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 第10章

作者:驰驰响当当 标签: 强强 相爱相杀 天作之合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顾衍誉的疑心一起,把这位友人翻来覆去想一遍,奇的是,说他是出世之人,这些世家的聚会他倒也没落下多少。那到底怎么给了人一个出尘绝世的印象?

  不过她看了这么些年总不会走眼。如果戴珺有心搅进什么浑水里,不会不露端倪。

  顾衍誉一杯茶喝完,一连串的心思在脑中也跑了好几遍,秦绝还是一脸“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的表情,她叹气道:“知道也无妨。我还没让你杀人放火呢。”

  秦绝倏然紧张,神情几乎是严肃了:“说,说好不违道义的,我不能为公子杀人放火。”

  顾衍誉再次沉默,她怀疑秦绝游泳来的。

  秦绝虽美貌正直,但实在愚蠢,令顾衍誉扼腕。秦少帮主不知道自己刚刚被如此审视一番,赶紧把淮山的情况同她说了——

  他回去之后立马按照顾衍誉吩咐,派人去淮山。证据递上去,攀咬谢为良的人被揭露出跟谢为良有私仇,因事情闹得挺大,当地负责的官员也是一头恼火。贪墨案几乎把江南一带的大员要员都牵扯进去,再加上各自手底下小喽啰一帮,以至于此案不定,几乎连办事的人都没有了。这么个小官,不涉及世家根本利益,眼看还要节外生枝,拉拉杂杂搞出一堆破事,实在叫人不敢再牵连,问清情况之后很快把他放了出来。不过秦绝觉得这件事办起来过于顺畅,还问是不是顾衍誉有打点过上面的人,顾衍誉垂眸想了片刻,忽然觉得秦绝还是有点脑子。

  她当然没动,眼下这身份,也不敢让顾家人伸手去打点,如果捞出谢为良一事如此顺畅,或许还有别的人在暗中推动。

  她接着问:“然后呢,放出来之后果然还是有人要杀他吗?”

  “对,不过都让苗坛主拦住了。对方一击不成之后没有下招,”秦绝分析,“最初是下了杀手,但知道有人在保护谢大人,或许明白他已然有所防备,就没有再尝试。那谢大人到底是挡了谁的道呢?非得致他于死地不可。”

  顾衍誉若有所思,她没有接着去回答秦绝的话,但对他又有点满意了。秦少帮主只是直愣,心数还是有的。

  她轻轻碰碰自己的杯壁,明示他斟上茶:“七分满。”秦绝这次会意,立马满上了,因他手不是一般的稳,倒茶倒得赏心悦目,壶口和杯盏之间拉出优雅的水线,微微突出的腕骨线条也很漂亮,顾衍誉颇有几分被顺毛。

  秦绝也不知道顾衍誉为什么忽然笑了一下。

  她说:“很好,就这样,你要记住。”

  秦绝立刻郑重,放好了茶壶,附耳过来:“记住什么?”

  顾衍誉:“……”算了。可心人还是难得,她决定以后对嘉艾和令狐玉都更好一点。

第22章 顾衍誉不高兴了,谁也别想好活

  顾衍誉原还好奇秦绝怎么自己来,不是随便派个人送信,看到秦绝带来的信笺她忽然明白了。展开看到这个字迹的瞬间,她眼眶一热。虽早就猜到端倪,亲眼见了,依然挡不住那一刻的动容。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人,握着她的手教她一笔一笔地写字,学的也是这样的笔法。

  一别数年,这封不长的信里吴三思的问候都简洁,重点在提醒她青帮的混乱不是巧合,庆国的重镇云渡等地也有不同程度的骚乱,像有心之人一点点在瓦解眼下的和平。如果一切都不是偶然,那幕后之人想做什么?

  顾衍誉看完,心事重重抬起头,秦绝立马道:“他说你看到信之后,可能还会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不要问。”

  顾衍誉微微咬牙,困惑和不满都找了个出口,对这位愣头青道:“秦绝,你今天最后一次让我原谅你的机会也用完了,接下来最好慎言。”

  秦绝有点委屈:“可是他还说……”

  顾衍誉怒目圆睁:“还说什么!”

  秦绝:“他还说,如果你有想不明白的事,有无法判断对错的时候,要问问自己的心。”

  顾衍誉却忽然垂下眼,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秦绝以为眼前这位因为没领悟信中要义而神伤,于是结结巴巴递出一点婉转的安慰:“是不是不大明白,其实我也没太明白。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怎么还能再问自己呢?”

  顾衍誉拍拍他:“……要不咱还是先别说话了吧。”

  在秦绝的讲述里,她大概能拼凑出一些吴三思离开乐临后的事,这老书生改名叫吴行之,几乎把整个大庆都走了一圈,她从前不知道自己的老师还如此热衷于游冶,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个能犯懒时绝不勤快的人,没想到他走了不少地方,最后在青帮落脚。

  那侠客秦旭白有他帮助,才稳得住青帮的局面,一举将长治从一个变乱之地收拾到还能看得过去。

  吴行之身在草野,也没有偏安一隅,倒是对大庆各处动向都保持了关注。

  顾衍誉看着秦绝,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吴三思想给她递消息,为什么秦绝第一次来的时候不说呢?

  转念一想,她又醒悟,一别数年,谁知道人会变成什么样。或许秦绝回去之后把这一遭的际遇都原原本本转述了,吴三思才有自己的判断。若顾衍誉长歪了,这封信就不会送到她手上,这些消息也不必给她知道。

  可是他信里说的这些……顾衍誉有些苦涩地想,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以为我能改变什么么?

  当初我还小,不明白就算了,但你怎么能不明白呢。所谓顾三公子,根本不是什么被看重的嫡子,她努力挣扎了十来年,也不过成了太尉府上一个好用的家臣。

  她早就知道,吴三思不是她爹特意给她找来的教书先生,而是顾禹柏自己请去乐临的高人。至于吴三思隐姓埋名在乐临为顾禹柏做些什么,没有人向年幼的顾衍誉解释。

  顾禹柏当初把她丢在幽深的顾家祖宅里,是真的什么打算也没有,总归饿也饿不死,身为顾禹柏的血脉大概也不会活得太差,但她如果就那么无知无觉地长大,兴许至今未必走得出那幽深祖宅,或者随便在乐临找个人嫁出去,或者留在宗祠给祖宗看守牌位。

  是吴三思发现了在乐临顾家还有这么一个被人丢下的小孩儿,他心怀不忍才当了她的老师。

  最初被指来照顾她的人,叫许妈妈。许妈妈是土生土长的乐临人,仰仗本地顾氏宗族的照拂生活,才获得这个好差事,被指来照顾顾衍誉。她的顶头上司不是远在陵阳的顾禹柏,而是乐临本地在顾氏宗族掌权的几位老头。除了让顾衍誉吃饱穿暖,最重要的是把这孩子打小就教育得恭敬有礼。

  也不难理解,顾禹柏没有特意叮嘱过怎么教这个孩子,他们不会为难本家的后代,但对“小孩儿”这种生物,成年人有一种天然的支配心。

  若她听话顺从,又是顾家本家地位很高的孩子,对这些个族中长辈再能把“孝”做到极致,那简直再好不过了。亦显得许妈妈教养有功。

  而顾衍誉偏偏一身反骨。

  顾氏夫妇生下她就是为了承欢膝下,顾怀璧还在的那几年,顾家也如日中天,如果说对兄长和姐姐还有一点礼仪要求,到了顾衍誉这里,是半分要求都没了,顾衍誉要什么,不考虑合不合理,只考虑能不能办到。她又天生伶俐,很讨顾怀璧喜欢,在父母身边时从未受过委屈。

  顾禹柏在小女儿面前甚至难得会表现出生动的一面,他会把顾衍誉顶在头上爬树,藏在茂密的树冠里,等他不喜欢的朝臣路过时,往人家头上扔洋辣子一种碰到会让人皮肤刺痛的小虫,然后带着顾衍誉“嗖”一下藏好。顾衍誉回来说给顾怀璧听,逗得她娘亲直笑。

  顾怀璧不喜欢那些沉闷的教条,顾宅里也就没有人会教年幼的顾衍誉恭谨和所谓长幼尊卑。高大的府门一关,热热闹闹在一起生活。顾怀璧高兴了把一家人聚在一起摸纸牌玩儿,顾衍誉的哥哥姐姐都懂事了,能各坐一方,最小的顾衍誉还不能单独算一户上桌,于是被父母和兄长姐姐轮流抱在手里。

  而乐临的老头子们让许妈妈教顾衍誉的第一件事是给人敬茶。他们不喜欢这个陵阳世家子身上的骄纵气,哪怕她看起来还小。接回顾氏宗族里来养,就要教她学学规矩。

  顾衍誉幼时没有那么敏锐,这位喜气洋洋的妇人顶一张笑脸来接她,说教她一个本事。顾衍誉不晓得这是什么技巧,会端杯子,会低头躬身把杯子举过头顶端平也算本事么?有什么难的?那妇人哄她学会了低头敬茶的动作。接着把她带到主事的叔公跟前,笑着张罗说小少爷,快给你这几位叔公、舅公都敬一杯茶。敬了茶要磕头。往后啊,在这里就有叔公、舅公照拂了。

  顾衍誉在那个瞬间直觉地不高兴了,她接过杯子后把茶水准确地浇在了顾姓叔公的鞋子上。

  许妈妈十分尴尬,大概不能当面打孩子,赶紧找补说孩子还小,手接不住杯子。

  顾衍誉哼了一声,她一手刻薄话是跟顾禹柏学的,嘴皮子溜得很,顾禹柏关起来门来刻薄起那些朝臣妙语连珠,她就跟着学,每每逗得顾怀璧无比开怀。她也没看许妈妈,看向那位叔公:“自己不爱端茶就多买几个人伺候,顾家有的是钱。”这没发挥出她的刻薄功力十成中二三,顾衍誉并非学会了做人留一线这种高级人际交往技巧,纯属是知道眼下没有大人在她身后,真要被人打了怕是还没处说理。

  打那之后顾衍誉恶名在外,若她成为一个柔顺和善的“少爷”,高高兴兴让人占点便宜、捞些好处,有一点虽身在顾家其实寄人篱下的自觉,或许大家都能欢欢喜喜。

  但她做不到。

  不过三岁小儿的不高兴很容易被镇压,她再怎么凶恶,没有父母兄长做主,也只是个小屁孩儿。

  许妈妈不敢真的苛待多少,只生活小事上,总能给小孩子找点不痛快。

  顾衍誉倒也有自己的办法,仗着他们不敢真的把她怎么样,怎么疯怎么狠怎么来。

  顾衍誉说过不吃的东西,连续再端了两次上来,下一顿饭她就会到管事的长辈家里去,爬到桌子上把他们的碗推到地下。

  冬日里衣裳不暖和,她就去扒了管事的亲孙的袄子,把人扔在雪地里,衣裳抢来自己穿。

  有一天也没人惹她,顾衍誉半夜把柴房给点着了,等一院子的人吓得爬起来拎着桶来救火,冲天火光里,她手拢在袖子里,顶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开始算账:“忽然想起来前两天给我房里的茶水不是时时温着的,我去二叔公房里转了一圈,原来不是冬天做不到,只是没顾上我。不想干可以自己去跟管事的说。但在这个院子里,顾衍誉不高兴了,谁也别想好活。”

  她其实还分不出对错好坏,被送出陵阳时她还太小。许妈妈,她的叔公、舅公们,她的便宜教书先生们,口径一致,说得也好像有理,要她学会恭敬宽和,恨不能见到年长者跪着伺候,可是……

  她记得顾怀璧不要求她那么做,顾怀璧说只要誉儿开心;顾禹柏喜欢她的时候也不要她那么做,还说誉儿三岁就会在太尉头上做窝,将来有大出息。

  顾衍誉也在跟那些陌生长辈相处中得出一个非常显见的结论——他们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的人给她提的要求都不值得一听。

  在家对父母都没那么多规矩,她不远千里来乐临给一些陌生老头扮演孝子贤孙,这不神经病么?她当然不要。

  不过她只会逞凶斗狠的那个阶段过去也快,因为陵阳……一直没有消息过来,顾太尉对她问也不问。大概有知情人从中嗅到顾禹柏对这个幺女的厌弃,顾衍誉的招数就没那么好用了。

  然后……吴三思来了。

第23章 为师教你

  吴三思是顾禹柏请到乐临的客人,顾衍誉的叔公寿宴,是当地要大操大办的要紧事,客人也被邀请在列。

  这里热闹,但跟这位外乡人关系不大,他待得无趣,宴席开始前到处转悠,然后看到了在屋后独自坐在地上生闷气的顾衍誉。

  他在顾府见过顾家二小姐,跟眼前这小男孩长得有八分像。于是问她见没见过顾太尉,顾衍誉说:“那是我爹。”

  吴三思:“巧了,我是你爹的客人。”

  他看到她手里捏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一张小脸写满了“我不高兴”,就问她在生什么气,顾衍誉对这位先生略有过耳闻,从陵阳来的她爹的客人,到底有几分特别,于是也不见外,把事情一说。

  虽然她一来乐临就显得脾气不大好,但每每发作也不是无事生非。好比说,她有一个院子的下人,但做不到冬天时时有热茶,而叔公却有,这就是不对,是拿小孩儿不吃劲;吃到一次不喜欢的菜没关系,说过之后又吃到一次算下人不上心,第二次再来说是故意总没跑了;再说到衣裳,她已经接受了旁人给她准备的再怎么都比不上娘亲选的熨帖好看,稍微有点丑的也能接受。今日叔公寿宴,顾衍誉不喜许妈妈给她拿的这件大红大绿的破烂玩意儿,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发作,不过她不知道这衣裳背后还写了个“寿”字,跟其他几个族中小破孩儿站在一起,能拼成一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顾衍誉觉察这个缺心眼主意的一瞬间炸了毛。她是顾氏本家的后代,可不是什么给陌生老头取乐的玩意儿。

  想讨好顾氏宗族能做主的人可以,但不该把心思动到她头上。顾衍誉厌烦极了,又隐隐觉得,到底是生辰,那老头跟她没有深仇大恨,所以她没想好该点把火还是不点,只是拎着那件外袍出去了,独自不开心。

  吴三思诧异:“你这个年纪就会想到这些?有人教过你怎么区别‘拿小孩儿逗个乐子’和‘有意埋汰人’吗?”

  顾衍誉像看傻子那样看他,而后她那点小孩儿的傲气没了,神情些许低落,声音也变得小小的:“我又不是没被人喜欢过。”

  她当然分得清真心和假意,哪怕是对小孩儿的。说完她闭口不言了,如果她还拥有这些爱,大概也不会被丢到这里。

  吴三思想了想,给她出了个主意:“我教你怎么不破坏这个寿宴,也叫那婆子长长记性,给你出口气。”

  顾衍誉去告诉许妈妈,她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许妈妈自己穿上这件背后写着“寿”的小孩儿衣裳去跳舞,第二个选择是顾衍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件外袍点着在寿宴上放把火,说是她教的。

  不用说,许妈妈自己选了前者。那小孩儿衣服她根本穿不上,硬塞进去的模样非常可笑,逗得所有人都乐了。

  顾衍誉站在吴三思身边,冷冷看着这里热闹的一切,她觉得可笑,但乐不出来。

  那宴席结束,吴三思把她带到一边,打量她一番之后,慢慢悠悠开口:“他们想要小孩儿听话,懂事好带。你今日力不如人,父兄也不在跟前。若性子和婉一点,可能会好过许多。”

  顾衍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语气脆生生地:“我不要。”

  她在家时被教得很好,心里清楚嘴皮子也利落,是顾禹柏教出来的小人精:“他们拿了顾家的银钱,吃着顾家的好处,如果做到本分以上,我该敬人三分。如果本分都做不到,我一个主人还要去讨好才换来他们对我好,天底下哪有这样憋屈的道理。世界上有知恩图报的人,也有好赖不分的人,我爹以前说过,这种人无非是'不怕就不敬'。我性格温顺也换不来好,只会招来他们越发会恶心人。”

  实际吴三思觉得这话没错,却也不至如此,这种宗族制度下,她是本家血脉,又是嫡子,地位不言自明,没人敢真的做到什么程度。不过是看孩子小,想顺手拿捏一下,满足满足长辈作派,谁知道捏到个刺猬,那些大人也拎不清,没有早早放弃这个揉搓幼童的念头,还总想给自己找回排场,那只会激起顾衍誉更激烈的反抗。

  不过后来吴三思明白了,顾衍誉知道自己是女孩儿,有这个秘密在,她心里天然揣了一分怕,对所有人的防备都要更甚三分。

  吴三思道:“事实是你如今势不如人又不想吃亏,就打算这么一直斗下去,不高兴了就放把火么?”

  顾衍誉有点孩子气地“哼”了一声,倒很坦荡:“别的我也不会。”

  吴三思笑了一声,蹲下来认真打量这小孩儿。太尉府上的事他隐约听过一些,知道顾禹柏在夫人走后性情大变。观眼前这孩子,格外伶俐是真,除去她天赋极佳,开蒙时得到的教育大概也不是一般的好,看起来也是被父母捧在手里长大的。眼下就这样被丢在顾家祖宅里,实在是可怜又可惜。

  顾衍誉带着些赌气意味回看他:“你笑什么?我爹说什么,别人会信他、服他。可我长得还没那些人屁股高,谁会真的信服我?我最多只能叫他们不敢惹我。”

  吴三思对她伸出手:“那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告诉你该怎么做。”

  顾衍誉瞬间眼睛亮了亮,而后倨傲地背起自己的手,小大人似的哼哼着往旁边走了两步。

  吴三思:“怎么?我刚刚教你那一手不好用吗?”

  顾衍誉扭头来,眼神挑剔:“我只是不想破坏那老头的寿宴,不是不烦他。你只小惩大诫了许妈妈,可见也是个欺怂怕恶的,有点小聪明,未见得有大本事。”

  吴三思这回哈哈大笑起来,他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拎着顾衍誉把她抱起来:“说了你还差点势。为师先教你怎么从你父亲那儿给你诓一队卫兵回来,往后你才好放心地横着走。”

  吴三思的出现,和顾衍誉骨子里不愿被人支配的本能,使她用尽办法要让父亲再想起自己,给自己再找到一个位置。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顾禹柏拥有一种美丽而令人醉心的东西,叫做权力。幼年的顾衍誉没有那种东西,但只要她努力一点,借来顾禹柏一点势头,甚至可在乐临横着走,那大概就是权力的余香。

  十三岁被接来陵阳的那一天,她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回到那个幽深的祖宅里去,她要让自己可支配的部分变得更多。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确实管着顾家的很多人了,也掌握顾家的很多秘密,却依然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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