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姑娘当外室以后 第104章

作者:纸鹿 标签: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相爱相杀 古代言情

  “李思言,你会在这里留多久?”

  官员外放,常常要在外放之地呆上三五年。他从京城到这里,是要待三年,还是五年?

  李思言:“三年。”

  秦霁抿了抿唇,道:“那以后见面,我再……谢谢你。”

  他帮了她很多次,光凭“多谢”这两个字,实在太过单薄,可她现在也只剩下这两个字。

  李思言沉默一瞬,违心道:“举手之劳,不必记挂。”

  他想要她的感激,却更加不愿她生出亏欠。

  八月十四,天上一轮皓月,明亮皎洁。

  秦霁抬头望着,若不是有桂香袭来,她几乎要将今夜和离开京城那夜弄混。

  且青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人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才主人在那位姑娘的住处后头徘徊了半晌,他劝过一回,“明日姑娘就要离开此地,主人不想同她说些什么?”

  瞧着李思言去了人家窗外那条路徘徊,且青稍放下心,守在他房间外头。

  主人这一夜若是没有回来,这府上就能多出一个女主人了。

  且青又一次扼腕,上前接过李思言手中提灯。

  临近房门,且青仍是不解,赶在他进门前问道:“主人,您找了姑娘这么久,就是为了要送她走么?”

  没有半分停顿,李思言应道:“嗯。”

  想送她去想去的地方,和亲朋团圆,不受人欺侮。

  秦霁是皎皎的明月光,不小心坠下,也该好好捧起来,还回去。

  这样好的人,她的夫君也该是一个光风霁月,才名兼备的君子。

  不该被自己这样的人沾染。

  李思言还不姓李的时候,是家中最不受待见的庶子,连仆婢也能忽视他。难得一次被人念起,还是那伙来抄家的官兵。

  他跑出去,没想着真能躲过这劫,他只想死远点,别跟那家人臭在一起。

  那一夜,灯贯满市,长街如龙,却只有她停在自己身边。

  到现在,抄家的场景变得模糊,唯一清晰是秦霁泛着泪光的杏眼。

  那是第一次,有人为他而哭。

  后来在京城的这几年,他见识过她的好,更见识过她的好人缘。男也好,女也罢,她从不缺人喜欢。

  可李思言却不同。

  到了李家,他早早拿起刀。无辜或有辜,次数一旦变多,不是每回都有功夫先去分清。

  第一次分错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了。

  *

  李思言给的玉佩,是青玉鱼佩。

  鱼嘴衔珠,每一片雕刻出来的鱼鳞都是栩栩如真,青玉粼粼一动,鱼仿若掉进了水中。

  秦霁在烛光下看了好几遍,将它小心放回荷包。

  *

  翌日。

  司未和赵望一早到了留安街,一人踩着一根树枝,直望着李思言出了府才翻进他的院子。

  床帐虚虚垂下,从被子形状看,里面隐约躺了个人。

  司未和赵望对视一眼,赵望背过身去。

  司未走近床帘,轻声唤道:“姑娘。”

  未有人应。

  秦霁平日待下总是温温柔柔,不见生气使坏。她实在太好,以至于他们从没想过她会有坏心。

  司未才揭开那床被子,一股浓郁的香气袭进鼻腔。因她想着里面的人该是秦霁,没做任何防备,就这么两口,下一刻人便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辆牛车驶出了留安街。车上坐着一个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面色偏黄,穿着不大合身的衣裳,两眼朝前望着。

  秦霁这次出来,做了万全的准备。药是李思言给的,她往被子里放了大半。

  无论那间房还会不会有人潜进去,她都得防着。怎么也要留出一日的时间逃跑,不能叫陆迢发现追来。

  秦霁由李思言派的人送上了客船,他们本该送她出金陵,临开船时,秦霁不肯让他们再跟。

  其一,她想自己走,两个男人跟在她身边,终是不便的地方要多。

  其二,自己走了,陆迢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若是有心要找麻烦,必然叫人难以招架。

  她说的头头是道,那二人纠结一番后对秦霁道了句保重。

  这艘客船只有一层,然其装饰精美,雕花朱漆一个不落。船上的客人多是中富商贾,秦霁穿的是一身素色绫罗,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她睡得晚起得早,才上船便觉疲惫不堪,进了厢房小憩。

  今日晴,天朗气清,和风硕硕。

  船在水面,亦行得平平稳稳,平稳到像是从未动过。

  秦霁中午醒过来,推开厢房的小窗发现——这船真的没动过。

  济州的岸还在眼前。

  走出船舱,在其他人口中听了个明白。

  开船的艄公忽发急病,现下醒不过来,已经有人上岸去喊亲戚来替。

  秦霁在人群边上听的认真,不防有人从旁拍了拍她的肩,“小兄弟,别担心,这船很快就能开了。”

  秦霁收了收自己的袖口,侧身想避开这人,头一偏,视线落向了船舷。

  那里站着一个人,面貌和身形都叫秦霁眼熟。

  是那日在胭脂阁中遇见的男子。

  她又看了他两眼,这人脸上颧骨外凸,像被撬起来的蚌,叫秦霁越发觉得熟悉。

  她一定见过他。

  在更早以前。

  转身回船舱的时候,秦霁忽然间想了起来。

  她的确见过他,不是人,而是画像。

  去年爹爹回来之后,书房里便放有寻人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他的模样。连颈边那颗黑痣都能对上。

  此人叫王州,是爹爹去督造时,当地派给爹爹的属官。

  秦霁脚步一怔,又转回去时,已不见那人踪影。

  现下正是午时,船还停靠在岸,客船上的人多围在甲板,寻小贩送些吃食上船,其余吃完了的则在厢房。

  船尾处看不到人。

  秦霁摸了摸袖中凸起,李思言昨夜送来的木匣中,有一柄新匕首。

  隔着薄衫,也能感到刀刃冰凉,她微定心神,往船尾处走了过去。

  船尾被船帆遮下的影给牢牢盖着,拐过弯,吹来的风都要阴凉不少。

  没走多远,便看见地上倒着一个指头粗的信筒,里面卷起的纸张掉出了半阙。

  秦霁压着信筒,取出了里面的纸。

  还未展开,已看见了上面的几个字样。

  兵器,转运。

  这是一封署了名的调令,运的正是去年查验过后,被指为一堆废铁的兵器。

  爹爹督造的兵器,被人换过。

  秦霁心跳陡然变快,忙将这纸收入怀中,提步沿着隐蔽的地方往回走。

  她拐出船尾,还未走远,迎面便踏来一道蹬蹬的脚步声。

  与那日在胭脂阁中听到的如出一辙。

  秦霁垂下眼,默不作声与他错开。

  待王州拐过弯,她脚下的步子立时变大。怀中揣着的纸像是一面鼓,每走一步,都像敲在这鼓面之上。

  胸口砰砰作响。

  秦霁在舱口停下,这儿的人多了起来,她掩在其中,重新看向船尾。

  王州已经走出,一张黑脸正往这边张望,他的手里还捏着方才那个信筒。

  秦霁迅速背过了身。

  可前面似乎也未见安全,一行四五人从甲板处走了过来,眼神与她身后似有交汇,先一步进了船舱当中。

  此份文书丢失不见,他们定然是要去船舱当中一个个排查。

  秦霁心口一窒。

  她得快些下船。

  然而才走到甲板,秦霁身子一晃。只看见前边一个青年正在拉紧手中的麻绳,将鼓起的船帆吊紧。

  他大声喊道:“开——船——喽。”

  客船开动时,另一艘大船靠了过来。码头狭窄,两艘船一进一出,溅起的水花轻易能拍到彼此的船身。

  趁着那伙人还没注意,秦霁绕到了船侧。当初在榴园翻过那么多回墙,如今还有些身手。

  秦霁扶着船舷,没怎么费力就翻到了对面那艘船上。

  她今日的打扮太不起眼,还没走两步,就被船上一人当成了小厮。

  对方端了壶酒给她,催促道:“快些进去,里面大人等着呢,今日船上待客,我这还有好些东西要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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