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石芭蕉
“鹦鹉学舌。”姬无忧的声音乍然放得极为温柔,“你还记得是谁教你古南理语的吗?”
“是你。”
姬无虞朝燕山景比了个手势,燕山景会意,他们兄弟许久不见面,当然要好好说会话。
“你还记得是谁在你摔倒时,给你擦眼泪吗?”
“是你。”
“又是谁教你如何做一个雪廊的公子?”
“还是你。”
“阿虞,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大哥……送你去见天神如何?”姬无虞话音刚落,燕山景已顺着他刚刚手势所指的方向劈剑过去,比刚刚所有的剑速度更快力度更凶,姬无忧饶是有幻术庇佑,剑的方向不准,也实实在在发出了一声惨呼。白雾红了,那是姬无忧的血。
燕山景拉着姬无虞追过去,不见姬无忧,只见他的右臂,仍在地上蠕动,就像他的蛇蛊。白雾越聚越浓,一时半会无法再追上,但姬无忧也没那么快卷土重来。
燕山景回身立刻抱住姬无虞:“你!你不是不来吗?”
“怎么可能不来?但我要是说我来,你肯定不让我来啊!”姬无虞理所当然,甚至拖着她回去找直杨柳,“不过你惨了,我已经和所有人坦白我们没失忆。”
“什么?”
“没失忆,也没取蛊,还爱得难舍难分。爱谁谁吧,不同意就把我砍死,我看谁有那个本事。”
第71章 良心真心居心
姬无虞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场祭司听到他的坦言,无不面露震惊,姬无虞当下甚至还听到有人要给他驱鬼。世子大人又着魔了。
资格最老的蛊师震惊后便要立刻写信将事情告诉司夫人,他通知姬无虞时已经失去了恭敬,愤怒到发抖,世子串通西南郡女人一起把大家都耍了,前几日还客客气气以世子和长老相称的两个人,怎么又爱得难舍难分了?
绯弓先前完全接纳了姬无虞先前的说辞,她还相信那个双双失忆又双双爱上对方的凄婉爱情故事,她无法改写印象,直到姬和出面为二人作证。
姬和表情苍白:“他研制不出丹樱蛊,所以他叫母亲带我来净山门。他需要范本,可我不知道他什么目的,他做了那么多坏事,我不想听母亲的话。”
姬和口中的他,当然是姬无忧。姬和在燕山景那里是一个版本,他说他是喜欢燕山景和姬无虞在一起,才没有取蛊,在南理众人面前又是一个版本,姬无忧心术不正,他不想如他的意。
自然是后版本才是实情。这个实情让南理众人都沉默了,姬无忧的所作所为罄竹难书,若将来真要藉着丹樱蛊为非作歹,后果不可估量。
燕山景摇头感慨:“姬和小小年纪,筹谋却深,又沉得住气。只是身份尴尬,不知未来如何。”
“是啊,力挽狂澜。”姬无虞却盘着手里的珠子,珠中有珠,不断发出圆润的响声。
两人在白雾中一前一后行走,两人握着手,手心手背紧紧交叠。
“你,不后悔?”她轻声问道。他的坦白就算有姬和计划背书,也足以激怒司夫人。听他描述当时的场面,他一定把那些祭司蛊师都得罪了一遍。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他抓着她的手,“你又在顾念我的家人?能不能顾念顾念我?夸夸我?”
“况且我本来就不爽姬无忧很久,我若能亲手将他人头斩下,该多么使我快慰。”
“唯一值得后悔的是,我没骑我的追风马来,这样出场,才更让你印象深刻,一辈子都记得我来救你多威风。”
两人在白雾中不断穿梭,脚下的丹樱花都看不太清,燕山景踏上去,却觉只在寻常草地上行走,再仔细看,又似乎是丹樱花盛放,如此反覆,明明直杨柳刚刚倒下的位置近在眼前,可走了许久都走不到。她和姬无虞在兜圈子,脚下的路方向不明,连同心事也颠沛流离。
“阿虞。”燕山景呼唤他的名字。
他警惕回头:“你又要说难听的话了?你每次都这样,我都识破了。”
她摇头:“如果可以……我是说,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去南理完婚。你愿意吗?”
姬无虞停住脚步,她差点就撞到他的后背,他停顿后是不敢置信:“你不是耍我吧?不是什么缓兵之计?你不会是故意哄我开心,要找理由要把我甩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吗?”
姬无虞抓住她的肩膀:“好个明知故问的坏女人!”
燕山景咧开嘴一笑,姬无虞却摇晃着她的肩膀:“你说这话什么目的什么居心?”
燕山景捂住胸口:“别晃了……我是凭良心问你的。取蛊还是要取蛊,但我想,司夫人极力反对,也是因为丹樱蛊惹出来的祸端。她是做母亲的心,企盼你平安。虽然将来可能好几年不能在一处生活,但为你安心,办个婚礼走个仪式,算什么难事。”
姬无虞一把搂住她:“好坏的女人,你这么一问,我又要死心塌地。可我死心塌地后,你又嫌我步步紧逼,骂我是恶鬼缠身。每次像抽陀螺一样赶我,我也是人,我也有羞耻心的……”
燕山景被他搂得差点喘不过气:“以后不会了……你松开,我真的喘不过来气了。好了好了,我也对你死心塌地,以后我也对你恶鬼缠身,你也拿鞭子赶陀螺一样抽我?”
“哼,看我心情。在南理等着本世子抽打的人多的是,你排得上号吗你?”
燕山景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听着他胡说八道,拍小孩似的安抚好他的激动心情,便又继续和他寻路,她自己说完脸也有点红,她感叹她脸皮忒厚,但也是仗着他绝对不会拒绝脸皮才这么厚。
两人找了许久的直杨柳,也不见她的人。地面上的蛊虫乱爬,发出一阵阵弹簧的声音,几乎不像虫子了。姬无虞还能招架这种程度的蛊虫,他擎着一盏小灯,灯中有符纸有血水有蛊虫碎屑,什么都有,他能想到的姬无忧的一切解答方案都在灯中,瞎猫碰死老鼠总能碰一个。事实证明,他猜得很准确。两兄弟现在恨得咬牙切齿,当年总有好的时候。
燕山景无被蛊虫啃咬的困扰,便能看清局面。她和姬无虞至今为止都没有情绪过于激动,也没有血液沸腾恨不得把对方拆成几块吃到身体里——那都是九蛇山的往事。姬和没有撒谎的话,那就不是他们两个的丹樱蛊出了问题,而是这片丹樱花海有问题。
她一早就怀疑,所以才敢只身冒险。毕竟短时间内种植出大片丹樱花海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九蛇山又湿又热,丹樱花海才能开得如火如荼。而芜鸢城甚至在落小雪,这种花开放不挑气候的吗?这本身就十分可疑。
她一剑刺开白雾,那白雾就如同乳白色的巨兽被剑锋冲开了皮毛,露出真正的血肉来。
“原来如此……”
原来此处丹樱花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丛,远处看摧枯拉朽山花欲燃的一片,近看白雾苍茫花香寡淡,不过是姬无忧和燕玄燕白联手打造的幻象。
燕山景有些放心,虽然还是没办法走出这片迷阵,但她不至于在这幕天席地里和姬无虞干出丢人的事。在九蛇山干了就算被人撞破也没人认识她,在这她要是扒姬无虞的衣裳被她两个弟弟看见,她真的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幻象不代表不危险,姬无忧短暂露面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片白雾中有人在助他,据燕山景猜想,大概是燕玄,燕白虚弱且在九蛇山摔得极惨,至今没有恢复,这也是他恨直杨柳的原因,而燕玄——得益于观棋的照料,早就长好了骨头。想起这个弟弟,哎,燕山景又头疼了。不知道观棋现在如何,他们两个应该不会伤害她,可他们的人品又实在信不过去。
观棋被燕玄拉着手,他的手又瘦又长,上面有很多硬茧,都是练习暗器经年累月留下来的。他以前为了伪装燕白,削掉了一部分,观棋曾疑心过,但那种疑惑被更强烈的疑惑盖了过去。他亲吻的方式和燕白太不同。
字迹可以模仿,走路姿势可以模仿,说话的神态可以模仿,但接吻没法模仿。现在想来,燕玄的娴熟和燕白的生涩,其实很好区分。但她一度自欺欺人,想着小白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
她心头又泛起一阵恶心,想努力挣脱燕玄的手,他却紧抓着不放:“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更长。就算你认识他更久,你们确定彼此的心意也不过几个月,没有我和你长。半年来,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我们都在一起。你应该更喜欢我才对,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观棋挣扎着:“我,从来,都不喜欢你。”
“胡说!要和你订婚的人是我。你喜欢他什么?我都可以再模仿。你喜欢的是模仿燕白的燕玄,不是燕白,你清楚了吗?所以真正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的是我……”
观棋的左手还有空,所以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拍得干脆利落,燕玄捂着脸,观棋使惯了重剑的手,一掌拍过去,他嘴角已渗出血丝。
两人旁边的川红正在为姬无忧包扎伤口,两人听到响动,都回头看了一眼,川红无甚表情,姬无忧轻笑,他盘腿坐在巨石上,他的膝下信徒不多,都在各地纠集力量,此地他唯有川红一个信徒,她近来对他很愧疚,都是她没有管好姬和的错,才害得他的计划全盘重来。
姬无忧伸手摸了摸川红的头,川红无限敬仰地看向他:“大人。”
姬无忧身边的巨石上有四个罐子,罐子中响动殊异,随着那声大人,一个罐子中的蛊蛇破壳而出,色彩奇异,黑白分明,蛊蛇爬到了姬无忧的膝头,他弹开手指:“去——”川红身上的铃铛哗哗作响,他朝她比了个手势:“三炷香的时间,你可以追到他们。去吧,别再让我失望。”
等川红领命走后,姬无忧才回头看向身后那对少年,燕玄被打后,红着半张脸一言不发,牙齿咬得很紧,连同下巴构成屈辱的伤痕,观棋摩擦着她的胳膊,她有点冷,但她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发抖:“放过,你姐姐。我们,还有,话说。”
燕玄抬眼看她,恶狠狠道:“不到你跟我谈条件的时候!”
观棋摇了摇头,他无药可救,他们无话可说。
她身后只有姬无忧似有似无的笑声,他是真觉得好笑,他的生命里,他从不为这种小事困扰。他手中的骨串已被盘出光泽,他眺望远方,姬和的谋算只是个小插曲,那孩子他会好好教育,他先前教育的失败品阿虞迟早会再次钻进他的圈套里,他只需要等。
姬无虞和燕山景第三次走回原点,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燕山景捡了八个石头出来,摆成八卦的形状,姬无虞会意,捉了只蛊虫进去,蛊虫没头没脑在八卦阵中冲撞,燕山景试着往她现所处位置的干天方向挥剑,浓雾被刺开,而蛊虫却爬向了坎水方向。燕山景再刺向坎水方向,只见蛊虫又爬向坤地。
姬无虞算了算:“所以刚刚直杨柳是在我们的坤地方位,我们也一直往坤地方向走,但是实际上我们是在往离火方向走。如果要去坤地,就得去坎水位?”
两人再试了一次,验证了猜想,便要前往坎水位找直杨柳。为保证方向不会再错,姬无虞抓了不少姬无忧留下的蛊虫,他拿着看了看,冷静道:“他退步了。”随后他就将那些蛊虫扔进灯中,不久后,有液体从灯中流出,淡绿色的一团,浇不灭火,也不能被火吞噬,淋在白雾中,淋出了一条淡绿色的道路。
“不是他退步了,是你进步了。”燕山景收剑入鞘,随口道。
“嗯,我和姬和学了一点。时间太短,只能学到这里了。”他说着,却将他一直拿在手里的珠串挂到燕山景脖子上,燕山景依稀能听到珠子里的声响,她困惑地偏了偏头,姬无虞微笑:“你都说要嫁给我,那送你点聘礼。”见燕山景完全不信,他揉了揉鼻子,“真是的,不能假装高兴高兴?是庇护你不受毒雾侵扰的。”
两人终于走上正确的方向,直杨柳就在不远处。
第72章 古蛇瘦蝶
白雾自上而下降临,巨兽再临,燕山景一剑撕开的是诡谲迷阵凶兽的皮毛,姬无虞则在用蛊虫的汁液烫开了迷阵的一角,直杨柳在不远处安静地站着,她白色的裙摆和云霾融为一体,周遭漂浮着的不知是什么,也许是腐草中诞生的萤火。芜鸢城无奇不有,冬雪落,夏萤起,光点缥缈,人也模模糊糊,像手能揩去的雾。
燕山景皱眉:“母亲……?”
她的恍惚使姬无虞迷惑,他提了提燕山景脖子上的珠串,高高提起,速速放下,砸在她锁骨上像一阵饱满的呼唤,燕山景梦醒似的回头:“我刚刚怎么了?”
不远处的萤火忽明忽灭,姬无虞没带弓箭来,只带一柄弯刀,他抛着弯刀,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在那人影微微晃动时,他猛地抛出弯刀,丢飞盘一样丢出去,刀在空中漂亮地旋转着,那雾气里朦胧的人影果然又是迷阵的一个幌子,而近处出手的声音却是真切的,但回旋的刀刃在此时转回来,姬无虞一把拉下燕山景,刀刃卷过风声,席过二人头顶,在人的身上砸出了闷响。
有一个男人被击中,发出了惨叫。
血染开白雾,幻境失效,幕后的人扔开挡箭牌,川红露出她疲惫而美丽的脸。燕山景第一次发现川红的下巴很熟悉,熟悉到她恍然大悟,她在镜中见过那种下颌的弧度。
人人都说燕山景更像她的父亲,她身上来自母亲的东西只有那么一小点,就像直杨柳跟她说过,她们相似的地方只有下巴。直璇玑的两个妹妹,一个好心办错事,另一个不安好心,姐妹相见不相认,大家以为她消失在了摘月斋的变故里,可她竟然出现在这里,以姬无忧的情人身份。
川红摇响铃铛,从死去的手下腹中召唤姬无忧赐予她的蛊蛇,黑白分明的颜色,姬无虞立刻醒悟,那东西既能让人麻痹,又能让人丧命,姬无虞的刀还插在死人身上,他不得不立刻抽出发钗划破他的双臂,双臂血淋漓,巫血飞溅,竟对蛊蛇无效。
他深吸一口气:“这是禁术!”
“燕景你小心!芭蕉雪廊几百年,巫血互相制衡,可它不受我控制,它的寿命比芭蕉雪廊的历史还长!一击毙命!”
燕山景抽出剑,这次轮到她站在姬无虞身前。
“禁术?”川红摇着铃铛,蛊蛇继续向前,这百年的怪物并不十足受她控制,百年的东西多少都能成精成怪了,姬无忧做的,是从地底把它召唤出来,又施加了控制,暂时能为川红所用。三炷香的时间,是他给川红抓到姬无虞的时限,也是给她的生命时限。
“所谓禁制,不过是当权者昭显权力的方式。等大人成为南理的王,成为所有神殿的主人,姬太君的禁制算什么禁制?”
川红步步紧逼,燕山景一步不让,她若退让,这个畜生就会立刻扑过来,长剑搅弄云雾,蛊蛇嘶嘶吐信,燕山景脸颊上的汗顺着下巴一滴滴往下流,姬无虞却注意川红的铃铛,那铃铛节奏很乱,显然不是川红的摇晃使它发声,而是铃铛里也有蛊虫,正在控制眼下的蛊蛇。
“红夫人,你有怨?”姬无虞从燕山景背后走出,他盯着她的脸,问出那个大家都不想问出口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和姬无忧……”
“我从未和姬珏有私。”川红嘴笑而眼不笑,“银弓未死,司夫人多愁善感又糊涂易怒,而阿和又已在我腹中。姬珏那时心软,毕竟无忧大人失去了世子的位置,每日神志恍惚,姬珏想为他留下我。你们可怜姬珏,其实他是最早知道阿和不是他孩子的人。”
“是吗……你为他委曲求全,你就没有不甘心?”
“那时这样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毕竟你抢走了大人的世子之位,姬珏的儿子比姬无忧的儿子地位尊贵,姬珏受制于他专横的母亲,霸道的妻子,你以为他求仙问道是真的喜欢念经吗?难道不是因为他外务不能,内务受限,甚至世子的名头直接跳过了他?他们父子同病相怜,所以这只是他对无忧大人的小小怜悯!”
川红叙述着一切,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她也恨着姬无虞,恨他拿走了世子的名头,恨姬太君独断专行,雪廊之主竟然先后越过了姬珏姬无忧,直接空降到姬无虞身上!
她没有不甘心,她不甘心着姬无忧的不甘心。她爱他,爱得如此深刻。铃铛狂乱地摇着,燕山景嗅闻到她狂乱的心事,川红的过去只在直璇玑笔记的只言片语里,她后来遭遇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蛊蛇也一同暴乱起来,它回过身啃咬一口温热的尸体,它从地底被召唤出来,饿坏了,它要啃一口新鲜的人血人肉,唤醒它的本能,它的双眼因饥渴而赤红,它张开血盆大口,直冲燕山景的剑尖而来!
燕山景横来一剑,重重地唔了一声,丹田调动全身力气去承受这一剑,不喊出来只会影响她的运气,在她竭尽全力的对抗呼喊声中,姬无虞拔下她的簪子,燕山景青丝滑落,她茫然地看着他朝蛊蛇的头插去,那饿坏了的怪物急速转身,姬无虞比它更快,他干脆跳到川红身后,川红轻蔑道:“雕虫小技,它焉会害我?”
直到那簪子化作一根穿云箭,猛刺入了川红的手腕,铃铛落地,燕山景才会意,从山坡高处滚下去抢夺铃铛,一瞬间她看到川红暴怒的脸,身后更有暴怒的蛇蟒在追,千钧一发之际,燕山景拿到了那铃铛——“摇它!”
笨拙的铃铛声有节奏地摇摆着,哦,这铃铛里有活物,简直像孙悟空在五指山内横冲直撞似的,疯狂地求生,想要挣脱四面的铁壁束缚。燕山景拿到了铃铛,却根本不会控蛊,川红撕扯下她的祭司服,露出雪白双臂,却和满臂红痕的姬无虞扭打在了一起,两种颜色互相攀附,白雪红梅剑拔弩张,燕山景听到姬无虞的呼唤:“看蛇眼的变化,竖瞳就振,横瞳上下荡!你看,它的方向,它从左来了!往左振它!”
川红一爪挠花了姬无虞的脸,他的脸孔血液横流,他呸地吐出去,几乎溅到她的眼睛里,川红卡着姬无虞的脖子,两人从山坡上肉贴肉骨见骨地滚下去,川红沉默而凶悍,姬无虞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问你一句,你可悔改?!”
“……我再不要过心里空荡荡无人可依的日子了……是大人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