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 第2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成长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张安荣不以为意。

  俞家众人宠溺爱护,将俞知光养成天真烂漫的脾气,就连被议论,她都只是独自躲在廊芜这里图个清静,怎么有胆子得罪薛慎那等凶悍的武人,又能够得罪到哪里去?

  张安荣多番邀请不成,失望地走了。

  俞知光没空细想他的古怪,找到长公主府侍女转达自己不胜酒力,先行离去,随即提着裙摆,越过东苑花园。

  元宝起先守在远处,让他们安静说话,这会儿再被俞知光叫回来,却是要走了。

  “小姐你去哪儿……咱不等长史送客吗?”

  “上次诗会来过呀,我认得路,你快些跟上。”

  往长公主府大门有两条路,一条铺着齐整光洁的石砖大路,一条曲折迂回,是绿草如茵的鹅卵石道。

  石道鲜少有人经过,断然不会遇见薛慎,但也正因为疏于打理,每颗鹅卵石之间的缝隙都冒出了杂草,染上了阵雨过后的雨露与泥污,势必会弄脏嫂嫂给她绣的新鞋。

  绣鞋是第一天穿出门,而内里棉袜已有些陈旧。

  俞知光左右看看,此处寂静无人,两旁又有假山掩映。她脱了绣鞋,两手提着,着厚实棉袜踩上了鹅卵石小道,一步两步三步……急得额上冒出了细汗,再拐过那丛翠竹,到大门影壁就好了。

  “小姐慢些,仔细摔倒,在云城祖宅被五福追着那回,都没跑得这般快……”

  “比五福还可怕!我与薛将军,万万不能……”

  俞知光嗓音戛然而止,手里宝贝得不行的绣鞋霎时间拿不住,啪嗒两下,掉落在鹅卵石面。

  翠竹丛后,伫立一道魁梧身影。

  来人在凉意渐起的时分还穿夏衫,轻薄布料勾勒宽阔肩膀,熨帖在胸膛,腰身精瘦劲窄,束腰上扣着一枚四四方方的精铁令牌与一大串铜匙。

  男人剑眉星目,眼眸深深。

  俞知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棉袜里脚趾头卷缩,连忙放下裙摆遮盖,心虚得像没做功课的学子。

  “见过薛、薛将军。”

  “俞小姐。”

  薛慎捻一只尾羽华丽的箭簇,狭长眼眸扫过她裙裾,只一眼,侧身让出了小道的路。

  俞知光硬着头皮继续走。

  蓦地,听见薛慎沉声:“俞小姐。”

  她整个僵住。

  他只是提醒:“鞋。”

  “元、元宝替我捡起来。”

  俞知光声如蚊呐,不敢回头,元宝头一回见薛慎,也有点发怵,慢半拍地才应声。

  俞知光艰难迈步,短短一段鹅卵石小路走得好似火烤。终于,她望见了那堵八仙贺寿浮雕的影壁。

  她松一口气,扶着影壁,任由元宝替她整理鞋袜,如劫后余生般,往来的方向看一眼,薛慎的背影高挑挺拔,转眼拐过垂花门不见了。

  暴雨如注的夜晚,充斥着陈腐气味的床榻……

  她双眼被蒙,手被反绑,脚被束缚,听到屋外守门山贼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阿兄教过她,在凶险情况下如何防身——“男子腹下腿间最为脆弱,若无武器防身,用手肘或膝盖重击,可争取至少一刻钟的逃生时机。”

  屋门推开,狂风骤雨涌入。

  烛火飘摇,罩着她眼的黑纱朦胧透光,可见男人身影走到床边,三两解开她脚踝上的绳索。

  男人更近一步,往床上扔了什么硬物,咚一声,“别动,我替你……”他讲话时的温热气息喷薄在她颊边。

  可惜她太慌乱了。

  她根本没听清对方讲了什么,全心全意等一个时机。

  这就是时机。

  她猛地屈膝,用尽全身力气一顶,听到一声短促的闷哼,下一刻,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掼倒。

  男人瞬间反制,单手钳住她肩头,整个人罩在她身前,呼吸沉而重,两人就这样僵持了数息。

  直到她眼前的黑纱被他一把扯开。

  闪电劈过,白光霎时照亮夜空,同时照亮了对方凌厉凶悍的面庞,他眉峰扬起,一双眼愠怒黑沉:

  “金吾卫右将军薛慎,前来剿匪,身份令牌就在俞小姐身侧。现在给你松绑,别、再、乱、动。”

第2章

  俞知光逃也似地离开了长公主府。

  夜里难眠,纷乱梦境,皆是面如寒霜的薛慎。

  她被那眼神冻得一激灵,睁眼天光大亮。

  阿娘忧心忡忡坐在床边看她,元宝拿了一块浸透凉水的绢帕,往她脸上轻轻擦拭——原来是这个冻醒她。

  “阿娘……一大早作甚。”

  俞知光一声哀叹,躲也似地,将湿润润的侧脸颊埋在软枕上,眼前晃过一阵淡黄色的虚影。

  阿娘两指夹着一张纸,快贴到她眼底鼻尖,语气是少见的严肃:“笙笙你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俞知光迷迷糊糊接过,好粗糙的黄麻纸。

  定睛一看,信纸无抬头无落款,短短一句,字迹潦草飞逸:“山寨一夜,辗转至今,望俞小姐守诺。”

  她脑子混沌,发音含混:“谁的信?”

  “薛慎!金吾卫右将军薛慎!”

  又是这个掷地有声的名字。

  她心头一突,猛地坐起,拿着信颠来倒去地看。山寨那夜得知乌龙后,她唯恐得罪薛慎,害怕且愧疚地承诺过:“将军要是伤着了……我、我会负责的。”

  她记得当时薛慎面沉如水,不置可否,如今为何又来秋后算账:“薛将军要什么?汤药还是钱财?”

  “他要什么汤药?”

  “他总不能带兵围了俞府,”俞知光迟疑地问,“爹爹向来为官清正,薛将军不能公报私仇。”

  “你这说得什么糊涂话?”

  阿娘一掌轻拍她臀,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丢给元宝拾掇出个人样来,“他要求娶你,将军府管事送的聘礼都快塞满前厅了,你自己去看!”

  “烟绯色霞光锦两匹……”

  “瑶池珠一斛……”

  “四色糖一笼并糯米二斗……”

  唱礼单的人不知是薛慎手底下哪个传声兵,丹田气凝,声如洪钟,人没入府,就这么直愣愣杵在门外报礼,鼓锣唢呐的热闹喜乐硬是一点儿也没掩盖他声音。

  俞知光来到前院,听了个字字分明,差点被又一声“龙凤呈祥金钏、金镯两对”震得一个颠咧。

  她游魂一般往会客花厅去,薛慎怎么能求娶她呢?她……她与伯爵府世子张安荣有婚约呀。

  明堂里,她爹俞弘端坐上首,面色沉凝。

  兄长嫂嫂立在一旁,没过多久,去闺房催她起床的阿娘也来了,从茶盅底下抽出挺括的信笺,又递来给她。

  “怎么还有信……”她嘟囔抱怨的声音顿住。

  是张家的退婚书。

  言辞谦逊,笔迹端秀,长篇论述自身并非她良配,原定的婚事还是作罢的理由。

  昨日,张安荣出谋划策时,还替她忧心忡忡。

  俞知光恍惚了一会儿,吐出闷在胸臆的一口气,皇都谣言漫天,不相信她在山寨安然脱险的人很多,原来他也是其中一个。

  “真是岂有此理!”

  “张家一直支支吾吾拖着婚期不定,原来早就想退婚了!这等言而无信之徒!枉我家还与他们交好。”

  “阿娘早帮笙笙算过八字了,她与张安荣不合适,这等毫无担当的男子,不配做我妹夫。”

  家里人你一言我一语,痛骂张家,把张安荣挑剔得一无是处,唯有嫂嫂温温柔柔地询问:“笙笙,这退婚的事你怎么看?若是有误会,家里再想办法转圜。”

  俞知光将退婚书递回,摇摇头。

  她心头有失望,有难过,却不至于伤心欲绝,“张家因为我遇匪的事情,心里早有疙瘩,这亲事就算勉强成了,日子也过不好的,何必强求呢?”

  “那薛将军的求娶呢?笙笙要不要答应?”

  此话一出,全家一静,目光都落到了她脸上。

  “薛将军对我俞家有恩,我本不该这么讲他,但他、他毕竟是个武将,日日刀口舔血,笙笙怎与他结了缘?”

  爹爹话音刚落,就被阿娘打了下手背。

  “咳……我倒是听说,薛将军年轻有为,调任金吾卫将领前,就是戍卫边陲的少年英雄了。再说他救了笙笙性命,何尝不是一种说不清的姻缘。”

  阿兄勉勉强强,替薛慎说了句话。

  家里意见变成两派。

  嫁薛慎,可薛慎是沙场里摸爬打滚大的,粗人一个,还造过不少杀孽,名声毁誉半参。

  不嫁薛慎,可她已被张家退婚,流言甚嚣尘上,往后议亲只会更加艰难。

  俞知光有口难辨。

  薛慎在信中写得隐晦,显然不想此事被旁人知晓。她一想事情,就习惯吃点什么,“我……还没吃早食呢。”

  “一大早事赶事,都忙昏了。”

  家里人唤来厨娘,给她张罗早食。

  阿娘安慰:“将军府来的媒人说给三天时间考虑,不用马上答应。笙笙不是说过,今日要和姜家三娘去东市逛?你阿兄今日不当值,待会儿送你。”

  “好,让我再想想。”

  俞知光食不知味。

  薛慎的亲笔信字字力透纸背,好似低沉冷峻的声音,在对她说话,要她负责。可她从未想过是这般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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