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亦禾,过几日我就要去参加殿试,以后就是进士了,你难道真的不想继续和我过日子么?”
“孩子你不必担心,若是妾室有了,皆抱在你膝下,若真是我的问题……我们也可以从族中过继一个。”
身后的脚步声被魏谭忽略,他伸出手想要拉住虞亦禾的手恳求,还未等虞亦禾躲避就被旁人打了下来。
“阿禾想要孩子可以自己生,为什么要养旁人的孩子?”
第257章 我愿意当阿禾的外室
其实卫景珩更想说可以和他生,但为了不惹阿禾生气,他暂且忍住了。
那魏谭看见又是他,不禁怒道:“你又是什么什么身份拦我?真是无礼!”
魏谭起先还对卫景珩宗室的身份有几分忌惮,但接触几次下来,一没听虞亦禾称呼他为什么王爷,二没见他有什么大派头,便觉得卫景珩只是普通宗室子弟,没什么权柄,不过吃喝不愁罢了。
因此也敢对他大呼小叫,和刚刚对待庆丰郡王的态度迥然不同。
两相对比,便把魏谭趋炎附势的嘴脸暴露出来,虞亦禾觉得十分不耻,不禁对魏谭更加没有耐心。
“我们已经和离,你却想轻薄与我,他帮助我乃是义士,而你则是小人。”
“而且,正如他所说,我为何要帮你养孩子?我的脑袋还没坏!不要再纠缠我了!”
魏谭看着两人隐隐相护的样子,忍不住还想说话,可是卫景珩身后的侍卫已经围了上来,他见人多势众,只能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而后退走。
等魏谭马车掉头回去,虞亦禾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就听身边男人幽幽道:“阿禾的魅力真大,我的竞争者真多……”
她却没心思因此自得,目光收回落到卫景珩脸上时已经很有些疲惫了。
“我宁愿长得普通一些……”
这个世道,过于美丽而没有强者庇护,又显现于众人眼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就如珍宝落于大街,岂能不引人觊觎?
想到魏谭的纠缠,庆丰郡王心思,虞亦禾看向卫景珩的目光更加复杂了一些。
她知道她能和离,拥有现在的生活都是因为他的帮助,若是没有他的帮助,她定然要受很多困扰,可是她真的要就这么答应他,换取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么?
可若是一直拒绝他,他又能坚持多久呢?等失去他的庇护,她会不会不堪郡王骚扰遂了他的意,又或是被家里人安排随便嫁与一户人家做继室?
在这个庄子上孤独终老竟然是最好的结局了……可她觉得她的父母并不会就这么放弃利用她这个女儿。
想到这些可怕的结果,虞亦禾无奈又绝望,好像没有比眼前之人更好的结果了……
她不禁主动伸出手去握住面前的男子,美丽温柔的杏眸注视着他,欲言又止。
被年轻的阿禾这样注视着,陛下的心已经醉了,醺醺然,扑通扑通跳,然而当他听见她口中说出的话时,卫景珩的心脏急速落下。
这句话并非不是好话,反而是一句他期盼已久的话语,可是乍然这么一听,又配上阿禾的表情,卫景珩便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虞亦禾说的是——“我答应你了。”
答应他什么了?当然是答应嫁给他。
但是这句话说的太突然,明明前几日还是拒绝的,今日却倏然同意了。卫景珩在她眸中也看不到喜悦,反倒看见了淡淡的悲伤,惆怅和恐惧。
以他多活了三十年的阅历和对她的了解,卫景珩没要几息就明白了虞亦禾的想法。
她是因为外力,因为魏谭的纠缠,庆丰郡王的骚扰,才松口答应嫁给他的。
他可以就这样和她成婚,婚后再像上一世那样慢慢交心,可是重来一次的陛下他有很多很多耐心,他可以等到她真正想嫁给他的时候。
虞亦禾已经准备好听到他的欢呼声了,可他的笑容不但没有增大反倒是越来越收敛,直至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感觉到他的手反握住她,他的眼睛定定地凝视自己,就那么温柔又直接地戳破了她的伪装,“你不必要因为他们答应我,你要自己真的心甘情愿才行。”
这一刻,虞亦禾愣了,心脏也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可他的话还在继续,“我可以等,等上一年,两年,三年……等到你也喜欢我,想要嫁给我的时候。”
说这句话时,他的凌厉的凤眸也柔和了起来,蓄满了宽和与宠溺。
又怎么不含着宠溺呢?对于从头再来的陛下,二十一岁的阿禾正是和女儿盈盈相仿的年纪呀,在他重生之前,小女儿盈盈已经长得和眼前的阿禾几乎有七成相像。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这么想罢了,毕竟他重活一回,已经改变了太多太多,上辈子那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回忆中,愈想便愈加悲伤。
他本能地爱着妻子,同时在她身上又加注了对年轻女孩子的宠溺,所以他虽然盼望着早日与她再成为夫妻,却又愿意陪着她成长,希望她能循着本心做出决定。
“还有即便你不答应我,不愿意做我的妻子,我也会一直保护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卫景珩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许他应当允许阿禾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谁都应该允许有所改变不是么?即便是他上辈子的妻子。
想通了这一切的陛下周身的气质陡然变得更加宽和,此时格外敏感的虞亦禾也隐隐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她没办法再去细想,她的心里只有他说的那几句话。
喉咙像是要被堵住一般,虞亦禾说不出话来,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有了朦胧雾霭。
其他人都对她强迫威胁,唯有他愿意尊重自己,愿意不计代价地保护她。
胸腔里的心脏悸动不止,虞亦禾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这代表什么,她几乎要再一次说出那句话,可最后她忍住了。
既然他给了她这样的机会,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那她也应该仔细观察,确定他没有说谎,而后再给出他一个郑重的,并非冲动之下说出的回答,不是么?
虞亦禾也想通了,她把那雾霭化作的眼泪忍了下去,抬眸看着他,羞涩地点了点头。
却不知她这一眼又是如何地风情无限,叫陛下刚开阔的心境差点又崩回先前。
都怪身体太年轻……压了压因美色而躁动的心,卫景珩邀请虞亦禾住在他的别苑。
“你让他们知晓了你住在何处,便会被他们骚扰,我在这二三里外正好有座别苑,不如你先住进去,也好不叫他们打搅。”
可这句话听在虞亦禾耳朵里又有旁的意味,忍不住瞅了卫景珩几眼,最后还是低声嘀咕道:“你这可是想养我为外室?”
这可是冤枉了他,卫景珩哪里敢这么想,当即夸张道:“我哪敢?是我钦慕你,又不是你钦慕我,你养我为外室还差不多……”
这玩笑话逗得虞亦禾笑逐颜开,眸子瞅着他,顺着玩笑道:“那我养你为外室,你可愿意?”
她想着男子自尊心强,定不会同意,然而陛下多大的岁数,哪里拘这样的小节?
他屡次被魏谭顶撞都还没清算他呢,更何况这样“甜蜜的调戏”,他简直甘之如饴,当即应声道:“愿意,愿意!”
又学那幽怨小娘子的模样道:“我出宅院倒贴当阿禾的外室,只求某日能被夫人扶正~”把虞亦禾逗得笑不停。
远处围观的大总管听到了几句,简直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他真的,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腻味的陛下……
第258章 殿试
庆丰郡王急匆匆地回王府,路上询问那金吾卫陛下到底给他分派了何等要事,一听是要去巡视南越,他的脸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南越多雨,瘴气蚊虫繁多,等他到了南越正是一年最难受的季节,他并不想去,便试探道:“陛下可还在宫中?”
金吾卫事先早得了帝王的叮嘱,立刻否认,“陛下已经出宫,卑职不知去向,陛下命你即刻出发,不可耽误。”
卫景丰便知晓自己是非去不可了,臊眉大耷眼地回去了,心里算计了一下这来回一趟还能赶在七月迎娶侧妃之前,心情又稍稍好受了一些,殊不知这是卫景珩算好的。
以为此事就了了?等他回来把侧妃娶了,接着去巡视北境吧,风雨过后,必定是霜雪啊。
陛下他,可是很记仇的。
*
虞亦禾第二日就搬到了庄子几里路之外的另一个宅院,只叫庄子里农户留意,若有什么消息就传过来。
卫景珩自然也从“行宫”搬了过来,虞亦禾还顺嘴问了一句,“听闻陛下最近也常住行宫,难道就不会使唤你做什么事情么?”
他面色一滞,刚想说“没什么事”就想到后日要举行的殿试,遂改了口,“这两日无事,后日确实有公务,要回京忙两日。”
听到他这么说,虞亦禾也在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真不是完全没差事可做,游手好闲之人。
这样就好,以后也能把日子过下去。
两人既然有了互通心意,结为夫妻的意愿,自然也就不拘男女大防,试着相处了。用膳也摆在了一张桌子上,即便是虞亦禾练字作画,卫景珩在旁摆了一张桌子作伴。
就是特意隔得远了些,为了不让她瞧见上面的具体内容,在虞亦禾眼里却是他尊敬她,故意离得远些,不占她的便宜。
殊不知陛下和大总管两人都是提心吊胆,生怕露出什么破绽。偷偷觑向虞亦禾时得到她温柔的笑,两人都觉得心有愧疚。
如此两日过后,卫景珩回京主持殿试,虞亦禾只当他是回去办差,她送他出了别苑,心里竟然生了几分不舍。
明明知晓只是三两日的功夫,可就是觉得有些不舍,察觉到自己这些小心思,她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声虽小,但时刻注意她的陛下听到了,旋即调侃道:“怎么叹气了?可是舍不得我?”
他只是玩笑,却没想到她真的点头承认了。
桃李年华的美人有些羞涩地颔首,声如蚊蚋(ruì)地应了一声,简直叫人心都化掉了。
卫景珩再也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拥抱住了她,内心悸动,手中又极为克制,并未搂得太紧。
“我也会想你的,等我回来。”
虞亦禾的双手虚虚撑在了他的腰上,在听到他的回应后,手指蜷曲了几下,最终也忍不住攀到了他的腰后。
*
四月初一,景和二年的殿试开始。
魏谭在全家的期盼下来到了皇宫与他那二百三十八位同科一同踏入了宫门,他的内心忐忑又激荡,那些困扰他的子嗣,前妻,包括那个男人也暂时被摒除在外。
只要参加完殿试,他就是名正言顺的新科进士了,以后入朝为官,比继承爵位的大哥更加名正言顺,且名副其实。
怀着激动的心情,魏谭跟着其他同科新进士穿袍服冠靴在太和殿前拜见帝王,这是殿试的必经流程。
新科进士依其会试名次排为两队,单名在东队,双名在西队,于丹陛排立,王公百官亦穿朝服分列丹陛内外。
一切安排好后,鸣鞭,鼓乐齐鸣,在鼓乐中,魏谭的心情也如同鲤跃龙门一般,胸中有了气吞山河之感,他已经在想象未来穿着绯红官袍,甚至紫袍立于大殿之中的场景……
想入非非的他听到内侍高呼“陛下驾到”下意识地跟着身边的人拜伏于地,余光中看着黑红帝袍从他的身前掠过,他不禁把头低得更低,以示尊敬。
等帝王踏着丹陛走到大殿之上,一声“平身”,拜服于地的贡士们和大臣才纷纷起身。
起身之时,魏谭自然而然地向上瞟了一眼,上首的帝王穿着衮冕,冕冠上的十二冕旒遮住了他大半脸庞,显出帝王威严,只是好像有些眼熟……
魏谭立刻想到了那个野男人,不过再一想到那个野男人也是宗室,和上首的帝王相似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他的心便收了收不再想这奇异之事。
而后帝王进殿入座,他也一路低着头跟着进殿。
在殿内站定后,大学士从殿内黄案上捧出考题,交给礼部官员放置在丹陛黄案上,官员和贡士再次向帝王行跪拜礼,这一次的距离更近了,魏谭下意识地又向上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