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radoxical
所有人都停了?,为过去将那人扶下马,搀到边上。
扶萤隔得太远,不知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人都下场了?,她才听球童说?,原来是那人胳膊扭伤了?,没法?儿再打了?,幸好是伤得不重,休息几日就好了?。
只是这人一下场,人便不够了?,正有人在场上喊:“有没有会打马球的?上来一个。”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会。”
扶萤皱了?皱眉,扭头朝角落里看去,瞧见了?李砚禧那张脸。
李砚禧会打马球?扶萤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个李砚禧从小跟在她身旁,她还能不知晓他?会不会打马球?恐怕连马球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过吧?
“你是哪家的小厮?”场上的人问?。
方兰漳打马踏出:“他?是方家的小厮。”
问?话的那人立即笑着道:“原来是方家的,行?,你上场吧!若是打得好,本公?子有赏。”
“多谢少爷。”李砚禧接过球杆牵着马便上了?场,扶萤甚至来不及叫住他?。
这个死奴才,胆子越发大了?,一日日不知在想些什么,故意报复她,上场给她丢人吗?
扶萤在心里骂了?一通,沉着脸又坐回去。
方兰芸看她一眼,低声询问?:“三妹,可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她摇了?摇头,这才收敛一些,深吸一口气,笑着道:“多谢二姐关怀,我无碍。”
方兰芸点了?点头,又坐了?回去,静静观看。
场上又已开战了?,扶萤的兴致却全没了?,全程只盯着李砚禧的身影看。
李砚禧显然十分生疏,好几次扶萤都以为他?要摔下马了?,心都忍不住提起来了?,他?却又好生生地坐回去了?,看得扶萤更是生气了?。
场子逐渐热起来,李砚禧打着,熟练了?许多,也?似乎是明白了?规则,扶萤的担忧还未完全放下,便瞧见他?抡着球杆要去抢球,好几次旁人的球杆几乎都是贴着他?的脑袋过去,扶萤气得又在心里骂:这个狗奴才,脑袋被削掉了?心里就舒坦了?!
上半场安然度过,他?未得分也?未丢分,也?未受伤,好生生地站在角落活动?,扶萤松了?一口气,左右看一眼,想过去叫他?下场。
可她还未起身,方兰漳便骑着马过来,停在她跟前?。
“表兄。”她强行?弯了?弯唇。
方兰漳笑着问?:“今日如?何?还觉着无聊吗?”
“看懂规则后便有趣多了?。”
“表妹猜哪一队能赢?”
“在我心里表兄就是最好的,我自然猜表兄能赢。”
方兰漳调转马头要走:“好,表妹既然以为我能赢,那我只能赢了?。”
“诶!”扶萤又拦,“表兄当心,只是一场马球而?已,赢与不赢,表兄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表兄可千万别因此受伤了?,方才有人受伤,我都快吓坏了?。”
“表妹放心。”方兰漳又转回来,“方才只是说?笑,还是安全最要紧,我不会莽撞的。”
“这样就好。”扶萤朝他笑了?笑。
远处,李砚禧瞧见她的笑,脸又沉了?沉,将手?上绑马球杆的布条又缠紧了一些,起身上了?马。
很快,扶萤还未走到球场入口处,下半场就开始了?。
她眯着眼,眺望坐在马背上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回到了?看台之上。
刚开始还好,渐渐地,李砚禧打得越发不要命起来,什么球都敢接,什么球都敢抢,连进了?好几个球,场上被抢球的人看着已有些不满了?,但他?毫不在意,不仅不在意敌方的脏话,也?不在意己方的喝彩。
又是一个从前?方冲来,他?不管不顾,弯身几乎冲进附近的马蹄底下,一杆将球带出,直往球门打去。
球进了?门,他?却也?在起身的瞬间摔下了?马,正在他?前?方全力?冲刺的人急急刹住,带着身下的马转了?一个大圈,可马儿前?蹄上的铁片贴着他?的小腿划过,当即,皮肉开绽,血肉横飞。
“嘭!”扶萤猛得站起,疾步朝球场上走去,她越走越快,几乎是用跑的,风拍打着的脸颊,带起一阵红晕。
下半场的倒计时随着最后的一球结束,场上早已停下,所有人都围了?过去,扶萤很远便闻到血腥味,险些转头呕出来,却强忍着挤进人群之中,瞧见了?他?小腿上破开的口子。
“大夫呢?”她有一瞬的恍惚,颤抖着声音问?。
她昨日未曾出现,场上的许多人都不认识她,方兰漳立即上前?一步搂住她的肩,低声安慰:“已有人去喊了?。”
李砚禧满头冷汗,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们,沉声道:“我们赢了?。”
“啪!”扶萤挣开方兰漳的手?,上去便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不是疯了?!”
所有人都是不明所以,方家大嫂邱氏笑着将人疏散开:“这是我三妹的小厮,她也?是觉着这小厮扰了?诸位的兴致,故而?严厉了?些。这里不干净,诸位还是去看台上休息吧,刚巧也?打完了?。”
“未扰未扰,他?打得很不错,是费了?心思陪我们玩的。他?说?得对,他?们那队赢了?,他?也?应该是进球最多的,理应将今日的彩头给他?。”有人道。
邱氏笑道:“没有搅扰诸位,那我便放心了?,那便将今日的彩头给这小厮了??”
场上没人有意见,虽是二十两,但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并不多,他?们添彩头只是为了?好玩,也?不会拼了?命来抢这点儿银子,还不够少爷们出门消遣一趟的。
刚好,大夫提着药箱来了?,马场的管事也?来了?,球场上的人也?随之散开,只剩下几个在一旁看着。
“这小厮勇猛得很,请问?是哪家的?可否开个价?”
李砚禧神色一凛,目光唰得朝扶萤投去。
“我不卖。”扶萤往小厮们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这小厮从小生在我三妹家,有些主仆情分的。”又是邱氏笑着解释,她长袖善舞,一向?不愿与人交恶。
管事点点头:“原是如?此,恕小人冒昧了?。”
邱氏摆摆手?:“无妨无妨,不知这伤口如?何了??可会伤了?筋骨?”
大夫小心翼翼将伤口清理干净,抹上一层厚厚的药膏,包扎整齐,道:“幸好是伤在腿肚子上了?,未伤及骨头,可毕竟是被铁片所伤,又破开这样大的口子,要当心风邪入体。”
“诊金多少?我来付,务必用最好的药。”不慎伤人的人道。
“用什么最好的药?他?自找的,腿瘸了?也?是活该!”扶萤突然骂一句。
几人皆是怔住,邱氏先开口,朝那人道:“球场上总是有些磕磕绊绊的,不用放在心上,否则往后谁还敢出来跟我们玩?我这妹妹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你放心,我们方家自会为下人医治,你便先去歇息吧。”
那人见她这样说?,放心一些,抬步也?离开。
现场只剩下方家的人,大夫正在叮嘱李砚禧注意事宜,邱氏将扶萤牵到一旁低声道:“三妹,我知晓你生气,可在外面总不好这样说?话,免得旁人以为我们苛待了?下人,往后多些风言风语便不好了?。”
扶萤哪儿还听得进去,满脑子都是那条血肉模糊的口子。她平时虽也?会打骂李砚禧,可从未真敢动?过什么利器,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
方兰漳却觉得她有些怪,她看着不像是苛待李砚禧,反倒像是担忧太过。
“伤口也?处理好了?,叫人扶他?回去就成,总归今日也?要回去了?,我们先去休息吧。”方兰漳走近两步。
扶萤摇了?摇头:“表兄去休息吧,我去看看。”
方兰漳眉头微紧:“有大夫便行?了?,更何况,你毕竟是个小姐,也?不好这样关怀他?。”
“表兄先去休息吧。”她只是重复回答。
方兰漳没法?,又道:“那我同你一起去。”
扶萤倒是未说?什么,朝李砚禧身旁走,看着几个小厮将他?抬起,跟着他?往下人居住的房间里去。
那是一间通铺,里面不止住了?他?一个,小厮们见有主子来,自觉退了?下去,将地方腾出来。
扶萤停在通铺前?,盯着他?看了?许久,却是一言未发。
方兰漳以为是自己在场,耽搁了?他?们说?话的时机,脸色已有些不好看。
他?脸色越不好看,李砚禧心中便越发得意,就连伤口似乎也?没那样疼了?。
“一会儿我会叫人用马车将你载回去。”扶萤终于开口,说?完便也?走了?,李砚禧只能在后张望她的背影。
方兰漳也?跟上,低声道:“待回了?府中,我会叫人去照顾他?。”
“多谢表兄。”扶萤道,“到时我也?派两个丫鬟去盯着。”
“当然可以。”方兰漳松了?口气,只要别说?是亲自看着,他?什么都行?。
只是一个小厮受了?伤而?已,所有人很快便忘了?这事,又说?说?笑笑起来,到了?时辰,便乘着马车一路往城中去,进了?城门又各自散开。
临近黄昏,小姐也?不好去小厮的住所,下车时,扶萤看过一眼李砚禧,见他?脸色虽白,但还有气儿,便转头回了?内院之中。
写春和?画绿都在院里等她,看她无虞归来,脸上都带着笑意迎来:“小姐,打马球有意思吗?”
她未回答,只道:“李砚禧受伤了?,要劳烦画绿去守一夜。”
“啊?伤哪儿了??严重吗?奴婢……”
写春还要问?些什么,被画绿扯住了?衣袖:“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嗯。”扶萤应一声,捏了?捏眉心,回了?房间。
画绿这才与写春低声道:“莫问?了?,这不是我们该知晓的事,你没见小姐脸色已不好了??你放心,我会帮你看着他?。”
写春迅速反驳:“不是帮我。”
画绿笑着揶揄:“你我之间,便不必这般藏着掖着了?。”
“才不是。”写春将她往角落里引了?引,“我只是觉着,以我的出身,即便将来离了?府,也?未必能寻到好人家,可又不敢高攀少爷们,放眼望去,也?只有一个砚禧。待小姐嫁给三少爷,砚禧便是长随,兴许入了?少爷的眼,往后做个管事也?不无可能。”
“可以他?那个脾气,恐怕早就将三少爷得罪完了?。”画绿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我先去了?,你照看好小姐,她出门一趟,肯定累坏了?。”
“这是自然,我这就去。”
扶萤的确是累坏了?,主要是心累,躺在床上便不想再动?弹,可也?睡不着,怔怔看着帐子,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天黑了?,不知何时灯灭了?,她不知何时失去了?意识,又被急唤声喊醒:“小姐,小姐,砚禧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她睁开眼,眯着看刺目的烛灯。
“他?发高热了?,奴婢们没法?儿找大夫,只能来找小姐。”画绿着急道。
扶萤皱了?皱眉,坐起身来:“我记着府里不是有大夫吗?”
“那是为主子们用的,奴婢们哪儿敢去请?”
扶萤一下清醒了?,快速穿上鞋子穿好衣裳往外走。
画绿和?写春挑着灯急急在后面追:“小姐要去哪儿?”
“我也?请不来大夫,可表兄必定能请来,我这就去寻表兄。”扶萤冒着夜风,快步往前?,径直到了?方兰漳的院子。
天太晚了?,灯都熄了?,四处漆黑一片,画绿报了?名?,守院小厮才凭借幽幽烛光认出她来,立刻恭敬道:“天这样晚了?,小姐来寻少爷做什么?”
“我想请表兄找大夫。”
小厮一怔,忘了?她便好生生站在这儿,快速邀她进门:“少爷早已睡下了?,小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唤。”
“多谢。”扶萤就站在正房台阶下的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