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那事耽误了,她是要受罚的。
该如何是好?不是还有表妹吗?
在梦里学了那么多,是该检查检查了。
在花园假山时,谢行之已经怒了,要罚她。
现在不是在梦里了。
月吟双腿忽然发软,颤颤巍巍迈着步子。
树枝掩映下,一抹身影探出头来,满腹疑惑。
赵黎急切地问身边的丫鬟,“他还是没能进定远侯府吗?”
丫鬟战战兢兢,“没,奴婢一直寻到人,听说聂公子是被世子赶出去的,大抵是进不了。”
赵黎蹙眉,不留情面地骂道:“蠢死了,简直就是个蠢货。”
赵黎看见月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她愤怒地转身,带着丫鬟急急离开定远侯府。
赵黎在长街上找到了徘徊不定的聂涛。
两人进了辆马车,赵黎敛了敛眉,“聂公子,在这关键时刻,你怎会被赶出定远侯府?再这么着也要想办法进来。”
她语气不佳,带着几分责备的口吻。
聂涛提起来就气,“你以为我不想?!”
“下了鸳鸯散的茶水,柳家表妹就没喝!”
聂涛恨得痒痒,一拳打在车壁上,借此发泄心中的怒气。
“啊?她没喝?”赵黎惊讶,怀疑她听错了,“可我明明瞧见她步子有些不对劲,仿佛是腿软了。”
“软个屁,她一口没喝。有问题的茶,被谢行之抢过去了,一饮而尽。”
“什……什么?”
赵黎愣怔,双瞳紧缩,手里的团扇没握稳,忽然掉下。
“啪”的一声,像极了被扇了一耳光的声音。
“你说谁喝了?”
“谢行之呐,他又不是头次跟我对着干了。”
聂涛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两次好事都被谢行之搅合了,他心里着实难。
眼看着那姑娘就要到手了。
“完了,晚了。”
赵黎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沉到谷底。
聂涛轻哼一声,“谢行之如今也不好受。这次的鸳鸯散不一样,饮下后不会立即发作,至少要等半个多时辰。药效一旦发作,必须男女合欢才能解。鸳鸯散和一般的情药不一样,谢行之以为他有解药,他那解药也就只能解普通的情药,哪能解我这鸳鸯散。”
估摸着时辰,鸳鸯散也该发作了。
今日是谢老夫人寿宴,定远侯府宾朋满座,就是不知谢行之中药后会冒犯哪位姑娘。
聂涛下的药足,区区一次远远不够,本是打算与那姑娘好好一亲芳泽的,哪知又谢行之搅合了。
赵黎一改态度,伸出手来指他,气得指尖都在颤抖,“你真是……真是坏我大事!”
“停车!”
赵黎蓦地一喝,朝马车外厉声吩咐道:“掉头,回定远侯府。”
“回去做甚,你回去能拦住?估摸着谢行之早抱上姑娘了。”聂涛拉住她,“你就别回去添乱了。”
他期待明天有贵女失身定远侯世子的消息传来。
赵黎勃t然大怒,“你闭嘴!”
她爱慕谢行之,本以为谢行之对所有姑娘都一样冷淡,可当看见谢行之奋不顾身去救那落水的表姑娘时,她惊呆了。
在众目睽睽下,倘若柳家表妹被谢行之救起,谢行之势必是要娶柳表妹的,所以她才先一步把那姑娘捞了起来。
赵黎担心那表妹在府中待久,谢行之暗生情愫,等两人有了婚约,便一切都晚了。
她帮助聂涛,让定远侯府那劳什子表姑娘失身聂涛。
两人都筹划好了,聂涛下药,等寿宴结束,她支开柳家表妹的贴身丫鬟,再将柳家表妹带到一处僻静地,静待药效发作。
这时,聂涛再出现,把人带去僻静厢房。
如此一来,就算谢行之对那表姑娘动了心又如何?
乱了,全乱了!
赵黎看见谢行之和那表姑娘一前一后往同个方向去。
他们该该不会……
定远侯府。
月吟给玉瓶玉盏放了半日假,孤身一人悄悄去了鹫梧院。
曾经梨花纷纷的院子如今变得枝繁叶茂,快要成熟的梨子藏在绿叶下。
庭院寂寂,绿树成荫。
月吟踏入鹫梧院,还没走到头,就看见主道上的正德。正德仿佛知道她会来一样,在此处恭贺多时。
正德迎了上来,低眉顺眼道:“表姑娘,世子在屋中等着您。”
月吟面颊一热,她下意识看了看前方主道尽头紧闭的房门,心跳如擂。
起了风,吹散燥热。
她抬头,日头柔和了些,适才那团乌云渐近,约莫在等半刻钟就飘到了这里。
可乌云再遮,这也是白天!
月吟咬了咬唇,拎着裙裾埋头往他屋子走去。
正德就立在原处没动,目送她离开,可瞧着表姑娘那背影,他怎感觉表姑娘在害怕呢?
正德敛了敛眉,今日是老夫人寿宴,世子也不忘抽查表姑娘的功课。
他家世子向来严格,平日里他看见世子抽查三公子课业时,世子那叫一个严厉,也难怪表姑娘心怯。
寿宴热闹,表姑娘本该和女眷们一起玩乐,哪知他家世子一时兴起,要抽查表姑娘功课。
正德叹息一声,真是苦了表姑娘了。
且世子遣走屋外四周的仆人,下令不得靠近,又叮嘱他在院中守候,不能让人凑近,也不得让人知晓表姑娘在世子这。
正德着实为表姑娘捏了一把汗,世子这检查得有多严格。
越靠近屋子,月吟的心越是紧到了嗓子眼,腿莫名泛软。
她咽了咽嗓子,推开房门。
窗户紧紧闭着,屋子里有些昏暗,仿佛一下就到了黄昏时分。
“我以为表妹不来了。”
谢行之躺在梨木花雕的摇椅上,朝她看过来。
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忍耐了许久。
月吟听得一颤,“嘭”的一声将门关。
她背抵靠房门,害怕地咽了咽嗓子,心跳得飞快,她伸手捂住心口,想把心跳压下去。
躺摇椅上的谢行之衣衫有些凌乱,红玉金纹带銙松松垮垮,衣襟敞开,露出的一截月匈脯染了淡粉。
他仰靠在摇椅上,饱满的喉结上下滑动,脖子上青筋凸起,额上亦是如此,密密匝匝的汗渗了出来,脸脖子都热红脸,明明才初夏,还不到最热的三伏天。
“表妹不愿?还是都忘了?”
谢行之胸膛起伏不定,盯着她看,丹凤眼本就柔情似水,此刻眼尾潮红微微上挑,更是显得他柔情魅惑。
即便是这副模样,他也不失矜贵雅正。
梨木花雕摇椅微微摇摆,红玉金纹带銙慢慢掉到地上,一声清脆。
月吟鸦睫颤动,不自觉摸了摸浅粉丝绦。
谢行之额上是豆大的汗珠,连说话都费劲,哑声道:“我不勉强表妹。”
谢行之拔下镂空银冠上的银簪,他伸手,露出手臂,忽地将银簪尖端划向手臂。
月吟惊地睁大眼睛,来不及细想,像支离弦的箭飞快来到谢行之身边,一把拉过他手腕。
腕骨相触时,灼烫的温度惹得月吟一颤。
而那支尖锐的银簪险些就划上他手臂了,幸好别她及时拦下了。
“大表哥你做甚!”
谢行之眼底压着欲色,哑声道:“用伤口的痛楚,压住它。”
一句话的功夫,他气息愈来愈重,眼底蒙了水雾,长指抓握银簪,月吟明显感觉到腕骨上筋骨凸起。
月吟抿唇,垂眼看着梨木花雕摇椅上躺着的谢行之。
聂涛往茶水里下的东西,月吟领教过。
整个人像被火烧火灼一样,亟需沁凉的东西,可饮下沁凉的水后,心里的燥意还是不能消除,反而越来越严重。
能解的就只有……
月吟耳尖热了起来,抿唇紧紧抿着,一杆秤摇摆不定。
谢行之忽地闷哼一声。
压抑着的声音更明显了。
月吟整个人从头红到尾,宛如煮熟的红虾,就适才在宴席上吃过的。
这还是她头次在不是在梦里听到的嗓音,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而且这还是白日。
谢行之头仰靠摇椅,密密的汗珠打湿碎发,喉结突起,更显脖子的纤长。
喉结上下滑动,亟需沁凉的甘泉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