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没人的时候,锦书?和韶音还是喜欢喊沈棠宁为姑娘。
沈棠宁低头一看,还真是,锁骨下方有两个,胸口上更是红彤彤连着一片,耳后?与肩窝处各零星分布着几朵宛如红梅般的痕迹,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尤为显眼。
沈棠宁虽经过人事了?,次数却是屈指可数,除了?平常偷着读几本话本子,对于男女房内的知识匮乏得很,锦书?更不必提,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识得这东西?
主仆两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未往那方面想?,只将这痕迹认成是不知名的虫蚁作孽,随意?涂抹了?些膏药了?事。
傍晚宫里?赐下了?些刚从沿海运来的海鲜,王氏命膳房做了?满桌珍馐,打发琥珀去叫沈棠宁到如意?馆用午膳。
一早沈棠宁没醒,奶娘就抱着圆姐儿去了?如意?馆,十二郎喜欢这个小侄女喜欢得紧,把?自己的小玩具让出来给圆姐儿玩耍,孩子逗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谢璁这个月去了?陕西巡边,他不在,谢嘉妤的七妹,三房的谢嘉茜来串门找姐姐玩儿,就被王氏留在了?这里?一道吃饭。
谢嘉茜看见沈棠宁耳后?似乎有几个蚊虫叮咬过的痕迹,指着沈棠宁的脖子大惊小怪道:“哎呀二嫂嫂,你屋里?是不是遭虫子了?,你看看你身上怎么被咬成这样?”
沈棠宁摸了?摸脖子上的痕迹,不好意?思道:“是遭了?虫子,我?今早还让锦书?洒了?些雄黄酒呢。”
谢嘉茜还欲再说,谢嘉妤一下子拍掉了?谢嘉茜的手,谢嘉茜吃痛缩回去,不满地嘟囔道:“四姐姐你打我?做什么?”
谢嘉妤红着脸给妹妹嘴里?填了?把?果子,“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王氏和谢璁成亲十几年,谢嘉妤和卫桓定亲也快有一年了?,小情侣两个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总不能每每幽会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纯聊天儿吧?
这两人从沈棠宁一进来,就看出沈棠宁脖子上的吻痕为何物了?。
王氏咳了?一声道:“阿茜,先别和你四姐斗嘴了?,你腿脚利索,和你琥珀姐姐去二门处看看你二哥怎的还没回来!”
沈棠宁不明所以,感觉今日王氏和谢嘉妤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一炷香后?,谢瞻缓步走了?进来,坐到沈棠宁身边。
沈棠宁看茶冷了?,体贴地让丫鬟给他换了?盏酽酽的热茶。
谢瞻迅速地瞅一眼她。
老实说,谢瞻是有些心虚的。他晓得沈棠宁只是看着性子绵软柔弱,实则这只兔子被逼急了?,也会狠狠地咬人。
昨晚他趁她醉了?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如果沈棠宁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他很肯定她不会乖乖就范,势必要在他身上抓挠出血来才肯罢休。
所以他才给她灌了?酒,她醉了?,便没有力气?和意?识再反抗他。
或许第二日她醒后?会伤心欲绝,哭闹不止,他耐心哄她两句,推说昨夜他也醉了?酒,酒后?乱性,并非有意?,她单纯心软,这个借口她一定会接受。
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总之,他会不择一切手段得到她的人。
这个念头却很轻易地在昨夜她为他盖上被子时那一刻被冷水浇灭。
直到现在谢瞻依旧难以置信自己昨晚的决定,说不后?悔是不可能。
只是这事有时就跟行军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想?到沈棠宁醒来时望向他的眼神可能不会是娇羞蜜意?的,而是那种失望又?悲戚的眼神,可能会不理?他、讨厌他,不愿和他说话儿,甚至……恨他。
他就很难受,很沮丧,无法说服自己继续混账下去。
谢瞻默默地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他也注意?到了?她雪白脖颈上的吻痕,一愣。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吃饭。
谢嘉妤更是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俩,王氏桌下踢了?女儿一脚,没好气?道:“笑什么笑,没规没矩,吃饭!”
饭后?,王氏叫谢瞻回去,留下了?沈棠宁,递给她一只黑漆的木匣子。
“你打开?看看。”
沈棠宁依言打开?,看见匣子里?装着几个干瘪的胶状物,此物乳白色,呈半通明状,有她两根手指粗长。
沈棠宁不解地看向王氏。
王氏微微一笑,招招手,示意?沈棠宁附耳过去。
她低声道:“此物名为如意?袋……”
王氏刚起了?个头,沈棠宁的脸就腾得烧红了?起来,一直从两腮红到脖颈,身下如坐针毡,手里?仿若捧着个烫手山芋,拿不得、扔不了?。
沈棠宁体质纤弱,她生产之后?陈太?医和曹全?曾不止一次向王氏暗示过,沈棠宁在三年时间内不宜再怀孕生子,否则恐元气?大损,于寿数有碍。
毕竟产子是妇人难过的一道鬼门关,这次顺利生产,不代表能次次顺利。
今早曹全?来拜见王氏,还委婉地提议王氏,把?这如意?袋拿送给世子用。
王氏得知了?儿子的小心思,失笑之余,深深叹了?口气?。
俗话说多子多福,若她为谢瞻张罗亲事,必定是要给他娶个身体康健的女子,为谢家开?枝散叶,压根不会考虑沈棠宁。
世事难料,如今木已成舟,何况儿子他自己也喜欢得紧,沈棠宁平日里?谦卑温顺,又?给她生了?这么快玉雪可爱的小孙女,王氏相当?满意?,就不想?再去计较了?。
不过这事,她亲口和儿子说多少有些尴尬,这才留下沈棠宁谆谆叮嘱了?好一番。
是以即便沈棠宁最后?盛情难却拿着走了?,但她决意?将此物扔到某个犄角旮旯里?,断然不能叫任何人瞧见。
趁着谢瞻不在屋里?,把?韶音和锦书?等一干丫鬟支出去,她在屋里?转来转去找地方藏匣子,最后?决定把?这劳什子藏到橱柜底下。
她趴在地上翻找她以前塞在橱柜下藏钱的奁笼,顺手就把?那黑漆匣子丢到了?桌上,忽耳旁响起一道男人沙哑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沈棠宁唬了?一跳,忙从地上爬起来。
要知道她此刻是趴在地上找东西,势必要塌着腰,撅着臀……这姿势十分不雅,然而等她看见谢瞻手里?拿的东西,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别……别看!”她急忙地去抢。
谢瞻已经打开?了?。
他只扫了?一眼,沈棠宁就从他手中抢了?过来,匆匆忙忙地阖上,背到身后?去。
“那是什么?”
谢瞻镇定自若地问她。
“是,是娘给的,滋补身子的药。”沈棠宁小声道。
谢瞻“哦”了?一声。
就在沈棠宁松了?口气?,以为谢瞻不认识这是何物之时,他忽地往前一步,大手落在了?她的香肩上,俯下身,目光也慢慢下移。
“既是滋补身子的药,那你藏什么,嗯?”
沈棠宁大窘,想?要往后?退,后?背却顶到衣橱上。
灼热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那是男人身上才有的体味儿,虽不难闻,还夹杂着淡淡的瑞脑香,却陌生而浓烈,接着,他便就着她的手抓住了?她手中捧的黑漆匣子,似乎是在打量。
她只得紧紧捂着匣子向一侧闪去,所幸她生得瘦弱,倒是灵巧地避开?了?他。
“我?没藏这个……我?是在找东西。”
边说,她低着头快步往内室走去。
谢瞻就慢悠悠跟在她身后?,踱步到内室里?,倚在落地罩上,看着沈棠宁尴尬地一头钻进了?帐子里?。
他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语调却淡淡地道:“那你昨夜吃醉了?酒,说了?好些胡话,还记不记得?”
说到这事沈棠宁便后?悔不已,懊悔自己不该因谢瞻表现出的脆弱而心软陪他吃酒,万一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都?不记得了?。”她说。
闻言,谢瞻彻底放了?心。
一时又?觉她当?真憨笨至极,卧榻边儿躺着个醉酒的男人她都?能毫无戒备,他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她就这么信任他一定不会碰她?
谢瞻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坐在帐子里?的人影,心里?却难以对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气?性,反倒激荡起一股强烈而难以言说的,想?要保护她、怜爱她的冲动。
“我?昨夜是不是说了?什么?”
沈棠宁犹豫着,仍是不放心地问出口。
“就是撒了?些酒疯,我?不叫你吃酒,你还瞪我?。”
谢瞻拉开?帐子,把?头探进来,似笑非笑道。
沈棠宁瞧出他眼里?的戏谑促狭之意?,不仅也有些羞恼道:“还不是你,是你说那酒没劲儿我?才喝的!”
抬手想?把?他推出去,人还没碰到,却被谢瞻顺势捉住了?手。
沈棠宁推搡了?两下,没能推动,想?把?手用力抽回来,也动弹不得。
她微微皱眉,原以为是谢瞻在和她玩笑,谁知抬眼却见男人正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漆黑的凤目眨也不眨。
他昨夜似乎也没有睡好,眼底四散布着好几条红血丝,可眼神里?却丝毫不见疲态,反而炯炯火热,仿佛是雄狼在垂涎地盯着自己到手的猎物,露出森森獠牙,毫不避讳地表露出露骨而直接的意?味。
沈棠宁心里?咯噔一下。
沈棠宁无疑是个美人,美人的天赋便在于她可以很轻易地就能从男人的眼神里?判断出他对她是否有兴趣。
自她长大成人后?,出落得妩媚秀美,凡郭氏安排与她相见的男子,无一例外都?对她一见倾心,鞍前马后?。
因此她时常会在男人们身上看到这样一类眼神——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或痴或呆,神魂颠倒状。或充满色欲,下流轻薄——这是她最讨厌的眼神,好似她在这个男人面前已是身无寸缕,譬如定北王世子宗瑁,是她最讨厌的男人之首。
谢瞻虽然没有在笑,但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侵略性,透出了?想?要占有她的欲望,就仿佛她是他的猎物,那种强势的窒息感无孔不入地包围住她,叫她忍不住害怕,尖叫,心尖为之颤栗。
从谢瞻的眼睛里?看到这种眼神,实在是很惊悚的一件事。
沈棠宁慢慢变了?脸色。
突然,谢瞻嗤了?一声,松开?了?沈棠宁的手,起身道:“我?叫你慢慢喝,是你自己不听,一口就闷,反倒是怪起我?来了??”
转身不疾不徐地坐到了?她对侧窗下的罗汉床上,翻开?桌案上的一册书?,认真看了?起来。
过了?会儿,似乎察觉到她在盯着他,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你还有事?”
“没事!”
沈棠宁立即摇头,放下了?帘子躺回床上。
许是她多想?了?吧,谢瞻对她又?不感兴趣。沈棠宁心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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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瞻的生辰在下个月的六月初三,距离他的生辰还有半月,沈棠宁为了?表示对他帮忙找人医治温氏眼疾的感激之意?,已从王氏那里?揽了?亲自操办他生辰的活计。
至于生辰礼物,她亦是费了?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