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采采
第34章 孕育
卢宛走进寿安院的时候, 其实心?中?甚为诧异。
谢老?夫人身旁来传话的嬷嬷说话含混不?清,似忧心?忡忡想要提醒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只让她好好跟谢老?夫人解释, 莫要争吵动了胎气。
带着心?中?困惑茫然, 卢宛走进谢老?夫人的寝间, 却甫一进房门, 便有杯盏砸在她的脚下。
随之落下的, 是谢老?夫人指着她,怒气冲冲的唾弃痛骂:“真?是不?知?廉耻!当初自?己恬不?知?耻, 要攀附权势地退婚便也罢了, 你自?己不?要脸面, 如今还要来害芊娘,教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步你的后尘!”
卢宛看着气得面色惨白的谢老?夫人,心?中?倒并不?曾生气,只是愈发纳罕不?解。
她望着谢老?夫人,问道:“婆母这是从何说起?媳妇有些不?晓得您的意思。”
谢老?夫人目光阴沉沉看着卢宛, 神?色鄙夷,贬低骂道:“还装!既然做了,敢做敢当还能?教人敬你几分,临了了做缩头乌龟扯谎, 真?是可笑至极!”
一头雾水的卢宛望着谢老?夫人, 微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谢老?夫人见她不?撞南墙心?不?死, 侧首对身旁一直沉默不?语,默默垂泪的谢芊道:“芊儿, 你莫怕,有祖母在这里为你撑腰, 你将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只是,谢芊听到?谢老?夫人这般说,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谢芊原本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想着嫡母蕙质兰心?,又善解人意,或许反应过来之后,能?在谢老?夫人面前为自?己掩饰一二,莫要戳破自?己的谎言。
可是不?曾料到?,祖母这般咄咄逼人,嫡母一头雾水,定会将实情说出。
她早晚都要露馅,还不?如自?己主动坦白。
眼泪簌簌而落,像断了线的珠子,谢芊伏在倚靠在床头引枕上的谢老?夫人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祖母,是您误会孙女的意思了,这件事母亲只是随口一提,并无要插手的意思……”
谢老?夫人闻言,不?禁愣住了。
她呆怔望着泪流满面的谢芊:“你……你……”
谢芊一面哭,一面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都是孙女的错,害祖母误解,害母亲被斥责!都怪孙女说话不?清楚,误导了祖母……”
她的一番话尚还不?曾说完,得知?大白真?相,深觉无颜见人的谢老?夫人,强烈悲愤之下,已经气得昏了过去。
寿安院乱成了一锅粥。
“郎中?!快去叫郎中?来!”
……
夜幕深深。
面容苍白,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的谢芊跪在谢老?夫人床前,望着仍旧陷在昏厥中?的谢老?夫人,面上尽是痛苦,懊悔。
她深知?自?己这次闯下了弥天?大祸,索性不?为自?己辩驳什么,而是做错事便立时认错,态度诚恳,加上些许挽回润色。
跪在地上,谢芊转了转方向,对谢行之与卢宛哀哀哭泣:“父亲,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误导了祖母,让祖母误解了母亲……女儿如今唯愿祖母能?平安无事,唯愿阿娘莫要因此事中?的争执,而与祖母坏了情意,女儿付出什么都愿意的……”
得知?来龙去脉,卢宛看着满面泪痕的谢芊,心?中?有些微凉,有些可笑,但更多的,却是不?是滋味。
她不?晓得谢芊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
但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谢老?夫人,卢宛实在觉得这位一心?为孙女的老?人家,正?应了那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话。
默然站在一旁,卢宛觉得这件事既同自?己没有关系,那么此时此刻,她便不?应该置喙。
见卢宛一语不?发,待自?己隐隐露出些冷淡的模样,谢芊跪在谢行之面前,哀声哭泣道:“父亲,您罚女儿罢,都是女儿不?好,害祖母又病重……”
谢芊素来是怯懦乖巧的性子,此时她哭得如此厉害,表现得深深担忧谢老?夫人,又认错态度良好,无人会觉得,她是奔着要气死谢老?夫人去的。
毕竟,平日里,谢老?夫人待谢芊向来疼爱有加,谢芊亦是投桃报李,甚有孝心?。
祖孙二人从未有过隔阂矛盾。
谢行之望着哭得凄惨的谢芊,凝了她半晌,方才皱眉,淡声道:“这三个月,你便待在自?己院中?,好生反省。”
这便是禁足三个月了。
犯下如此大错,不?过禁足三个月,谢芊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面上伤感悲痛之色愈发浓重。
……
玉衡院。
纤白指尖揉了揉太?阳穴,卢宛身子最近总是容易困乏,这会子只想沐浴洗漱之后,快些休息。
水雾氤氲的浴间中?,卢宛正?抬手去拿澡豆,房门却忽地被自外面推开。
她下意识将手臂遮挡在胸.前,在瞧见来人是谁之后,卢宛羞赧嗔道:“郎君下回能?不?能?莫要这般,等妾一会子又能如何……”
高大男人听她娇俏嗔怪,眸色愈深。
他阔步沉沉,走向卢宛……
床榻上,卢宛半醒半寐,疲乏得正?欲睡着,身体却忽地被抱起。
缓缓睁开惺忪睡眼,她望着谢行之喃道:“摄政王这是要带妾去哪?”
谢行之并不?回答,只是将她打横抱起。
困意沉沉的卢宛复又被放在榻上。
她睁开迷蒙双眼,在瞧见这个房间是什么地方之后,她的身子似颤了颤。
觉察到?卢宛的颤栗,与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几缕惶恐,谢行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安慰道:“宛娘,莫怕。”
卢宛张了张口,望着身上正?慢条斯理解着中?衣系带的谢行之,又瞧见他?微暗的眸色,还有什么不?晓得的。
一开口,卢宛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中?带着些微哑的欲哭无泪。
她指着谢行之,又羞又恼:“你……你这个登徒子,我都怀孩子了,你还这般待我……”
勾住少女白嫩纤指,放在唇畔吻了吻。
谢行之修长长指挑开卢宛原本便零落散乱的浅茜中?衣,自?她耳畔低沉沉道:“宛娘不?必忧心?腹中?孩儿,为夫会小心?些,而且四个月,已经很稳妥了。”
卢宛听他?说四个月已经很稳妥,下意识想要反驳回去,他?又不?是郎中?,何来如此信誓旦旦。
但想到?男人已有的那些孩子,以?及这三个月,不?晓得腹中?有孩儿时,他?待自?己的肆意妄为,孟浪激狂,卢宛一时羞赧得面红耳赤,一时难过得掩面想要哭泣。
她怎么便这么倒霉,遇到?个这般无法无天?,谁也奈何不?得的男人!
昏暗柔和的烛影,在燃尽灯盏中?的灯油后倏忽而灭。
夜色如墨,唯有清冷幽昧的月光,洒落床帷,衬得剧烈摇曳起伏的帐幔,一片旖.旎。
这般黑沉的夜色,幽暗的月影,以?及熟悉的玉衡院客房。
一切的一切,都教卢宛回想起四个月前的那一回。
明明,从前想起那一次,她的心?中?尽是羞耻与痛苦。
可是不?晓得为什么,此时此刻,她会觉得羞耻的廉耻心?,在如墨夜色中?,渐渐消弭不?见……
觉察到?卢宛的变化与异样,男人揽着怀中?女郎,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笑得揶揄。
“宛娘也觉得如此甚为爽快吗?”
卢宛前额被逼得汗涔涔的,抵在男人胸.膛。
闻言,她将面颊埋得更深,又羞又恼地抬手,自?谢行之身上打了一下。
只是,她浑身乏力,打他?的力道绵软软的,仿佛猫儿挠人一般。
不?会教男人疼,只会教他?方罢的欲.念,又被勾得翻涌。
听着谢行之因着自?己动作,落在耳畔愈发急促灼热的喘.息,卢宛以?为他?又要激狂地肆意妄为,有些恼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
的脚。
却不?料,他?却待她,如缱绻的斜风细雨。
卢宛眼波潋滟,眸色有些迷.离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垂首,自?她被厮磨得红肿嫣唇上吻了吻,谢行之挺拔鼻骨,蹭过她眉眼。
温柔的动作教卢宛有些难耐,但他?说出的话,却十?分恶劣孟浪:“宛娘,这里是我们孩儿孕育的地方……”
卢宛羞赧道:“你……你住口……”
不?想再在他?口中?听到?一句足以?教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话,卢宛抱住他?的肩头,嫣红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唇,让他?再难有时间调.笑揶揄她。
谁料狡诈的男人却早盼着她主动的这一日,在怀中?女郎勾上自?己肩膀的那一瞬,便反搂住她,将她覆在身下……
夜色深深,时辰已经很晚了。
卢宛偎在灼热宽厚怀中?,迷迷糊糊正?欲睡着,却忽听耳畔传来谢行之低沉沉的喑哑声音。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如今我们已经是夫妻,延绵子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卢宛半睁眼眸,望了他?一眼。
原来,在她近来混乱不?稳定的情绪中?,他?早已看出她心?中?,最耻.辱难过的是什么……
第35章 紧缠
马车中。
谢蕊低头, 将手中的账本放到匣子里,正坐好身,车厢却忽地颠簸了一下,她随着惯性身体向前倾去。
扶住车厢内壁才没有摔倒, 谢蕊皱眉骂道:“死奴才, 怎么驾马的!脑袋不想要了!”
车夫忙称罪解释不迭, 又检查半晌, 方才禀报道:“姑娘, 小的方才去查看?了一番,车轮的辐条好似坏了。”
闻言, 谢蕊眉心紧皱, 耐着性子道:“差人回府, 再套辆马车来……”
她一语未毕,便听后?面的马车上传来询问声。
是一道朗朗清越的男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前面的,你们是车轮辐条坏了吗?”
车夫转头望去, 看?到来人是一位生得翩翩如玉,甚为俊俏的富家?郎君,忙拱手礼了礼:“回公?子的话,正是。”
富家?公?子闻言, 大方对身旁侍从道:“砚平, 去将咱们马车上备着的辐条拿来, 给?前面马车送去。”
侍从应了声,去寻车上的储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