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江鏖:……
这脸皮的厚度,是自己的亲孙女无疑了。
完了,这次是真的怜爱秦王了。
江鏖抹了一把脸,日后莫说摆长辈的谱拿捏秦王,怕是多看他一眼都觉心虚,这良心咋那么痛呢?
“我……你……”
他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啥,看着小月亮故作乖巧的模样,想骂她胆大妄为都开不了口,最后手袖一甩,“算了,我是管不住你的,我回去了!”
也不用她送,边走边摆手,很快就踏入夜色中,不一会的功夫就隐隐传来马蹄声。
江瑶镜站在门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抿抿唇。
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祖父了。
就算他一时难以接受,想几天,应该就能想通了吧?
而骑马在乡间小道飞驰的江鏖,却没想接不接受的问题,他在想一个人。
小月亮的母亲,姜氏。
她是地道的江南水乡女儿,温婉又柔顺,和儿子感情也十分要好,曾经自己也是很欣慰的,儿子感情和顺,家中也跟着合乐。
谁知姜氏会在儿子战死后马上就跟着殉情呢?都没给小月亮留下只言片语……
殉情就殉情吧,当然也来不及想洗鹤姜氏那边会是什么反应,只想给儿子儿媳报仇,只有一个孙女,要保住她的地位,还要拉扯她长大,很多事情,根本没空去想,也不敢想。
好在小月亮顺顺当当长大成人,除了性子颇为冷清,也没其他毛病。
在她出嫁前,自己都是这般想的。
可她出嫁后,对夫婿的态度,竟然更冷了,甚至永远最先考虑利益,那时虽然诧异,但和程家的结合,最初就是因为利益。
她这样想其实更好,不会伤到自己。
可今夜知晓了她对秦王的态度,那是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孙女,自己很是了解,她根本就不会委屈自己,如果她真的厌恶透了秦王,她至少也会拼几次,不到鱼死网破之际,她不会轻易妥协的。
可她想要秦王的孩子……
至少是有触动的,哪怕她现在还不喜欢秦王,也是有触动的。
秦王那样的品貌那样的家世,如若他真的愿意放低身段来讨好,谁能一直抗拒呢?
既然有触动,秦王又有意,自然而然接触,顺利走入婚姻不是更好?偏她要出难题,非要逼人做外室,别说定川侯府爵位的继承人的问题,她想要生男孩就是想让自己老有所依,她嫁给秦王,谁敢怠慢自己?
这世上就没有天衣无缝的局,尤其秦王还是个人精。
如今他一心扑在小月亮身上,自然千好万好,也不会用阴暗的思想去猜测她,才会这般轻易就上当。
可一旦哪日秦王发现端倪,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必然会决裂的。
所以小月亮明明有所触动,愿意他当孩子的父亲,偏又在情浓之前就埋好了日后决裂的伏笔,她是不信从一而终的夫妻情深,还是怕,太过情深呢?
马蹄声盖住了夜色中的唏嘘长叹,也抖落了眼角那滴不知何时泛起的泪珠。
—— ——
江瑶镜本来以为自己的计划过于惊世骇俗,就算祖父很疼自己,大约也要几天的时间才能接收,谁知第二日就派了江风来传话。
江风挠了挠头,实在理解不了老太爷的吩咐,只要重复了一遍原话,“老太爷说人和地方都是他去找,你只管进行你的计划。”
江风不知道家里又要办什么大事,反正老太爷这般吩咐他就这般说,倒是姑娘显然是心中有数的,听完这没头没尾的话,笑得很是开心,还给了双倍的赏钱。
江风美滋滋回去复命了。
做戏要往真了做。
既然只要孩子不要父亲,那就必须瞒住身份,也不能是权贵子弟,京城人士都不能,甚至小月亮都不能在京城相看,得找个由头去外地,去探望外祖就是很不错的理由。
在江南呆几年,哪怕带个小孩回来,也可以说在外祖那边相看成亲,只是又和离了。
是,这样难免还是会有流言蜚语,但没关系,有遮羞布就成,过得去就行了,又不是生死大仇,谁追根究底?
宗族那边倒是想,可他们没那能耐!
江鏖就秉着这不是做戏,家里确实是这般打算的,认真计划,甚至还在找擅伪装的江湖人士,到时候看人还得给小月亮换张脸,反正绝不能被生父察觉到身份日后寻上来。
他紧锣密鼓地筹备,小心又小心的吩咐人出去办事,而一直密切关注定川侯府的见善越看越觉,这事情好像不对啊?
是,王爷没有明确留话,是否要关注江姑娘的动静。
但见善伺候岑扶光多年,经验和直觉都告诉他,必须留意,不然等王爷回来,指定没好果子吃的,他家王爷就算一时踌躇,也永远是一往直前的人。
等着吧,这江姑娘注定是王府主母。
可是,最近定川侯府在干啥?
你到底要干啥?!
见善抓到一点苗头却不肯信,江鏖做得实在隐蔽,哪怕见善盯死了也看不到全部,他牙一咬,直接动用了王爷留下的暗卫,
暗卫确实优秀,十日左右,终于从各个线索中拼凑好了全局,也让见善彻底明白了江鏖的打算。
他看完消息后,手一直在抖。
老天爷,这事要怎么给王爷说?!早知道这次自己跟着去川蜀,留囚恶在家里守后方就好了,如今也就不用进退两难了。
而且囚恶那边已经传信回来,王爷已经快马加鞭,还有两日就到京城了,这时候传信都来不及,只能当面说,连个缓冲余地都没有。
见善直接躺平了。
既然两日后肯定要直面王爷的怒火,那就逍遥一日是一日,想吃的就吃,想喝的就喝,万一以后吃不到了呢?
于是当带着一行人风尘仆仆远行归来的岑扶光还没踏进王府大门呢,就看到了发腮的见善,脸圆了一圈不说,肚子都鼓了起来,挑眉,“看来本王不在,你的日子很潇洒。”
见善一脸假笑。
断头饭自然用得香!
岑扶光同样了解见善,见他这鬼样子,就知道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他无法处理的难事,下马大步往里走,心不在焉的问,“谁家的事让你这么为难?”
“江姑娘。”
见善答得那叫一个干脆。
岑扶光前行的步伐猛地一停,慢慢回身看向木着一张脸的见善,手一抬,身后随行的侍卫们全部散开,很快影壁处就只剩岑扶光和见善两人。
“什么事?”
见善深呼吸了一口气,“江侯爷在南边寻身世清白的男子,剔除了所有权贵,只找寒门子弟,且,还寻了几位易容大师,他们在去过一次侯府后,就秘密开始制作女子所用的人皮面具。”
“而江姑娘近期也在收拾行囊,对外的说法是,要去江南看望祖父。”
又是寻寒门男子,又是人皮面具,还是远离京城的南方,又要亲自过去。
侯府近期莫名行为的种种,无需言明就已经昭然若揭了。
见善说完就紧紧闭上眼,已经做好了王爷勃然大怒的准备,谁知预料中的暴怒等了好一会都没出现,悄悄睁眼,就见自家王爷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微微垂着眼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进宫一趟,跟父皇说,我明日再进宫跟他回话。”
岑扶光大步回房,快速洗去一身尘埃,换过一身赶紧衣裳,又打马出了秦王府,直奔定川侯府而去。
第40章 ……
见善刚目送岑扶光飞奔出府, 尚在庆幸自己居然逃出生天了,王爷没生气?王爷啥时候这般心宽了?
他刚想去找囚恶问问,这在芙蓉城的几月王爷究竟是如何修身养性的, 刚抬脚身后又传来疾步声, 身才转一半去而复返的王爷就一阵风似地窜过。
见善:……
也不用他跟上去伺候, 因为岑扶光很快就背个黑色箱子又大步出来,依旧飞速略过见善,整整一个来回眼尾都不带扫他一眼的。
行吧,皇上皇后都撂一边呢, 明儿才进宫请安回话,自己一个属下算什么?见善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木着一张脸进宫去了。
岑扶光知道,自己离开之前侯府正好在清理门户,如今的巡逻必然严密谨慎, 再想如同上次般取巧入内不被任何人发现是不能够的了。
那就不遮掩。
江鏖都在找男人借种了, 还遮掩个屁。
于是他随便寻了一个侯府外墙, 四下无人就直接翻身入内,一路上只躲避普通下人, 对树梢廊下屋顶等地方视若无物,一路直奔长庚院而去。
侍卫们:?
爷, 您是不是过于嚣张了?
秦王这张脸对定川侯府的侍卫来说并不陌生,他没有任何伪装的直接入内, 有几个年轻侍卫直接就要提刀上前, 却被侍卫长阻了, 说要先去回禀侯爷, 那几个侍卫很是不解,禀告的功夫秦王都进内院唐突姑娘了, 真的来得及?
几个年长的侍卫颜色示意他们不要吭声,跟侯爷说了再行后事。
听完侍卫回禀的江鏖:……
这和大摇大摆闯空门有什么区别?笃定本侯不敢大肆张扬还要吃下这个闷亏是吧?!
想得美,登徒子果然不值得怜惜!
一声冷笑起身,江鏖伸手拿下墙上挂着的佩刀,一边清散普通奴婢,一边集结侍卫,杀气腾腾地直奔长庚院而去!
*
如今盛夏看似已经过去,但秋老虎凶得很,又闷又燥,屋子里就跟蒸笼似的,即便四周都摆上了冰盆,闷热还是尚存。
江瑶镜侧躺在美人榻上,手中的象牙合欢团扇坠在半空只被虚虚握住,眉目舒展,鸦青长睫随着她的平稳呼吸微微起伏,早已安睡进入深眠。
“小月亮!”
阖上的花窗被人从外面推开,不止少年清亮的声音,蝉鸣燥热也随即争相入内。
“啪嗒——”
塌上的人被骤然惊醒,手中的团扇下落,又是一声脆响,她似乎被吓到了,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仓皇四顾,当看到还保持着双臂张开推开窗户姿势的岑扶光时,她微微偏头,定在原地,一张芙蓉面微肿,还没醒过神来,只呆呆看着他。
岑扶光也傻了。
他见门窗紧闭屋内也无人声,知她好像入睡后不喜奴仆环绕,料想是在午后小憩,本不应打扰,可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最多一炷香的功夫江鏖肯定就杀过来了。
既然已经坐实了登徒子的身份,自然不能无功而返,干脆推窗,朗声大喊。
谁知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美人初醒图。
天气闷热,私下里江瑶镜也穿得很是清爽,一身青绿合欢花齐胸长裙,外搭一件香云纱氅,就是这纱过于轻透了些,几尽透明又着一分朦胧,本还有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前遮挡,偏起身的动作大些了,小半发丝回归身后,又让香肩雪臂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