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白篱笑说:“不会,你如果在,对我们来说更是如虎添翼,说不定当时就把张择白锳的阴谋揭穿了。”
说到这里略带遗憾。
“还真可能如此。”
李余在心里念过她说的我们两字,也是泛起遗憾,他不在我们中……
“早知道我就不去皇陵了。”他说。
白篱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早知道,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快别想了,你快回去吧,或者有什么善后的事去做。”说着打个哈欠,“我要再休息会儿。”
李余笑着点头,看她一眼,迟疑一下。
“怎么了?”白篱察觉问。
李余看着她笑着摇头:“没事,你先休息。”
白篱对他一笑摆摆手,转身向内室走去。
李余唤人来收拾了桌案,站在原地微微出神,直到蔡松年在门外等不及探头。
“公子。”他唤道,看了眼已经关上的内室门,“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没什么事要说,只是,刚才,白篱跟他说去休息的时候,他突然想再抱她一下。
先前抱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推开他,还伸手也抱了抱他。
不过,先前是因为着急担心,失而复得激动,现在他再抱住她,她会怎么想?
而且他又是为什么想要抱住她?
当听到她不见了那一刻,他真的很着急,很伤心,还很害怕。
当看到她出现在门口,冲过去抱住她的那一刻,他是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欢喜。
只想那一刻是永远。
想要和一个人永远是什么?
“公子?”蔡松年再次唤,皱眉看着李余,适才那女子说了什么?公子脸色倒不是再阴沉吓人了,但却魂不守舍……
李余嗯了声没说什么迈步走了出去,再转过身亲手轻轻将门拉上。
蔡松年将风帽给他戴上,虽然楼船上很安全,但此时天色已亮,码头上人来人往,河面上船也很多,万一谁眼尖看到识别认出,公子说是守陵呢,却又出现在楼船,名声不好听。
“公子,她怎么说的?”蔡松年问,不待李余回答,皱眉沉声说,“她真是太过分,公子以诚待她,她却我行我素,太无……”
无礼还没说出来,原本走神的李余沉声打断:“别乱说,她去做的事,与我十分相关!”
蔡松年愣了下,什么事?
李余看他一眼:“此事事关重大,过些时候再告诉你。”
她?能做什么事关重大的事?蔡松年疑惑,该不是说两句好听话哄骗公子的吧,看着风帽遮盖下李余微微翘起的嘴角,眉眼轻快,不过是吃个早饭的时间,公子就变成这样了。
士之耽兮不可说也。
蔡松年心里又冒出这句话。
这个白篱,还当过东阳侯少夫人,不知道是怎么哄骗那位周世子的,竟然敢窝藏她。
如今公子又是如此。
这女子的确不可小瞧。
蔡松年胡思乱想,但也无可奈何,或许等公子说了亲,有了定性会好一些。
“公子。”他也不再追问,只提醒,“回程都安排好了,天黑能到皇陵,宫门也留好了,这样明日清晨你从陵墓内出来,无人察觉。”
李余摇摇头:“先不回去,我去见公主。”说着又一笑,看向皇城的方向,“然后再去见陛下。”
蔡松年有些惊讶:“公子,这个时候去见陛下?”
说了守皇陵,还没几天,就跑回来,是受不得一点苦,言而无信啊。
而且现在皇帝有了小皇子,他这个曾经的皇长孙就跑回来……不好吧?
“不,现在才好。”李余一笑,“生了皇子我跑回来才好,如果生了小公主,我只怕在皇陵回不来了。”
身为成年的皇室子弟,又是曾经被先帝喜欢的皇长孙,父亲又是先太子,先太子也被恢复了皇室子弟身份。
如果白锳生个公主,皇帝还是没有皇子,那他这个长成的皇室子弟,皇帝一定会对他生疑。
只有金玉公主依仗的他,处境会很艰难,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被人盯着,很危险。
现在好了,皇帝有皇子了,皇帝松口气,他的处境也会轻松一些,他才能更有机会壮大自己,然后……
李余脸上的笑意散开,他真是好运气啊。
是谁给他的好运气呢?
他转头看向房门,眼前又浮现白篱对着他模仿他垂下嘴角的样子,宛如在做鬼脸。
那个鬼脸如玉石,眼如星辰,清灵可人。
第四十章 揣测
正午时分张择来到含凉殿,皇帝所在的殿外已经等候了不少官员。
因为皇后丧事皇帝停了上朝,但朝事也不能彻底扔下不管,尤其是春耕在即,很多迫在眉睫的事务堆积。
“陛下还是无心朝事?”张择问。
所以诸人不得见?
“不是,是金玉公主和李余在里面。”一个官员说,说完回头,发现是张择,神情略有些僵硬。
张择皱眉:“李余?他不是在皇陵吗?”说着笑了笑,“怎么?听到生了皇子,在皇陵坐不住了?”
这话说得真是恶毒啊,那官员身子都僵了,根本没有办法答话。
张择也没有要他回话,似笑非笑地拂袖走了,留下一众官员神情复杂。
其实大家私下也曾议论,如果皇帝真一直生不来皇子,这位曾经的皇长孙承继江山,也合情合理……
而这位曾经的皇长孙在陛下登基五年皇位坐稳,为先太子平反之后才冒出来,只怕心思也没那么简单。
当然,这些揣测议论随着白妃生了皇子都消散了。
皇帝有自己的亲生皇子了,自然不会传位给侄子,侄子承继江山也不是那么合情合理。
不过为什么张择对李余毫不掩饰恶意?
虽然说张择是逮着谁都要咬一口的东西,但突然对这个李余如此恶毒,莫非是陛下授意?
陛下对这位侄子已经生疑?
虽然有了皇子,但到底皇子年幼,这个李余已经长成……
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交流,看来以后对这个李余要敬而远之,莫让陛下误会。
……
……
“那李余在讨好陛下,哭他的好婶子皇后。”
侧殿内白锳斜躺着,看着宫女奶妈放到床上的皇子,伸手戳了戳婴儿的脸,一面对张择说。
“哭得死去活来的,还说这次回来就是接皇后,他要亲自为皇后守一百天。”
“金玉公主也在一旁摆出长姐的架子训斥陛下,说不能为皇后耽搁了朝政,杨氏一家就是想要惑乱陛下,陛下如果悲伤过度,反倒是中了他们的计谋。”
“这两人装模做样,不安好心。”
说到这里,白锳从床上坐起来,将身边躺着的婴儿抱起来,冷笑一声。
“陛下心慈耳软,又贪恋亲情,说不出重话,你刚才说得好,对朝臣们也是个警示,让他们别犯糊涂,看清楚,陛下有自己的小皇子。”
她说着摇晃婴儿。
但不知是不是被摇晃的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婴儿哇哇哇哭了起来。
白锳皱起眉头。
小孩子真是动不动就哇哇哇哭,烦人。
但有些小孩子不爱哭,反而更吓人,比如白篱。
白篱刚生下来,娘死了,一家人都哭得死去活来,反倒这个婴儿半天都没有声息,还以为死了,晃了晃,睁开眼动了动,然后又闭上眼。
刚出的婴儿哪有不哭的,长辈说,看起来跟正常婴儿不一样,估计活不久。
后来她带着这孩子,害怕这孩子突然死了,又觉得死了也好,害死了娘,就该也跟着死去。
但,如果真死了,娘舍命换来的成了一场空,娘太不值了。
她讨厌孩子。
白锳的眼底浮现厌恶。
看到她的脸色,王德贵忙上前:“娘娘,你现在身子弱,不能抱孩子。”
说着给奶妈使眼色。
奶妈忙上前:“娘娘,小皇子饿了,也该吃奶了。”
白锳将孩子递过去,奶妈抱着退到隔间喂奶,她并不留恋多看一眼,转过头看到张择似乎出神。
好像是从她说话起,他就没有回应过。
“怎么了?”白锳问,“你在想什么?”
张择说:“想那个孩子。”
哪个孩子?白锳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那个她亲生的孩子。
那一晚王德贵中了幻术,孩子被蒋后余党夺走了。
张择搜了一晚上也没有找到。
“那个孩子既然被他们抱出皇宫,没有在当时指证我,那就再无意义。”白锳说。
而且那个帝钟当时也没反应,可见天意也顺从了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