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小心。”岁庭衡拦腰揽住她。
拂衣把手搭在他的脖颈间:“殿下,我?喝醉了,你抱我?上去吧。”
看着?她眉宇间的难过,岁庭衡打?横把她抱起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自己怀里。
咚、咚、咚。
拂衣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不要难过。”岁庭衡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岁庭衡把她抱进了马车,两人靠在一起,拂衣倚着?他的肩:“我?不是在难过,只?是有些?舍不得。”
“我?跟曹三?郎,还有林小五与杨二郎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认识了安盈他们。”拂衣闭着?眼,脸在岁庭衡肩上蹭了蹭:“我?们一起成长,一起爬山玩水,一起打?架捣蛋,一起读书识字,一起练武骑马,玩遍了整个京城。”
岁庭衡揽着?她轻轻摇晃,仿佛在哄一个不开心的小孩。
“人总是要长大,总是要分别。”拂衣睁开眼:“曹三?郎是武将后代?,他想做保家卫国的将军。”
“殿下……”
拂衣双手环住岁庭衡的脖颈,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其实我?又在为他高兴,幸好有陛下,幸好有陛下,让曹三?郎终于有了保家卫国的机会,而不是被禁锢在京城,眼睁睁看着?他国使臣欺辱我?朝百姓,却又无能为力。”
“殿下。”拂衣靠着?他,声音呢喃似在撒娇:“你要做一个太子,不要让百姓流离失所,也不要将士们流血又流泪。”
“好。”岁庭衡拥着?她,用下巴挨着?她的发顶,轻声道:“只?要有你在,我?永远都舍不得让你失望。”
“我?会陪着?殿下。”拂衣笑了。
“一直都要在。”
“好。”拂衣继续听着?他的心跳:“一直都在。”
咚咚咚……
朦胧中,拂衣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殿下,你的心跳得好快。”
岁庭衡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笑了一声。
如果心跳会说话?,他想它一定?是在呼唤她。
拂衣,拂衣……
他的拂衣。
辰时?,皇帝高登城门,亲自送军队出城:“衡儿?,好好记住他们。他们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天下百姓远赴边关。”
岁庭衡站在他身?边,朝众将士深深一揖。
为首的曹将军见到这一幕,虎目含泪,高举令旗:“全军出发!”
街道两旁,有送行的父母,也有依依不舍的妻子。
“孩子,边关冷,多带件衣裳吧。”
“记得给家里写信,隔壁的账房先生?说了,只?要你来信,他就帮我?念。”
“孩子,要好好的,好好的回来。”
“曹小三?!”拂衣几人艰难地?挤过拥挤的人群,把一道平安符扔到曹三?郎怀里:“早些?回来!”
曹三?郎笑嘻嘻地?把平安符揣进怀里贴身?放好,他看着?人群里发髻散乱,裙摆还沾着?泥的拂衣、林小五等人,这是他们一大早去庙里求来的吧。
他朝几人拍了拍放平安符的胸口,直到大军出了城,才?收回视线,坚毅地?望向去道路前方。
送走曹三?郎,大家没有心思玩耍,各自往家走。
街上四处都是讨论大军出城的百姓,拂衣手里捧着?已经没了热气的包子,抬头看到哥哥站在巷口等她。
“哥哥。”拂衣愣了愣神,跑到云照白面前。
“昨晚喝得醉醺醺回来,今日天还没亮就出门,是不是累了?”云照白帮她理了理歪歪斜斜的发髻,拿走她手里凉透的包子:“走吧,哥哥接你回家。”
拂衣拽着?云照白的袖子乖乖跟在他身?后:“哥,再过几日就是秋闱,你怎么出来接我??”
“少?看几个时?辰的书,影响不了我?。”云照白笑:“我?怕某个小丫头偷偷哭鼻子,所以?来看看。”
“谁会哭鼻子。”拂衣脚步一顿,指着?街边的馄饨摊:“哥哥,我?想吃。”
云照白正准备去买,眼角余光看到停在云家门口的马车,无奈一笑:“倒是显得我?多余了。”
拂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岁庭衡正从马车上下来。
“早知道他来,我?就不来了。”云照白取笑道:“倒是显得我?不懂事了。”
“哥哥!”拂衣瞪他:“再胡说我?揍你。”
“见过太子殿下。”云照白忍着?笑,见太子朝这边走来,向他行了一礼:“秋闱在即,在下回去看书,舍妹劳殿下多多照顾。”
再杵在这里,就不太懂事了。
“多谢云郎君。”岁庭衡微笑颔首:“我?一定?会好好照拂拂衣,请你放心。”
未来舅兄真好,还特意让他与拂衣独处。
拂衣的兄长是世?上最好的舅兄。
第75章 家人
太阳已经升起,拂衣总共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坐在馄饨摊旁时还在犯困。
莫闻把查验过的馄饨端到两人?面前,岁庭衡用勺子舀了一个喂到拂衣嘴边:“先吃点东西就回去睡觉。”
“有点烫。”拂衣嘴里包着馄饨,幽幽地看着岁庭衡。
第一次喂东西,有些不熟练。
岁庭衡赶紧放下勺子,让莫闻端来凉茶。
“没事。”拂衣被?烫得精神了几分,哈着气道?:“我自己吃吧。”
岁庭衡闻言把碗推到拂衣手边,眼神中似乎还有些许的遗憾。
“湖衣姐!”
岁庭衡抬头,远处一个少年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
二毛开心地跑到拂衣身边,发现她身边还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男人?,唯恐自己行事莽撞给拂衣丢了脸,顿时拘谨起来:“湖衣姐,我就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走什么?”拂衣把他拉到长条凳上坐下,起身招呼与?二毛同行的男人?一同入座。
王郎君一眼就看出与?二毛说话?的女子身份不凡,他小心打量邻近几桌的壮年男子,双手作揖:“小生这厢有礼。”
“王郎君快请坐。”拂衣让摊主?再多煮两碗馄饨,“相逢就是有缘,先坐下吃东西。”
王郎君见拂衣知道?自己的姓氏,回头看了二毛一眼。
“公子,这是云拂衣云姑娘,三年前在我们村借住过一年多。”二毛不清楚岁庭衡的身份,偷偷看了他一眼。
“我是京城人?士,三年前落难,幸而有二毛他们相助,所以?二毛他们是我的恩人?。”拂衣对王郎君笑道?:“二毛性格活泼,多谢王郎君对他的照顾。”
“云姑娘言重,二毛勤快又能?干,有他跟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看书?。”王郎君在拂衣跟前,把二毛夸了又夸。
馄饨上桌,二毛捧着大碗吃得津津有味,拂衣注意到他时不时偷看岁庭衡,带着笑意道?:“二毛,这是我的未婚夫,他家里管得严,所以?不常出门,你唤他衡公子就好。”
“我与?你拂衣姐是未婚夫妻,你称我公子不妥,就叫我衡哥吧。”岁庭衡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谢过诸位当年的救命之恩。”
“不、不用。”二毛红着脸连连摆手:“算不得什么大恩,更何?况湖衣姐帮过我们全村,恩早就还了。”
岁庭衡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先有你们相救,才有她后来的相助,小郎君理应受我这个礼。”
二毛脸变得更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他为郎君,听着还怪讲究。
王郎君没有轻易开口,他总觉得这对男女身份不简单,哪有人?在馄饨摊吃东西,带这么多仆役随从?
京城这种?地方贵人?遍地,他一个充州偏远小城来的举人?,实在不敢乱说话?。
二毛却没有这些顾忌,他听闻岁庭衡是拂衣的未婚夫,又见他对拂衣温柔体贴,一碗馄饨还没吃完,就已经开始喊岁庭衡“衡哥”,把拂衣掉进他们村子里后的经历,抖落得干干净净。
“当时村子里的大人?都说湖衣姐救不活了,大家还商量着为她打口薄棺,找个地方埋了。”提到这事,二毛就心有余悸:“幸好湖衣姐最后熬过来了。”
王郎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浑身是伤坠落悬崖还能?活,那?是话?本子里主?人?翁才有的待遇,这位云姑娘身世必定不凡。
“王郎君进京赶考,北巷住得可吵闹?”拂衣见岁庭衡的表情越来越难过,在桌子下面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腕,主?动开口岔开了话?题:“如?果住得不习惯,我让人?给你换个院子。”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北巷环境清幽,很适合住在里面安静看书?。”
“难道?不是因为对门卖的烧饼便宜?”二毛小声?道?:“你前两日还说旁边的狗叫得厉害。”
王郎君一口馄饨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笑容尴尬。
“王郎君不用客气,我家小有余财,在南街有空余的院子,那?边读书?人?也多,你住在那?边也方便与?其他读书?人?一起交流。”拂衣道?:“西巷太过偏僻,你们住在那?里我也不放心。”
王郎君没想到自己竟然沾到书?童的光,能?搬去南街那?种?租金昂贵的地方。
“湖衣姐。”二毛犹豫了片刻:“多谢湖衣姐为我们考虑,我们等会就搬去南街。住我们对面院子的那?个灰衣人?,做烧饼实在太难吃了,天?天?穿着件灰袍子,瞧着有些吓人?。”
灰衣、灰袍子。
拂衣顿时反应过来,二毛在暗示她,住他们对面院子的人?,是曾经去充州打听她去向的灰衣人?,所以?他才会急着带王郎君离开西巷的院子。
王郎君默默看了二毛一眼,虽然书童代他答应这种事有些没规矩,但是南街的院子……他实在心动。
二毛,你真是个懂事的书童!
西巷,灰衣人面无表情地往担子里放烧饼,想起那?个爱贪便宜的书?生,他眼神阴冷,那个书生的话实在太多了,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
他掏出腰间的药粉,洒进烧饼里。
吃下这种?药,想要活到过年那?是难如?登天?。
多嘴多舌的书?生,值得这个下场!
“你在干什么?”
“主?子。”灰衣人?回身抱拳:“住在对面的书?生每天?都来买我的烧饼,我怕他怀疑上我们。”
“死人?确实能?闭上嘴,但此人?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他突然死在院子里,会引来大理寺的人?。”帷帽人?不满道?:“你是怕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吗?”
“主?子放心,此毒只会让他慢慢衰败下去,等他死的时候,我们早已经离开京城了。”他担忧地看着帷帽人?:“只是隆朝现在扣押了三位王孙,又发兵前往边关,我们该怎么办?”
帷帽人?沉默不言,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若是男儿身,能?执掌南胥大权,绝不会让南胥落入现今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