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千年流量夫君 第42章

作者: 轻于柳絮重于霜 标签: 宫廷侯爵 相爱相杀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孝瓘被她识破,只得坦白道:“冬不服裘,夏不操扇,雨不张盖,是谓将礼。”①

  领军府内,武威、熊渠、鹰扬备身三队,及禁中亲戍千牛备身、左右备身、刀剑备身业已列队,等候新任的领左右将军检阅。

  孝瓘手执檀杖,立于高?台之上,却见下面的禁军稀松散乱,有些人?甚至在交头接耳。他正?要?训诫,却见一督将出列禀道:“启禀西将军……”

  “什么?”孝瓘没听?明白,下面的禁军却已笑?得前?仰后合。

  “哦……不是,启禀将军……”

  “且慢,你还没说明白为何称我为西将军?”

  “前?任的将军姓西,我这一时情急叫错了。”

  一旁的尉相愿听?不下去了,“将军,别听?他的,您没来?的时候,我听?他们嘀咕来?着,说什么新来?的将军白若美妇,病比西施。他一时说走了嘴,我看?直接砍了脑袋,看?以后谁还敢胡说!”

  那督将顿时脸色大变,跪下连连叩头,下面的禁军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有怠慢之色。

  孝瓘却是一笑?,“他们没有说错,为何要?罚?我不黑,前?几日也确是染了风寒。”他示意那督将起身,“只不过?……”他用檀杖亲点了十余人?出来?,“这几人?在队中苟聚耳语,致使?军容不整,拉下去各打五十军棍。余者操练,不卖力者,亦是军法处置。”

  他说着,执杖下了高?台,将甲士分为若干小队,每队选了伍长,对他们道:“凡是队伍临阵,若你队中任何一人?不拼死?御敌,则伍长与此人?同罪。”

  而他自己也拉了尉相愿分别作了两队的伍长,依阵法练习搏杀。

  甲士们从戎数载,从未见过?愿意下场与普通士卒对练的将军,不但惊诧,更不敢与他真打。

  孝瓘故意瞄了其?中一人?狠揍,那人?被揍得急了,才拼起命来?。这些禁军皆是层层选拔,以一敌百的猛士,孝瓘又在病中,渐渐力有不逮,手肘皆为其?所伤,尉相愿远远见了,忙叫停了搏杀,又命整编队伍,稍作休息去宫中戍卫。

  这边孝瓘拾起檀杖,独自走到校场边,尉相愿几步跟上来?,“第下,没事吧?”

  孝瓘背身摆了摆手,问:“有酒吗?”

  尉相愿解了腰间的酒壶,递给他,又问道:“第下为何不砍了那些士卒的脑袋?反而下场亲自导练?”

  “就一口?再打点去。”孝瓘丢还了酒壶,“你说呢?”

  “第下是想?让他们见识您的武功卓绝,以塞悠悠众口?”

  孝瓘“嗤”的笑?了,“他们大多出自‘百保鲜卑’,我这还发着烧呢,逞什么能?”

  “那是为何?”尉相愿挠了挠头。

  “那你会嘲笑?我的容貌吗?”孝瓘反问。

  “相愿自是不会。”他瞄了眼孝瓘,笑?道,“我羡慕还来?不及。”

  “那是为何?”

  “第下没发现自家门?口,早晚皆有许多年轻女子等候在那里,巴望着你打马而过?吗?”

  “没正?形,好好说!”孝瓘抬腿踹了他屁股一脚。

  尉相愿捂着屁股,做了个求饶的姿势,“第下的问题就很奇怪,你的性情我还不了解?”

  “你知我是怎样的人?,便不会笑?我;他们从未见我,自然?欺我面柔。所以,即便我今日斩了为首数人?,余下的也仅会认为我量小阴毒,而不会真心服气。”

第54章 避寒钿

  虽然杨愔以戍卫太?皇太?后娄氏的名义, 于晋阳留下五千禁军,用以辖制那里的勋贵;娄氏却以并州的兵力反制禁军,并?在咸阳王斛律金, 安定王贺拔仁, 平原王段韶的护送下赶到邺城。

  娄氏在邺居住的北宫,亦是孝瓘轮值的宫所?。

  未进宫院, 就听见里面有哀嚎之声, 孝瓘不知发生何?时?, 赶忙加快了脚步。

  北宫正殿的殿门紧闭, 皇帝高殷立于阶下, 满面焦忧的望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十一叔高湜。

  这时?,自宫门跑入一老妇,扑在高湜身上便痛哭起来, 正是高湜的母亲游氏。左右将其拉起, 她便奔到高殷脚下, 哭道:“求至尊救救高阳王……”

  高殷无奈的叹口气, “朕并?不知十一叔犯了什么罪,惹得太?皇太?后怒责……”

  游氏突然不哭了, 她对着高殷冷冷一笑, “先帝说得不错,陛下果然没有?半分像他!今日若我儿死在此处, 大齐皇室便再无人肯助陛下!”

  她话音未落, 正殿的大门突然开了,娄氏缓步而出,“他的高阳王府, 不知得罪了多少宗室朝臣,我杖责于他, 实则救他。你且带他回去养伤吧。”

  孝瓘望着奄奄一息被抬出北宫的高湜,想起高阳王府那屈辱不堪的一幕,心中却并?未有?多少复仇的快感。

  此后数日,他奔忙于领军府与?皇宫之?间?。每至落日交值归家,清操都会检查他的体?温,再备好一桌饭菜。

  烛光映出的俏丽容颜,带着温暖的色泽,或颦或笑,孝瓘不得不将目光移到别处。

  这日回府,桌上的菜色更丰富了一些,虽还是素斋,却比以往精致了许多。他刚想好奇发问,却听门口的侍卫来禀:“河南王,安德王来访。”

  孝瓘顿悟,忙领了清操出门相?迎,远远便听见女子清脆欢快的声音:“清操!”——鹅黄斗篷下一张娇俏的脸,正是清操的闺中密友李阿范。

  延宗亦望见孝瓘,他喊了声“四兄”,便大跨步上前,紧紧将他的“四兄”熊抱在怀,他的身量几乎与?孝瓘一般高了,突起的肚子却阻了二人进一步亲密,他摸着肚子“嘿嘿”笑了两声,“你回来了!”

  孝瓘的眼?睛亮了几分,他眸光一转,点?了点?头。

  “伤是不是大好了?” 孝瑜立在阶下,朗声问道。

  “兄长。”孝瓘恭敬的行了礼,“已无大碍了。”

  孝瓘将兄弟们?让进正堂,请兄长坐了主位,自己则和延宗占了次席。又唤过清操与?二王见了礼,延宗看了看清操,径

  直问道:“四兄待你如何??若是不好,兄弟为你出气!”

  孝瓘捎了下延宗的脑袋,清操抬头望着孝瓘,轻颦道:“我们?……相?敬如宾。”

  “这是冲天?王的王妃李阿范!”延宗亦将阿范介绍给孝瓘,又指了指孝瓘,“这是我四兄。”

  阿范看了眼?孝瓘,规规矩矩的行了家礼,却又偷偷的朝清操不怀好意的一笑,而清操似在出神,并?未看到。

  孝瑜突然问了句,“四郎,才过你府门,见围了许多人,没出什么事吧?”

  孝瓘脸上一红,不知如何?作答。

  延宗“呵呵”一笑,“大兄没听过最?近坊肆流传着一句话吗?‘四郎艳独绝,世间?无其二’,门外那些女子都是争睹他绝世姿容的。”

  “大兄莫听他的,都是些镇日无事的闲人,我待会儿出去遣散了便是。”

  “你不如现在就出去,得些瓜果梨桃与?兄弟们?下酒啊!”

  “大冬天?的,哪有?瓜果梨桃!”孝瓘脸上的红晕已染到了耳根。

  清操掩唇一笑,“五弟刚还说,他若待妾不好,你会替妾出气,怎么现在又让他出去收果子?”

  此时?厨奴已上了酒菜,延宗忙倒了一杯,“是小弟失言,先自罚一杯!”

  “阿胖这混小子自新婚以后,倒是知礼懂事了很多。”孝瑜笑着看了看阿范,“全赖高门风仪的熏染啊。”

  阿范涩然一笑,延宗也干干的笑了几声。

  孝瓘想陪他一杯,却被清操拦下,柔声道:“先吃点?东西?再饮酒,不然又要难受了。”遂倒了碗温热的酪浆,塞到他手里。

  孝瓘接过来,轻语了句“谢谢”。

  清操叹了口气。

  阿范看在眼?中,岔道:“清操,我想与?你去后堂说话。”

  “好。”清操点?头。

  二人起身行礼,便自退下了。

  孝瑜目送着她们?下了堂,呷了一口酒,道:“昨日,皇帝下诏封我为清都尹,我没有?接受。”

  孝瓘皱了皱眉,问道:“皇命难为,兄长怎敢不受?”

  “下这旨意的并?非皇帝,而是那些辅政的汉臣。他们?主持朝政后,排挤常山王与?长广王,又罢免了很多勋贵的爵位,在朝中引起极大的不满。他们?虽有?先帝顾命,手中却无兵权,再加上太?皇太?后的威望,清君之?侧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拒受他们?所?封的官职,是向太?皇太?后表明文襄皇子的立场。”

  孝瓘明了了孝瑜的用意,遂举起杯,示意延宗与?长兄同饮,却听孝瑜又道:“听说高阳王薨了。”

  延宗刚举起的酒杯微微一颤,酒跃出来,洒在便便大腹上,他却浑然未觉。

  “今天?我去北宫请安,太?皇太?后哭着提及此事,说那日高阳王犯了小过,她怕他不成器,施以杖刑,谁料到高阳王回府不久便没了……延宗,为兄那日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延宗低着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

  “太?皇太?后杖毙高阳王,是在提点?宗室亲贵,而她故意说与?我听,恐是给你最?后的警告!”

  酒杯不堪其力,“咔”的碎裂开来,鲜血瞬间?沿着延宗的手腕流淌下来……

  “阿兄!我不能!她是我的妻子!”

  “她也是我的表妹。”孝瑜的嘴角衔着一丝苦笑,“几年?前,我阿娘还曾想把她指与?我为妇,而我却将母亲逐去了静德宫。人人都说我高孝瑜不孝,其实我只是不能与?宋门有?任何?瓜葛,我只是想在汉臣失势的时?候保护我的母亲……”

  孝瑜命人上了笔墨,冷然道:“写吧。”

  “阿兄……你是在诓我吧?阿范与?太?妃可不一样。我现在休了她,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前程性命,而她一样会受到家族牵累。”

  延宗用流着血的手夹起那支笔,鲜血混着墨汁,倔强的不肯落下。

  “高延宗!你长大了,必须懂得取舍!你只为一个女人而活吗?” 孝瑜重重拍着桌子,“你是大齐的皇子,你不是要上疆场吗?你不是做三公吗?你不是要建丰功伟业吗?你首先得先活下来!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断送了大好的前程啊!”

  延宗愣愣的看着孝瑜,想好半天?,素白的纸面上渐渐多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墨字。

  孝瓘看着延宗因为羞愤而涨红的脸,那一瞬间?,他想起了宣训殿中满身血污的猗猗,想起了宣光殿中强指与?他的郑妇,想起高阳王府中不堪回首的一幕……他就这么步步妥协,最?终失去了挚爱的女子……

  究竟是他自己太?怯懦,还是现实太?残酷?

  “延宗……”他想让他想清楚,可门外突然传来清操的声音——

  “安德王妃回来过吗?”

  “啊?刚还在这儿啊……”在廊上戍卫的张都督答道。

  延宗的手中的笔一动,他速速掷了笔,一个箭步冲到门口。

  门外又响起清操的声音,“妾身冒昧,打扰兄长议事,只是阿范方才说落了东西?,要回来取,但我候她许久,依旧不见人影……”

  延宗转回来,拿起席边放着的锦匣,“皇后赐给她的避寒钿,她舍不得戴,说要送给你。”

  清操进了房,蹙着眉接过来,“可她并?没有?进来拿……”她无意抬头,看到矮几上的那张邹巴巴纸,刺目的写着“离绝书”三个字。

  延宗显然也注意到她的目光,想伸手去捂,却已来不及。

  “你……要弃绝阿范?”她定了定心神,才意识到失仪,“安德王妃何?错之?有??”

  延宗暴躁的将那纸揉成一团,未着裘氅便奔到院门口,孝瓘紧追出去,一把拉了他,“我带人在我府中寻找,你且回家看看……”

  “不用看了……她在那儿呢……”

  延宗的声音发颤,孝瓘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月光映着门口那棵笔直的红松,一个鹅黄的倩影在树梢上随风摇曳……

  “阿范!阿范!”延宗跑过去把她抱下来,望着她惨白的睡脸,他哀嚎得像林间?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