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她也不能当他的玩物。
月吟顿时觉得罪恶,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羞赧地将头钻进被窝,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于此同时,鹫梧院。
谢行之也醒了,漆黑的夜中,他眼底压着欲色,似乎是意犹未尽。
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长指拢了拢,似乎还有表妹的气息。
起初他确实是讨厌来他梦里乱他心神的女子,可见到表妹以后,见她哭诉,他心又软了下来,为此后梦中罚狠了而生歉。
而今知晓他与表妹做了同样的梦,竟在梦中亵渎了表妹,真是罪过。
回想那让他逐渐失去分寸的话,谢行之捻过的手指动了动,指腹缓缓摩挲着。
给三弟,不给他做?
是鲜花饼,还是……
那些鲜花饼,表妹是先送给他的。
三弟,是后来的。
表妹也是先遇上他,再看见的三弟,是他的。
谢行之压着欲色的眼逐渐暗沉,紧绷的下颚线愈发冷厉。
他从床上起来,墨发披散,“正德!备水。”
屋外的正德一个激灵,从迷迷糊糊的睡意中清醒。
这还没三更天,世子怎突然醒了,还又叫水。
自从他那日晨间给世子收拾床榻发现弄脏的床单后,他便隐隐才到世子这段时间频繁叫水是为何。
世子二十有一了,早到了成家的年纪,奈何清心寡欲,老夫人和夫人都催了好几次,世子总有搪塞的理由。
这次世子怕是要松口喽,就是不知梦见的是哪家姑娘。
翌日。
月吟被大夫人叫了去。
春光明媚,大夫人和谢漪澜在水榭亭里赏花吃茶点。
“大舅母,表姐。”
月吟乖巧行礼,她虽然住在大夫人这边,但平时都是谢漪澜来寻她聊天,除了请安时遇到大夫人,她还从未像今日这样来到大夫人院中。
大夫人笑着招呼她,“婉星,过来坐。”
谢漪澜坐在大夫人旁边,膝上抱里只乖顺的白猫。
按照以往的习惯,月吟定然是要和谢漪澜坐一起的,可今日是大夫人找她来t,而此刻大夫人右边还空了个位置。
月吟乖巧坐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温和,在她身旁坐着,月吟倒不紧张,只是不明白大夫人为何破天荒将她叫来。
大夫人轻呷一口茶,“婉星,来尝尝京城的鲜花饼,味道与扬州的有些许不同。”
谢漪澜热情地指了指,“表妹,吃这块,这块形状好看。”
月吟扯了笑,硬着头皮从碟中拿起鲜花饼,低头咬一小口。
她今日原本要做鲜花饼的,可一看那满盆的艳丽花瓣,她便想起让人面红耳赤的梦,脸上火辣辣得烫。
那些花瓣……她一点也不想碰了,更莫说揉碎花瓣,再捣碎的花汁。
不堪入目!
“我这头有些疼,大抵是在水榭亭里坐久了。顾嬷嬷,来给我揉揉。”
大夫人忽然出声,她身旁候着的嬷嬷闻声凑上前来,给她揉了揉太阳穴。
月吟放下鲜花饼,拿锦帕擦干净手,道:“大舅母,我那有款熏香,能缓解头疼的症状,您试试?”
大夫人柔柔一笑,“乖孩子,那便先谢谢了。不过顾嬷嬷这按摩的手艺数一数二,兴许待会儿头就不疼了。”
看向月吟,她话锋一转,又道:“这天儿忽冷忽热,最是容易犯头疼,这不听说你外祖母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月吟抓到重点,试探着问道:“大舅母,能否让顾嬷嬷教教我按摩?”
“为何?”大夫人柔声问道,并非质问的口吻。
“我……”月吟吞吞吐吐,瞧了眼大夫人和善的面容,半晌才说出心里话,低头道:“我想让外祖母不那么生气。当年的事情,母亲她早知错了。”
大夫人摸摸她头,“乖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表小姐,请随老身到屋里来。”
月吟跟顾嬷嬷去了里屋,谢漪澜撸撸膝上的白猫,“娘,您绕来绕去的,我听了都头晕,可以跟表妹直说嘛。”
大夫人:“强扭的瓜不甜。”
谢漪澜眨了眨眼睛,悟出几分,笑道:“我就知道娘最好,不会把上一辈的恩怨记恨在表妹身上。”
“这哪算得上恩怨,再说了,家和万事兴。”
大夫人望了望水榭亭外,“对了,你哥哥怎还不来?今早提了一嘴鲜花饼,厨娘做了些出来,这会儿他又不见踪影。”
“估计忙着案子,不如让表妹回去时顺带给哥哥带?”
从大夫人的沉水院到鹫梧院要经过两个角门,一个假山花园,两个抄手游廊。
月吟也没想到会在游廊遇到谢行之。
月吟福身行礼,“大表哥。”
“表妹。”
谢行之拱手回了她平辈之礼。
大表哥声音温润,气质儒雅,和她梦中臆想出来的根本就是两个人,月吟愈发觉得是她亵渎了大表哥,耳尖微烫。
月吟抿唇,看眼玉盏手里的食盒,“我刚从大舅母那边回来,大舅母让我顺道给大表哥带鲜花饼。”
“有劳表妹了。”
谢行之淡声说道,给正德使了个眼神,正德接过。
“大表哥言重。”
谢行之长指修长如玉,指尖微曲,“这鲜花饼,花瓣捣成汁水来,才花香馥郁。”
忆起梦中场景,月吟脑中轰鸣,脸颊骤红,而谢行之眉头轻挑,目光正落到她桃色襦裙裙摆上,一寸一寸缓缓往上,终停在月退心。
她两腿不由酸软,急忙并拢双膝。
“打开。”
谢行之凝着她道。
第20章
打开什么?
月吟脑袋嗡嗡响,尤其是撞上他凝看的目光,她心头发颤,双膝不由自主并拢,连呼吸都凝滞了。
就怕如梦里那样,突然被分开。
谢行之眼底闪过丝晦暗不明的情绪,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正德,打开食盒。”
原来不是命令她,也不是指腿。
月吟紧绷的神经松弛,暗暗松一口气,却皱眉恼自己。
她怎又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梦。
正德提食盒凑近,谢行之端出盛鲜花饼的琉璃盏,“表妹可要尝尝?”
他说着,琉璃盏已经递到她眼前。
鲜花饼的酥皮上都沾了片红色的花瓣,他端了琉璃盏的冷白长指四周都是红艳花瓣。月吟很难不想起昨夜的梦,就是这么一双修长如玉的手,轻缓地揉搓花瓣,弄得一手都是花汁,汁水滴溅,濡湿一片。
月吟忙不迭并紧双膝,腿软得险些站不住,脸也跟着热了起来。
换做从前,谢行之主动待她好,她是高高兴兴便迎了过去,可自从昨夜那梦,她还没稳过神来。
到底是有些怕的,怕梦境成为现实。
“表妹?”
谢行之玉石般温润的声音响起,月吟心一惊,回了神。
他的脸上含着一抹笑,明明是温润的模样,可偏生让她心颤。
月吟摆手摇头,脖子往后缩,“我在大舅母那儿吃过了,这是给大表哥的。”
“既然如此,我便不勉强表妹了。”
正德极其有眼力见地接过琉璃盏。
谢行之单手置于腹前,是一惯的温润儒雅,丝毫没有梦中孟荡的影子,温声道:“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月吟欠身相送,望着那仪态翩翩的背影,微微出神。
时辰尚早,月吟回皎月阁拿了缓解头疼的薰香,去了趟淳化堂。
几名粗使婆子在院子里打扫,待候在房门口的丫鬟领了月吟进去后,那几名粗使婆子凑到一起,手里拿着扫帚,小声嘀咕。
“又来了,又来了,大家伙儿猜她这次能待多久?”
一婆子比了个数,“最多半个时辰。”
一婆子杵着扫帚,摇头道:“我怎么瞅着,老夫人对表姑娘的态度有所好转?你们想想,老夫人正犯头疼,这会儿却没让表姑娘回去。”
众婆子恍然大悟,“有道理。”
“不过老夫人心里怎么想的,咱也猜不准。”
里屋,铜兆祥纹熏炉升起缕缕轻烟,一室静谧。
老夫人缓缓转动手里的佛珠,阖眼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蹙,似乎是头疾犯得厉害,十分不舒服。
林嬷嬷在老夫人身后,给老夫人揉着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