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后 第73章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 标签: 强强 励志人生 古代言情

  佩梅无声哭喊,她擦干了泪,朝门口看去,再说话,她的声音变得异常沉稳:“来人啊!”

  门口守着的宫女跑了进来。

  佩梅让人在小殿里搭了张小床,她把里面的桌子板凳抬了出去,给丁姑姑支了只小床,半夜她听到了丁姑姑的尖叫,起身跑过去,只见丁姑姑在昏黄的灯下满脸的泪,姑姑没有醒过来,嘴里不停地叫着:“娘娘,娘娘……”

  娘娘,我要跟你走。

  梦里,丁女大步跑在身着凤袍的女子后?*?面,哀求着。

  “回去罢,”身着凤袍的女子转过头来,露出了她美艳无双的脸,朝她淡淡一笑,“本宫让你办的事你还没办好,办好了,就回来,本宫等你。”

  “可我现在就想跟着您去。”

  “你还有事没做完。”凤袍女子跟当年救她时那般霸气从容,她朝丁女一颔首,回身走进了光里。

  “娘娘!”丁女哭喊,等她张开眼,看到了一张稚嫩的,肖似娘娘的脸。

  “娘娘。”她喊道。

  “姑姑!”小娘娘喊道。

  不是娘娘,也不是小时候的娘娘,是太孙妃殿下,丁女回过了神来,她摸着那容貌与娘娘截然不同的太孙妃殿下脸上的泪,脸上流着泪而不自知,她道:“怎地这般爱哭?”

  “是。”

  娘娘美艳,而太孙妃只是个清秀的女子。

  清秀就够了,配太孙够了,清秀,太孙方才守得住。

  小娘娘啊……

  以后,她会是大娘娘吗?她当得成皇后吗?

  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太孙上位。

  靠太孙一人,是不成的……

  “这次学到了。”一个“是”字足矣,丁女撑着床面坐起来,等到坐起,方才发现她在她以前的小殿当中。

  她看到了她身处的地方,正是以前摆放桌椅的地方。

  “也好。”她睡在这,还能守着太孙妃教她点东西。

  “姑姑,您眯一会儿,梅娘叫外面的三娘姐姐去取您的药了。”

  “不要对我用尊称,记着,以后绝对不要用了,你知道吴公公为何要当着人的面敬我吗?”

  “知道。”

  “知道就好,他抬我,我抬你,尤其是你,没有人抬,你在宫里没见过几个人,没办过几桩事,没人欠你的人情,没人帮你圆你的场,更没有人愿意提醒你有谁在打你的主意,他们都在观望,你唯有我,有我抬着你,你现眼下,只能透过我,去认识他们,去从他们身上,建立你的威信和人情网关系网,听懂了吗?”

  “懂了。”

  孺子可教,丁女擦过她脸上的泪,淡淡道:“好在你有凤印,只要你像娘娘在世一样,把这宫里打理得平平静静,风波不生到前朝去,给陛下省心省事,陛下也不会亏待你,陛下是明君,你给他省事,他也会帮你省事,你现在不知道,你被他吓到了,日后你就知道了。”

  娘娘能在宫里母仪天下三十多年,靠的不是昔日那些已经生恶了的夫妻情份,而是帮陛下好好打理后宫打理出来的情份。

  “梅娘懂,那,诩儿呢?等吗?”佩梅缩着脑袋,有些畏惧地看着丁姑姑,小声问道。

  “等,侯府有办法的,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陛下也是澜圣医一手救过来的,那个大夫,神乎其神。

  “梅娘知道了。”佩梅放下了一半的心,她不是信姑姑的话,而是信她祖父帮她做的决定。

  她祖父,知道要怎么走,才能帮她走出一条生路来。

  *

  朝廷休朝,去相府参禄衣侯的人络绎不绝,佩兴楠的一个同窗师弟,跟相府的一个公子是好友,偷偷让人在半夜给佩兴楠送了封信,告知了佩兴楠此事。

  佩兴楠在早膳过后,把信交给了父亲。

  佩准看过后,犹豫了一下,把信交到了已然伸出了手的父亲手中。

  佩圻看过信,把信折好,沉吟了半晌,道:“你守家,我带兴楠去一趟侯府。”

  “好。”

  佩圻说着就站起,往他的屋那边走去。

  “儿子也去换身干净衣裳。”佩兴楠跟父亲道。

  “别跟你娘说,让她歇着。”

  “儿子知道。”

  佩准叮嘱了,可他病倒在床上的夫人听到了动静,扶着门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东西,塞到了佩兴楠手里。

  “娘,这是什么?”母亲摇摇欲坠,被父亲挽扶着才勉强站直了,佩兴楠放低了声音道,同时打开了包着东西手绢,然后他看到了一只通体透明的白玉。

  “你表姐喜欢白玉。”佩母忍着晕眩,轻声道。

  “娘,介外了,表姐不在乎这个的。”

  “你给她,我的一点心意。”佩母说着,惨笑了一下,道:“就当是我逼她罢。”

  收了她的东西,外甥女那就不得不帮梅娘一把了。

  “您这是第二次了,表姐夫会不喜,表姐夫那个性子,您又不是知道。”

  佩母到底是畏惧着那个城府太深的贵侯,她无助地抬头朝丈夫看去,佩准也朝她摇头,“别让苑娘为难,爹已经出面了,让爹去求。”

  说着,他也不敢去看他老父亲。

  老父已至暮年,还要为他们东奔西跑,还得拉下老脸去求小辈,他只稍稍一想此事,便深深自责羞愧不已。

  “听准儿的,”这厢,在厨房熬着药的佩老太太也出来了,她过来扶了儿媳妇,道:“你这时候还心思重,想那么多,梅娘知道了,又得一顿伤心,她够苦的了,你就别给她添麻烦了。”

  佩母一听,低了下头去,眼泪砸在了她脚前的地上。

  佩兴楠牵着马出了门,祖父坐在马上,出他们那条街的时候,不少人家的门响了又关,关了又响。

  街坊邻居认识他们不认识他们的,都出来跟他们道喜,佩兴楠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皆用作揖回了他们的话,不等关门,他便听到了那些人对他的指指点点,说他借着入主了凤栖宫的妹妹,连街坊邻居都不认了。

  佩兴楠波澜不兴,牵着坐在马上闭目养神的祖父去了侯府。

  侯府的门人看到他,开了正门,迎了他们进去,马也被下人带着去吃草料了。

  家里的马来过侯府几次,知道认门了,知道进来有好料吃,打着响鼻摇着马尾巴,蹬蹬蹬轻快地跟着侯府的下人去了。

  马儿不知人间事,佩兴楠阴郁的把眼睛从马儿走的方向收了回来,安静地跟在祖父后面。

  到了正堂,不一会儿,他们表姐常苏氏身着一身孝,就进来了门来,朝祖父行礼。

  见过礼,不等他们问,他们表姐苏苑娘便道:“宫里喊他,常伯樊进宫去了。我这两日抄了些佛经,也不知字抄的可好,外祖帮我去看看,这是日后我要献给皇后娘娘的,您帮我去掌掌眼,要是有不好的地方,您帮我指出来。”

  这是要留他们到她夫君回来了,佩圻点点头,跟随了外孙女去,佩兴楠则被表姐打发去了药堂,让他去药堂帮她去取一丸药过来。

  佩兴楠到了药堂,见到了表姐家的义父澜圣医,听人问他道:“你母亲病了?听说你祖母这几日也有些咳,仔细跟我说说,我就不去你家了,你说细点。”

  佩兴楠一怔。

  等开过药,他问澜大爹道:“侯府知道的消息,都是这般快的吗?”

  “要不呢?等人杀到你家来了,你才知道有人要杀你?”澜圣医摇摇头,道:“麻痹大意的,早死半道上了,临不到禄衣侯府成禄衣侯府。”

  “如何能知道这些消息?”

  澜亭转过头,看这玉树临风一样的年轻男子怔怔地问着,模样还有点发傻,他转身去,继续收捡他的药材,嘴里道:“跟那些你,你家认识的人说你想知道消息,把这个事透露出去,自有人把你想要的消息送到你耳边。记着,还情及时一点,人家最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给不起的人,不要去碰,你还不起,人家在知道你还不起后,那一刻就成了你家的仇敌。”

  佩兴楠颔首,又突然问:“太孙如何了?”

  澜亭还以为他不会问呢,这时他的药材也收捡好了,他道:“跟我来,他就住在药堂后面。”

  

第119章 当我佩家无人?

  卫诩清晨醒过来了一次,尚在昏迷当中,澜亭进去后,在他脸上和胸口扎了两针,留下句“不要乱动,便出了门去。

  屋内只有两人。

  厢房里还有浓重的药味,不刺鼻,还有点沁人心脾的芳香,提神振脑。

  佩兴楠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便觉自己阴郁沉闷的心胸稍稍缓解了一点。

  等到床上躺着人缓缓睁开了眼,他静站着,等到人睁开了眼,眼睛从茫然变成了诧异,等又成了愧疚,佩兴楠胸口起来的愤怒也按捺了下去。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是责怪,也于事无补。

  他在床头坐了下来,一手按住了要坐起的人,淡道:“我和你说两句就走。”

  卫诩朝他挤了挤脸颊。

  “本来想问你,你自问还能活几年,想一想,你要是能控制你自己的生死,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佩兴楠的脸上一片阴郁,“算了,没什么好问的,等你回了宫中,往后要是真到了你临死之际,还望你朝外面的佩家送个消息,我也好把我妹妹接回家中去。”

  “抱……抱歉。”

  佩兴楠掉过头,看着打开的门内,那阳光透进来的光影,他看着那片太阳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还有一件事,是我父亲要我告诉你的。”

  “请,请说。”

  “我父亲说你,如今跟那无根浮萍一样,在宫里漂浮不定,禄衣侯府能用,你也不能时时都靠侯府,要不拖死了侯府,你也不过一个死字,侯府只能用在刀刃上,留在救命的时候用。”佩兴楠说着不想回头,他怕回头,会亲手掐死卫诩,“父亲说,佩家有一些好几朝的老东西,会拿去献给皇上,请求皇上把你调用翰林院和他一起修史,至于以后,等你以后身体好点了,再从长计议。”

  拿佩家的隐而不宣的传家宝换一个今朝不知明夕的人的苟且偷生,祖父和父亲当这是佩家的命,就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佩家也得认,佩兴楠已知这是祖父和父亲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圆场,他也认,只是他认的同时,也厌恶着这个把无知胞妹卷进这一场风波的皇太孙。

  他也不想让人看出来他的厌恶,脑袋看着光影不动,道:“你要是没有别的意见,等你快要回宫那几天,我祖父会进宫一趟。”

  “始央宫你不能呆了,凤印已在梅娘手里,你们两个,一个住在始央宫,一个住在凤栖宫,风头太大了。”那是在逼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弄死他们。

  “好。”他的话后,卫诩果断应了。

  “好生歇着。”佩兴楠怕自己留久了会失言,说罢,他提脚快步走了出去。

  卫诩想送他,可惜他的脑袋沉重无比,无法动弹,他看着床顶,直到屋内响起了另外一道脚步声。

  老圣医抽出了他脸上的针,卫诩抬起眼看他,轻轻问:“老圣医,我心平气和,不动气,不忧思,好生吃药,听您医嘱,我至多能活到什么时候?”

  “你不动气,我信,不忧思?”澜亭听了哑然,他轻轻提开这个年纪轻轻已忧思满肚的皇太孙胸间的银针,道:“你说出来,自己信吗?”

  “老圣医?”

  “为何要这般问?”

  “卫诩要做筹划,至少有个人的命,卫诩要护住了,不提前做谋划不行,老圣医?”

  澜亭叹了口气,把银针放进旁边装满了白酒的水盆当中,道:“你要是听我的话,不像你皇祖母和母妃那般倔,我保你活到三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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