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是。”
*
正月十五上元节之日,由礼部主持的百官大宴在皇宫的正大殿迎前门开宴,这日前来上元节百官大宴的还有象兹国的使臣等诸人,这令百官大宴更是热闹喜庆。
迎前门离内宫颇有一段距离,佩梅呆在深宫,偶尔也能闻到一丝前宫传来的丝竹声,她坐在翼和宫里纳着鞋底,正面坐在正北面前迎前殿的方向,偶尔会多针线上抬起头,往那边瞧一瞧。
项婆子从跟在小娘子身边的大丫鬟那里知道了家里老爷会在迎前殿迎来使的宴上,今日太子妃去了凤栖宫侍候皇后去了,她家小娘子是随太子妃去凤栖宫请完安先回来的,难得太子妃那边一时不会来叫人,项婆子这厢见小娘子老是往北边那边看,她说话也放心了点,低下头朝纳着鞋底的小娘子道:“您若是想家里人,就想法子找找小姑姑,小姑姑有办法的。”
项婆子嘴里的小姑姑就是禄衣侯夫人,婆婆是家里的老人,佩梅听了,停下手中的针钻,不瞒她道:“婆婆,梅娘想娘亲了,可苑娘姐姐不到最后一步,梅娘不能主动找,婆婆也知道,麻烦人的麻烦事找多了,会遭人厌的。”
“那不能这么说,你是什么人,小姑姑又是个重情份的,她才不会厌了你,不说她,就是二娘子疼你都疼不过来。”
“人情不是这般用的。”佩梅摇头,无法与婆婆解释苑娘表姐已经为她和佩家做了不少了,她还找上门去,不过是替人多找麻烦罢了。
她连太子妃婆婆主动给她的情面她都没要,她不会去找苑娘姐姐的,前面求苑娘姐姐师弟的事情已让佩梅万般警醒,如若有下次她还是会卑微求人,可不到那境地,她不会的。
她不像以前那般有骨气了,可还是留有一点小小的骨气的。
“欸,可您想夫人了啊,”项婆子说着鼻子一酸,“太子妃对您再好,可那毕竟……”
“婆婆,”佩梅摇头,打断了家中老婆子的话,“梅娘只是往那边看看,心里想想就好了,往后时间长了,不得已的地方甚多,你和我只能一道忍着,你知道梅娘的,梅娘忍得住,只要你不说,梅娘便能只字不提。”
便也不会哭。
佩梅眼睛已红,项婆子见了抽了下自己的脸,苦笑道:“是老婆子碎嘴,让娘子难受了。”
佩梅牙齿咬着嘴唇笑着摇了摇头,收回看向北边的眼,继续钻着手中鞋底的孔,穿针引线纳鞋底,“诩儿说了,他会代我多看爹爹两眼的,也会代我问候爹爹和家人一声。”
这就足够了。
这深宫里,至少还有一个诩儿还肯为她说话。
这厢皇宫第一道门内的迎前殿丝竹声不断,席间百官觥筹交错,卫诩坐在其父王太子身边,他下手坐的则是他的庶弟卫辉。
再往下两个位置,则是他庶弟未来的岳父大人——青莲居士。
而他的岳父大人则坐在帷帐后的一角,书记着今日他们卫国招待来使的盛况。
他父王这厢被萧相招手招去,坐到了萧相一角与萧相说话去了,卫诩见人去了,他回首,朝他这边的帷帐后望去,依稀看到了他岳父端坐于长桌之后,执笔长书的影子。
他离岳父离得不远,就是回头一看也能看得到影子。
“兄长,您在找谁?”卫辉见他回头定睛不放,这厢他们父王去和左相说话去了,他便跟着长兄调过头朝帷后望去,当即就明白了那帷后的是谁。
他便回过了头来。
此时岳父公职在身,卫诩不便前去,回过头朝庶弟道了一句:“今天的书记官是你嫂子的父亲。”
“佩大人,辉知道。”卫辉颔首。
“说来我们兄弟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辉弟学业斐然,为兄自愧不如,你近来可好?”卫辉是他们父王带来的,他父王这等场合把庶弟带过来,说是庶弟懂一些象兹语,刚才卫诩听庶弟和使臣说了两句话,他庶弟看来是懂几句,不过看使臣看禄衣侯,而禄衣侯则似笑非笑看着庶弟的模样,他庶弟懂的应该也不多,说得也不甚好。
但到底是懂,这点卫诩不如他,和庶弟在族学能从柳太傅为首的各大名师身上学到天下各国各族语言的情况不同,他和他老师学的是治国为民之道,因他从小体弱不常出门与族中子弟来往的缘故,他连他们卫家老家的话都不会说,只会一嘴官话。
“兄长自谦了,辉哪里如您?您才是在皇祖父膝下受教的人,辉自觉形秽,才是自愧不如,”卫辉说着恭恭敬敬低下头来,“兄长所言,羞煞辉也。”
“姨娘近来可好?也好久没见到她了。”卫诩一笑,他这个二弟小小年纪已颇具君子之风,温良恭谦,听说初一那天他还没回来,他这个二弟一回宫,就带着底下的弟弟妹妹过来给他母妃请安了,还因来得太晚和他母妃自罚跪了半柱香的时辰方才起身。
他二弟在外颇具声名,可二弟这俨然一派庶子庶女之首的风采碍了他母妃的眼,卫诩前几年还不觉着他二弟于他有何碍,可是随着这年景一年变过一年,卫诩爱护他这个庶弟的心,到底是淡了不少。
第67章 娘,水,我能活。
少了儿时那腔爱护弟妹的心意,多的是懂得了母亲的艰难。
卫诩以前身为皇太孙,对圣人们所说的尊老爱幼铭记于心,小时还不忍母妃言辞间对姨夫人及其儿女们透露出来的异见,稍大一些懂事一点了,见这宫里的许多人都比他们母子俩过得好,方才断了那份想替他母亲慷慨他父王妾室极其儿女的无知。
是以他心中那份对弟妹天然的亲近就断了,断了之后,他这才发觉,他的弟妹也不是单纯地把他当兄长,他的那份爱护如今看起来颇有几分多余。
天家哪有什么儿女亲情。
“姨娘甚好,劳王兄惦记了。”这厢卫辉忙回道:“辉听宫人说今日姨娘一早本来要去小凤栖宫给母妃请安的,只是着人前去问,母妃说宫里事忙,她要代母祖母主持上元节大礼,就免了姨娘的请安,姨娘前些日子还与辉说多日不见您,也甚是惦记您。”
“如此。”卫诩颔首,也不像以往那般客气,以儿辈自居,回庶弟一句不劳姨娘走动,来日去看望姨娘的话。
以往他姿态倒是放得甚低,也没讨过好,如今他有梅娘,这姿态就得守住不能放低了,免得她出去了难做人,多少他要替她撑着点。
佩家一门清正,梅娘温驯在外,由家族而来的傲骨却是深埋在她胸间的,他万不可给他人欺凌她的借口。
“兄长这些日子可好?”卫辉这时满是歉意道:“辉初三一过,就一直埋头于先生们布置的功课,期间有向父王询问兄长的身体,但听闻兄长身子不佳,闭门谢客,辉过去多有打扰,为免扰了兄长的清休,辉就没过去了,还请兄长勿怪。”
“不怪不怪,我这身子要清养,前些日子连说话也费力气,你们来了我也跟你们说不上几句话,还劳得你们走一趟,实属不必。”卫诩淡笑一记,道。
“兄长言重了。”
就在兄弟俩说话之际,与大臣说话的禄衣侯往这边看了两眼,等到卫辉欲要与兄长皇太孙还要说话之时,只见禄衣侯朝他们这边招了招手,这厢卫辉看到,尚未回过神,只见兄长扶着桌子欲起,与他低语了一句:“禄衣侯招我,为兄过去一趟。”
卫辉忙跟着起身,拱手相送,眼看着其过去被禄衣侯极其亲近地揽住后背,把卫诩带进了来使和礼部的几个大人的谈话之间,他忙垂下了眼睑,掩下了胸口莫名起来的妒意。
他这兄长,当真是结了门好亲事。
这厢就在卫辉转过眼,低眼不着痕迹寻觅其岳父青莲居士所在之位之时,禄衣侯带着表妹夫和礼部几位相熟的大人说了几句话。
禄衣侯做的是民野之事,他名声在外,在朝廷之间无实职,却又直接受皇帝调谴,他未入内阁,却是皇帝真真正正的心腹之人,六部只要是在殿堂内做事的,除了那几个喜欢参禄衣侯一笔的言官,谁都愿意与这位在野侯交好,是以他带着皇太孙进来说话,他们就是心中想法颇多,面子上也都与皇太孙见过了礼,来往问候说话了几句。
“太子公事繁忙,陛下就把太孙交给了我,他身子不太好,”禄衣侯与他面对的几位礼部大人说道:“今日难得出来,我带他认认人。”
“侯爷最近带太孙认的人可不少,”礼部一位大人来回看了他和卫诩一眼,笑着回道:“侯爷也是有心了。”
这话意有所指,禄衣侯之所以被百官敬重,无非就是他往日从不插手朝廷中事,与人无利益瓜葛,这次他插手了,这刺也就来了,这厢只见禄衣侯回他道:“难免,太孙是我外祖父的孙女婿。”
那人一怔,另一位在侧的礼部大人听了也深觉如此,这朝廷当中有几人不是亲连着亲?以前不管事是没到那个厉害关系,这到了要是还不动弹,那才是薄情之人,他知道说话的同僚是太子那边的人,怕场面不好看,他连忙打岔朝卫诩道:“太孙平日甚少出来走动,微臣以前也只在宫宴当中远?*?远见过您两次,这还是打头一次和您说话,不知太孙平日喜欢什么?来日微臣家中要是有那太孙瞧得上的小宴,微臣还想请您过去一叙,做做诗,赏赏花,不知可行?”
从来没有人与卫诩下过去此等邀请,他只听说他的庶弟们常去,与皇室百官子弟相交甚好,卫诩以往只是养病,读书,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他老师的府第,他母妃为保他们母子性命,连娘家都不要了,他们哪敢朝其他的百官家中伸手。
卫诩也曾想过只要他能活下去,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时景到底是变了,庶弟们能结交的人家,他也想看一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反正他不争也是一个死字,何不如去争一争。
他早做好决定,是以等到这机会到来,就显出几了分从容不迫,当即就朝这位大人作揖道:“能得肖大人之请,是卫诩的荣幸。”
“太孙这身子……这是好了?”刚才说话的那位大人此时面露出了些许的诧异。
“像蹴鞠踢饼之类的就算了,”禄衣侯拍了拍卫诩的背,温和地与面前人道:“来日我做东,请各位尝春茶,到时候就请太孙过来,诸位大人若是当日得空,也请过来品一品常某这从老家山上捎过来的春茶,那是拙内认过亲的药王庙里出的春茶,清甜可口,回味全是甘甜,一年也只得一茬,陛下尝过也说过一个好字,还请到时各位大人赏脸。”
“还有这么一说?”当即就有看着他们说话不发一言的礼部侍郎此时出了口,捋着胡须当仁不让道:“那到时老夫就要厚着脸皮,求禄衣侯赏老夫一盅药王茶了。”
“是极是极。”侍郎大人开了口,围在他们身边的官员们纷纷出口,不约而同朝禄衣侯问起了这茶的细节来,与陛下品尝过后的反应。
卫诩混在其中,虽没有再出口的机会,但混杂在这些朝廷官员的他,鼻息间似乎闻到了一丝丝别有意味的味道。
这是权利的味道,是那种曾逼着自己不去向往但骨子里还是渴求的东西。
*
入夜,百官离去的迎前门恢复了以前的清静,皇宫大总管吴英关闭迎前门回来,见了还在皇宫中间西侧的偏殿养心殿等着听报的刘太子妃。
听到吴英回来了,刘湘走到了门口迎人,小太监一打帘,吴英冒着寒风进了门来,见到门边的太子妃,忙躬躬身道:“您怎么过来了?折煞老奴了。”
“公公辛苦了,前面可好?”刘湘浅笑道,同时手袖一挥,请吴公公与她一道入火炉侧坐。
“都收拾好了,老奴带着人清的殿关的门,娘娘放心。”皇后把礼宴之事交给了太子妃,吴英在这等大事上也不容下面的人包藏祸心,他能出面的事他都出面了,这宫里,敢算计他的人都得死,他这也算不上是帮皇后和太子妃的忙,不过实际上,太子妃主持这等大事能不出差池,还真真是托了他的福,太子妃的这位客气吴英想领还真是领得起,是以他也未过客套,在太子妃请他入座先行入座后他跟着坐了下来,他在火炉上烤了烤冻僵的手,接道:“您就放心回去罢,后面金樽玉碗入库的事老奴也会让人盯着,到时候老奴这边画了封押,让他们把单子送过来给您过目。”
“这哪用得着,您办事还有谁不放心的?”刘湘忙道。
“往日我也是要送给皇后娘娘过目的。”
“那就……劳烦公公了。”刘湘迟疑了一下,浅浅颔首。
说过几句话,吴英提出告辞,刘湘亦道:“正好我也要回宫了,与公公一道出门。”
说是一道出门,刘湘还是送了吴英几步,送了吴英去往始央宫的方向,方才回首转身了相反的西宫凤栖宫,在回殿之前,刘湘还要去凤栖宫走一趟,与皇后禀报今日事宜。
刘湘到达凤栖宫已是入夜颇晚了,宫里已经落了锁,她这一行在黑夜当中行走还要唱诺,提醒巡夜的御林军这边走路的人是太子妃一行人。
这也让宫里的人都知道接了皇后权柄的刘太子妃去向皇后附命去了,被皇后一连串让权扰乱了心思的人更是心神不定,那夜里睡不着的人更是睡不着了,眼睛耳朵纷纷往凤栖宫而去。
刘湘到达凤栖宫,狄皇后已经躺到了床上,丁内司不等通报就带了刘湘进去,刘湘一进内殿,就见婆婆坐在床头靠着枕头闭目养神,床帐也未放下,似是一直在等她的模样。
刘湘到了门口,女官就不往前走了,她无声无息过去,跪到了脚凳上,她轻声道了声“母妃”,伸手给皇后拉了拉被子,方接道:“我来了。”
狄皇后未出声,仅颔了颔首。
刘湘便轻声细语与她说了今日的事。
今日上元节迎前殿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事不少,有踩乱了舞步往皇帝大臣面前倒的舞伎,也有打乱了酒杯借酒发疯的官员,还有针对她而来故意上错了菜拿错了盘盏金银玉器的事情。
“吴公公心好,这些灾祸都替儿媳挡了去,以前儿媳福浅,没跟公公共过事,这次才知道,您说的他心正是个什么意思。”以往婆婆说过,心不正的人是不可能要皇帝身边呆那么久的,刘湘以前当这是婆婆说的玩笑话,如今看来婆婆的话不假,能在公公身边呆大半辈子的人,那过人之处显然无人可及,就是她亲眼目睹,也是惊叹至极,此前她很难想像在深宫的人,那无数的心眼子里还能藏着丝正气来。
“那是他的份内之事,”见太子妃无端感动,狄后睁开眼,她那双苍老阴鸷的眼睛冰冷得就像此时外边那冷凛的寒风,无情又放肆,“太子妃,摆正你的位置。”
“是。”刘湘一愣,苦笑了一声。
狄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眼闭上。
她这个儿媳妇,是挺能忍辱负重的,可也是这么多年没尝过好了,只要别人释放出一点点善意就饥不择食迎过去,这还是在前头,等后头见到的人多了,那些人就不是吴英佩家禄衣侯夫妇这等人了,刘湘到时候若是是个人就敢用,分不清是非好歹,她怕她这个儿媳妇也是斗不过她那个儿子的。
“今日还有一事,禄衣侯带了诩儿……”刘湘收了收心神,又与婆婆把今日常侯爷带卫诩认识朝臣的事说了一道。
说毕,她更是放轻了声音道:“诩儿今日与列位大臣说了不少话,倒是与他父王说的话甚少。”
她儿子是凑上前去了,可太子不给脸,对着长子上前恭敬的请安与请示仅淡淡说一两句话,有时甚至只是看一眼,很是冷淡,更万不如他带在身边的辉世子那般亲和。
一个是凑上前也说不上一句话的长子,一个是带在身边迎百臣的庶世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百官个个熟视无睹,却很是看了一番热闹。
刘湘不在迎前殿殿里,但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不妨碍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被太子隔空扇的耳光到现在还留在她的脸上,换到婆婆面前,却也仅仅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罢了。
皇后听了也是跟没听到似的,不置一词,刘湘顿了顿,见她无话,接着往后说了后面的事情,等到她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这半个时辰也过去了,殿门边起了细微的声响,那是内司时在提醒她时辰已到,刘湘听到声响微微侧头一听,尔后就回过头来若无其事地道:“今天的事儿媳想到的都说了,还有些细节之处忘了禀告您的,等儿媳回去细细想想,明日来与您报。”
“去罢。”狄后这次开了口。
等到她去了,送人的丁内司回了内殿侍候她躺下,狄皇后睁开她那些阴暗昏聩的双眼,此时她那双眼眸的中间就似突然点亮了一盏灯似地清明无比,她斜头看向丁女,道:“刘湘只知道太子对她们母子俩的心狠,却不知道对太子来说,只有死了的女人才值得怀念。”
“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奴看她心里是有成算的。”丁女跪下,双手轻轻捶着着她的腿。
“你错了,她只是在挣扎,卫襄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有一天他会让刘湘回心转意的,但愿刘湘那个蠢人能把握机会,而不是死在卫襄的手里。”狄后说罢,想到了她儿子那与她极其相似的性子,她嘴角一翘,闪过了一道笑意,她抬手摸了摸丁女的头,道:“我活的日子不长了,不过也不想死在自己儿子手里,你最近注意一点。”
“娘娘!”丁女饶是她一手调*教而成,喜怒从不形于色,这厢也惊呼了一声,脸色惊恐地朝皇后娘娘看去。
却只见皇后神色不变,脸色甚至说得上是愉悦地道:“本宫狠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你以为我生的儿子呢?他是男人,只会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要是动手,本宫还敬他是个枭雄,是个人物,”狄皇后淡淡道:“可惜我到底是他的母亲,还是要给留他几分颜面的,到时候你不要让他得逞就是。”
“娘娘……”
“你啊,多见点也没事,以后这宫里,也没难得住你的事,你就看着罢,”狄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停下,等丁女过来扶了她躺下后她接道:“到时候我说得到底准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