隙,是不是就因为这件事儿呀?”
“他害我白挨一顿打,我心里自然不痛快。虽然他解释说不是我带他去狎妓的,但他这个人一问三不知,我爹可不就以为是我逼着他这么说的么,于是打我打得更狠。我就以为他是装可怜,故意想看我挨打呢。”
说到这儿,谢知让顿了一下。
“现下倒是能理解他一二。若换作那人是你,我也舍不得你挨骂。”
话落,屋内一时陷入安静。
见姜蜜一直不说话,谢知让有些疑惑。
他正要开口,却见姜蜜抱住自己,仰头看他,认真说道:“夫君,你疼不疼呀?”
谢知让一时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漫不经心地笑,“都过去那么久了,当然不疼了。”
“我知道呀。我是在哄十五岁的夫君。”
谢知让彻底愣住了。
他久久不说话,心中难言是个什么滋味。
从小到大,就因为他是家中异类,多少坏事儿分明不是他干的,却也安在了他的头上。他挨了打,鲜有人会问他到底疼不疼。便是母亲,也多是嘱咐他下次不要再犯错。
谢知让心里怎会不委屈?
可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他便将那些委屈全都藏在心底,面上却是更加乖张放肆。
从来没有人说,我哄哄你。
姜蜜是第一个。
那些被掩埋的情绪再次翻涌,谢知让低下头,将脸埋入姜蜜颈窝。
姜蜜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以示安抚。
谢知让到底不是那种会沉湎在伤心情绪中的人,片刻便恢复过来。
“我十五岁的时候,阿蜜才十一岁呢。我在家里被老头子压着打,你在做什么?”
听到这话,姜蜜莫名想笑,两眼弯弯。
十一岁的姜蜜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十五岁的谢知让能对她有什么想法呢?
可偏偏是十八岁的姜蜜嫁给了二十二岁的谢知让。那么,一切都是刚刚好。
……
小夫妻俩闹了通别扭,而今和好如初,自然是情投意合、如胶似漆。
姜蜜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谢知让更是眉飞色舞、春风满面,惹得皇帝都觉稀奇不已。
“谢卿近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谢知让带刀护卫在皇帝身侧,听他同自己说话,两步上前道:“微臣前段时间惹内子生气,这些天刚把她哄好。得了她的好脸色,臣自然高兴。”
皇帝忍不住笑道:“哈哈哈,佳人在侧、如花美眷,是该高兴。你既这般开怀,朕也不拘着你,下去同他们一块儿玩玩吧。”
“陛下身侧不可无人。”
“无妨。”皇帝摆摆手,“你尚未有后,还是个孩子呢。玩儿去吧,只记得收敛些,别欺负了人。”
“多谢陛下!”谢知让眉头一挑,露出几分喜意。
底下太子见君臣二人相处融洽,眸光一暗,掩在衣袖下的拳头悄悄紧握。
“太子,谢卿武艺高强,你可该跟着他学习一二。”
谢知让正对着太子,嘴角微勾,眼底挑衅之色一闪而过。他收敛笑意,转身对上皇帝,正色道:“陛下,您抬举臣了。太子乃国之储君,微臣比之,万万不及。”
太子见谢知让这番小人得志的嘴脸,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但皇帝面前,他不敢放肆。
“谢指挥使过谦了。父皇,儿臣一定向谢指挥使好好讨教学习。”
不管二人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是顺着皇帝的话,皇帝乐呵呵地笑了两声。
“陛下,臣既然下场,便想同您讨个彩头。”
“你这人你这人!”皇帝被他气笑了,“当朕是你的私库不成?三不五时便要来敲诈一笔。说说这次又看上什么了?”
“臣没什么想要的,陛下随意赏只宝簪,好叫微臣拿去借花献佛,讨内子欢心。”
皇帝还未说什么,一旁贵妃却忍不住开口抱怨:
“陛下,您都不心疼臣妾了。之前那盒东珠,臣妾同您讨了那么久,您都不给臣妾。谢大人一提,您就给他了。这次又提什么宝簪,陛下可别又将臣妾想要的那只赏给谢大人了。”
这等明媚娇艳的美人委屈巴巴地同自己撒娇,皇帝心中自然爱怜。但顾念着臣子在旁,他不好将美人揽进怀中一亲芳泽,只道:
“爱妃想要的,等回去朕便让冯吉把它给你送过去。只是朕怎么听说,因为一盒东珠,爱妃同谢卿的妻子闹了些不愉快?”
贵妃面色一僵,谢知让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
皇帝一瞧,便心中有数了。
贵妃强笑着说了好一通软话,才把这茬儿给接过去。
谢知让陪着说了一会儿话,便骑上马一同加入蒐猎队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贵妃借口更衣出去,实则叫了小丫鬟去传姜蜜,却不想早该离去的谢知让等在了必经之路上。
“娘娘不该去寻内子的。下回,直接找我便是。”
第100章 印子
贵妃见到谢知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谢大人将你家娘子看得这般紧,是怕本宫吃了她不成?”
谢知让漫不经心道:“她胆儿小,我没告诉她。”
贵妃见这一贯乖戾恣肆的男人,提起姜蜜时,眼中也能有柔情一闪而过。想到自己的境遇,贵妃心下难说是个什么滋味。
但到底是在外面,贵妃迅速收敛心神。
“若叫谢淑人传话,还能遮掩一二。本宫直接寻你,未免也太扎眼了些。”
“宫里有我的人,娘娘不必担心。”
贵妃默了一瞬,“谢大人有安排便好。外边人多眼杂,本宫便长话短说。”
“前些日子,本宫同陛下提了抚养七皇子一事。陛下起初不答应,但近来隐隐有松口之势。若能再烧一把火,此事想必就能成了。”
谢知让轻笑一声,眼中浮起淡淡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