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采采
望着面前卢宛,想到她方才若有所思的模样,谢行?之随意慵懒坐在床榻边上,抬手摩挲了一下她的下颔,好似有些漫不经心问道:“在想什么?”
说罢,挺拔高大的男人上了床榻,展臂将面前只着宽散寝衣,娇艳欲滴的妻子揽在怀中。
偎在谢行?之灼热怀中,想到白?日里的事,心中犹疑的卢宛想了想,抬眸,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茫然纳罕都说了出?来?。
听到卢宛的困惑不解,谢行?之又是有些感概诧异她的敏锐,又是有些无奈,夹杂着庆幸的复杂情绪,想到还好,自己这个感情上有些神经大条的小妻子,不曾觉察到谢弦对她的晦涩阴暗心思,更不曾对他有丝毫意思与回?应。
正自心中欣慰着,谢行?之忽听偎在自己怀中,若有所思说着话的卢宛顿了顿,微仰面颊,抬起眼眸来?,话锋一转地问道:“摄政王,妾想着,二公?子是为保护璟儿,方才会伤得那般严重,他又大病初愈,妾是否要?做些羹汤,送到二房去呢?其实?妾还想着,要?备些给二房的谢礼,一道送过?去……”
闻得卢宛此言,想到谢弦那个毛头小子拙劣的苦肉计,竟歪打正着,虽不曾教妻子对他心生情意与怜惜,却因顾着礼节,而竟跟自己有了同样待遇。
谢行?之垂眸望着怀中卢宛,顿了顿,忽地摇首淡道:“不必,本王亲自带他就医,郎中说,他只是破了些皮,未伤到筋骨,宛娘不用为他操劳。”
卢宛闻言,不由得想到白?日里,谢弦被汩汩鲜血湿透的鹤氅。
见谢行?之虽瞧着神色淡漠,但眸中却似有严阵以待的警惕之意,卢宛茫然了片刻,想了想,摇首柔和笑道:“是小厨房做,不用妾亲自动?手的。”
长指摩挲着柔和灯影之下,怀中女郎美丽恬静的面容,谢行?之一瞬不移望着她,继续道:“也不必,不过?是小伤,我看他还巴不得,教他自己受着罢。”
听出?谢行?之似对谢弦甚有意见,卢宛抬起眼帘望着他,眸中的不解之意愈浓。
垂首,在纳罕不解的卢宛唇上吻了一下,谢行?之淡道:“宛娘莫为他劳心费神了。”
卢宛眉心微皱地靠在谢行?之身上,犹有些迟疑道:“可是……”
拥着怀中妻子躺下,为她盖好身上锦被,谢行?之在她柔软馥郁的唇瓣上复又啄吻片刻,见她水眸潋滟,眼中雾气蒙蒙,似有无尽旖旎风情的模样,揽着她,自女郎耳畔嗓音喑哑地低低道:“莫要?可是了,良辰苦短,应做些有意思的事……”
抬眸瞧了他一眼,卢宛微微侧身,有些紧张望了一眼香甜沉沉睡在最里侧的谢璟,面红耳赤正要?再将孩子往里墙抱一下,却忽然被轻轻半覆于身下,灼热亲吻缠绵汹涌。
“呜……”
晓得自己如?今有孕,男人会克制几分,不会真的做什么,但卢宛的面颊却还是烫得厉害。
浅茜色寝衣凌乱滑落在肩头,半落不落,有点点暧.昧红痕,烙在羊脂白?玉一般白?皙细腻肌肤上,卢宛娇容绯红地睁开眼眸,瞧了一眼仍旧好眠睡着的谢璟,想到自己方才努力刻意克制着的细碎声响,心中稍定。
想到面前孟浪的男人方才做了什么,卢宛便觉得整个人发烫。
觉察到谢行?之炙热的长指,仍旧在要?紧的地方处处撩拨点火,卢宛眸中眼波潋滟妩媚,娇横他一眼,口?中轻咬着自己袖口?的寝衣绸料,有些紧张地怨怪嗔道:“小璟还在呢……”
望着她又娇又软的模样,谢行?之不曾言语,只墨眸深深含笑地望着她,忽地复又垂首,亲吻她柔软的嫣唇,攻城略池,长驱直入。
唇舌厮磨间,卢宛手臂勾抱着谢行?之的脖颈,有些难耐侧了侧面容,避开他炙热的亲吻与气息,水眸乌润地低声埋怨:“一身酒气,真讨厌,也不晓得你们男人为何会那般喜欢饮酒……”
听到卢宛的抱怨,虽沐浴洗漱时,已将自己清洗整理一番,但此时此刻听她这般说,谢行?之还是不禁微顿一下。
念及怀中女郎如?今身怀有孕,难免会对气味敏感些,谢行?之微一思忖,勾唇笑笑,向她淡声解释道:“今日毕竟是年宴,不能滴酒不沾……”
说罢,见卢宛躺在自己怀中,面容绯红,眉目舒展,懒洋洋的模样,连皱眉都不曾有。
似方才反应过?来?,她并未闻到什么味道,或还不至于到难以接受的地步,谢行?之收敛眸光,冷淡佯怒瞧卢宛一眼。
在卢宛微有些紧张忧心的神色中,他捉弄人的长指,愈发厮磨难缠。
卢宛又羞,又被他撩拨得身体微痒,绵软酥麻无力。
侧过?身子想要?将自己蜷起来?,有些晕头转向的卢宛思量着,要?去抱着谢璟一同睡。
此时此刻,同样睡在榻上的谢璟,成?了她的护身符。
只是,她的计划尚还不曾实?施,便被揽着纤腰,抱了回?去。
望着垂眸瞧着自己,眸中蕴着暧.昧.温.存的失笑的谢行?之,卢宛羞愤地打他一下,恼道:“你还笑……”
第64章 胎象
翌日清晨。
卢宛坐在?桌案前, 看着一旁手中拿着一柄银制汤匙,正在?大快朵颐玉米虾仁羹的谢璟,面上含着几分浅淡的笑意?。
觉察到母亲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谢璟抬起头来, 望向面前的卢宛, 有些疑惑地问道:“娘亲, 您怎么不用膳?”
听到谢璟这般问, 想到自己方才只用了半盏糖蒸酥酪, 便恹恹地胃口全无。
抬手揉了揉茫然?的谢璟的小?脑袋,卢宛对他柔声笑道:“娘不饿, 璟儿快吃罢, 用膳的时候不要说话。”
谢璟闻言, 乖乖点了下头,然?后将面前小?碗中的虾仁羹快速都吃完。
女?使上前为他洗漱擦拭着两只小?小?的手掌,谢璟这才又望向卢宛,有些忧心忡忡道:“娘亲,您的面色有些发白, 是不是饿的?您要好?好?用膳……”
卢宛听到面前的谢璟这么说,又见?他嫩生生的白皙小?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不禁有些失笑。
抬手,揉了揉谢璟柔软的面颊, 卢宛摇首浅浅笑道:“娘只是胃口有些不好?, 没关系的。”
被女?使抱下椅子, 谢璟像小?马驹一般,几个小?碎步跑到卢宛面前。
抬高?手臂, 摸了摸她的肚子,谢璟微仰面颊望着面前的卢宛, 小?大人似的郑重道:“是弟弟妹妹不乖吗?”
听他微微皱着秀致白皙的眉心,一张小?包子脸,卢宛面上的忍俊不禁愈浓。
微微躬身,将站在?身旁的谢璟捞起来,抱在?怀里,卢宛温柔地垂首,在?谢璟侧颊上亲了一下。
被卢宛亲了一下面颊的谢璟,耳垂有些泛红,他按捺着开心雀跃地抬眸,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卢宛一眼。
见?卢宛正笑意?柔和地望着他,谢璟觉得自己现在?是大哥哥了,虽然?弟弟妹妹让母亲不舒服,他也应该是好?好?教导他们听话,而非凶他们。
垂下眼帘,谢璟隔着卢宛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卢宛的肚子,童言童语地认真道:“你们两个要听话,要乖乖的,莫要教娘亲不舒服……”
卢宛望着面前低垂眉眼的谢璟,唇畔笑意?愈深。
侍立在?一旁的女?使,在?这静好?安详的场景中,也不由得抬眸瞧了一眼卢宛。
望见?卢宛微有些苍白的面容,女?使微顿一下,面上神色有些犹疑踌躇。
半晌之后,女?使怯怯问道:“太太,您是身体觉得不适吗?为何面色这般难看……”
听到女?使也这般问,卢宛的目光自怀中谢璟身上移开,有些纳罕望向身旁的女?使,问道:“真的吗?”
几个女?使都点了下头。
今日清晨醒来,便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心烦意?乱的卢宛,此时也觉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微一思忖片刻,卢宛对女?使吩咐道:“去将府中的郎中叫过来。”
坐在?桌案前绣墩上,卢宛望着面前的郎中,见?他在?自己腕上放了叠了几叠的丝帕,垂首敛目,凝神为自己把脉。
看到郎中渐渐有些凝重的神色,卢宛的心,亦仿佛风筝一般,起起伏伏。
半晌之后,郎中收起搭放在?卢宛腕上的丝帕,起身,笼着袍袖作揖行礼道:“敢问太太,这几日可曾受过什?么强烈的惊吓?”
闻言,卢宛微顿一下,很快便想到了,昨日在?后花园,谢弦与谢璟一同滚下了小?坡。
在?那个时候,她的心,因着剧烈的惊惶与惧怕,几近要自胸腔中跳了出来。
卢宛抿了下唇,不曾言语。
显然?,亦想到了昨日之事,房中的女?使仆妇,都有些面露担忧与畏惧之色,望着坐在?绣墩上的卢宛。
自片刻的怔愣中回?过神来,卢宛轻颔了下首,望着面前郎中道:“昨日是有些受惊,我以为自己身体康健,不会有事的。”
听到卢宛这般说,郎中莫敢直视地低垂着头,笼着袍袖再?度拱手道:“太太平素底子好?,又已过了要紧的头三个月,许是一时不曾注意?,但……”
顿了顿,郎中迟疑不决了片刻,想不到更?委婉的说法,只得尽可能含蓄道:“但如今,因着惊忧畏惧,太太的胎象有些不稳,仿佛有要小?产之兆。过会子,仆会为太太开个方子,太太好?生休养,莫要再?受惊,应无大碍。”
听到郎中这般说,卢宛的面色变得甚是凝重。
眉心轻皱,思忖了片刻,卢宛命一旁女?使带郎中下去开药方,领赏钱。
不晓得过了多久,在?女?使担忧的目光中,卢宛回?过神来。
抬手,摸了下肚子,想到这回自己的险些疏忽大意?,卢宛有些心惊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庆幸今日请了郎中过来。
……
文翠院。
坐在?桌案前,手中修剪着一枝花枝,片刻之后,将剪好的梅花扦插到放在面前案上的白底裂纹花瓶中,孙姨娘神色平静淡漠地听着身旁女使低声细语的恭敬禀报。
待到听闻,玉衡院今晨叫了郎中过去,孙姨娘顿了下手中动作,忽地想到什?么,问道:“可有打探到,玉衡院那个为何要一大清早地请郎中?”
听到孙姨娘这般问,女?使摇了下头,答道:“不晓得呢,姨娘知晓的,玉衡院那边向来什?么消息,都瞒得跟铁桶似的,外人探寻不得。”
孙姨娘闻言,却不咸不淡“哼”了一声,随口道:“玉衡院那个年轻,平素府中还有卢家送来的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又万事不愁,身子骨自然?好?得很,若无旁的事,怎
会一大清早叫郎中过去,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般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孙姨娘神色淡漠平静的面容上,忽地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喜色来。
似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子,孙姨娘顿了下手中拿着花枝把玩的动作,附掌而笑。
她面上尽是愉快与得意?之色,笑道:“平白无故,除了她肚子里的那两个,还能有什?么缘故?”
越想,便越觉得自己猜测得有道理。
孙姨娘抬起眼帘,望了一眼身旁听到她这般说,神色也有些恍然?的女?使,面上喜色愈浓地咒道:“这个小?狐狸精,这才生完五公子多久,便又恬不知耻有了身孕,我看她是活该,老天也不庇佑这种无贞无德的狐媚子!”
说着,想到自己从?前喝了多少苦涩的药汁,却只得了谢芊一个丫头,再?一无所出,孙姨娘眼底情绪愈发晦暗。
犹有些不解气一般,孙姨娘按下心中的那抹不快,有些幸灾乐祸地笑着继续道:“这才三个多月,便出了问题,我瞧着,她这胎不稳妥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心里的不快尽数烟消云散,孙姨娘笑吟吟望了一眼身旁女?使,问道:“四?公子呢?”
听孙姨娘问起谢康,女?使忙奉承笑着答道:“四?公子今日休息,不曾到私塾去,这会子正在?他房里温习功课呢。”
孙姨娘闻言,愈发觉得心中舒畅得意?。
想了想,孙姨娘吩咐道:“去将康儿领过来,我亲自教导他功课。”
小?心觑了一眼孙姨娘面上笑吟吟的神色,女?使应道:“是,奴婢这便去将四?公子带过来。”
谢康走进孙姨娘房中时,尚还有些困惑,为何这位养母会忽然?叫自己过来。
在?心情愉悦的孙姨娘,甚有耐心与闲情逸致地仔细教导他功课,不胜其烦时,谢康心中的迷茫不解,到了最深。
抬起眼睛,瞧了面上尽是春风得意?模样的养母一眼,谢康犹疑片刻,还是不禁问道:“今日姨娘心情甚好?,可是府中发生了什?么好?事?”
听到心思敏锐聪颖的谢康,觉察到自己按捺起来的喜意?,孙姨娘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望着他不吝夸赞道:“康儿那般天资聪颖,功课竟做的这般好?,姨娘晓得你将来是栋梁之材,自然?喜不自胜。”
谢康闻言,心中虽然?晓得并不是这样的,但却只是弯唇笑笑,做出懵懂腼腆,被夸得有些羞怯的模样。
掌心轻抚谢康的发顶,孙姨娘垂着眼睛,望着面前手中握着紫毫笔,正在?写字的谢康,不动声色地笑着,语气有些叹息惋惜地柔声对他道:“康儿真是写得一手好?字,若能教你父亲瞧见?你写的字,那便好?了。”
顿了顿,觉察到谢康手中写字的动作停了一下,孙姨娘声音中的叹息与惋惜之意?愈浓。
摸着谢康乌顺的头发,孙姨娘好?似安慰一般,继续道:“家主太太最疼爱五公子,他生来便受所有人喜欢,不必做什?么,这也是注定了的。康儿,你与五公子从?前虽有机会在?一道顽,但到底是不一样的,你要刻苦努力做到最好?,其他人才会瞧见?你,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