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云瑟
芊芊心中莫名闪出这么一句诗来,行过最后?一段路,看着那敞开的宫门,阳光洒在路面上,金光点点,就在即将跨出宫门的一瞬,后?颈忽然一凉。
这两年的训练已经让她对危机有了极强的感知力。
立刻侧身?一避。
“你?!”她没想?到谢不归会突然攻击她,瞳孔骤然紧缩,在他?逼近时险险转身?,一记迅猛的扫腿直逼他?的下盘。
他?身?如鬼魅,避开了攻击,同时一记重拳直击她的肩头。
芊芊侧身?躲过,反手?一掌击向他?的胸口。
他?不退反进,一记肘击迎上,他?们的身?体在空中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芊芊手?握成拳直击他?的面门。他?迅速侧头躲过,同时一记低扫腿试图击倒她。
她轻盈地跃起,避开了这一击,但他?的动作?总是快她一步,一记上勾拳紧随其后?。
在空中,她无法完全避开,被击中了下巴,身?体微微后?仰。
他?抓住机会,迅速上前,一记擒拿手?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试图挣脱,男人强悍的力量让她无法动弹。
芊芊愈发觉得古怪,“你到底想?干什么?”挣扎着,却反而被他?抓得更紧,在她的皮肤上勒出红痕。
惊羽卫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明明他?可以让这些人来抓她,却偏要自己来亲身?上阵?
谢不归黑眸中闪过一丝情绪,快得难以捕捉,他?低声说:
“我不能让你走。”
紧接着,她感到手?腕一重,“咔哒”一声,低头,她看到两个半圆形的环,通过铰链连接在一起,正紧紧锁住她的手?腕。
镣铐,还是纯金的。
大概是他?这样的手?段多太多了,她已不再愤怒,额头渗出细汗,冷冷地盯着他?,就连质问?都懒得质问?一句了。
谁知谢不归突然上前,揽住她的肩背,将她抱向他?宽阔的胸膛,只是这个拥抱非常的短暂,一触即分,她甚至腿只抬起一半,都没来得及发挥出断子绝孙的威力。
“带下去看管好。”
随后?,他?转身?,腰间环佩叮响,大步跨出宫门,芊芊则被两个惊羽卫扣住肩膀,眼睁睁看着两扇宫门在眼前缓缓地合上。
……
“惊羽卫听令!”
“是!”
“你们都是朕最忠诚的战士。”皇帝已披上战袍,目光如炬,扫视在场的惊羽卫,他?们每一个都是他?亲手?提拔,擢选出来的护卫,单膝跪地,神情肃穆。
“今日,朕将御驾亲征,攻打南照。”
“无论?战况如何,尔等需确保宫内之人安然无恙。”
“若朕不幸战败,身?陨之后?,尔等务必牢记,不惜一切代价,护送此间主?人,前往绝对安全之地。渔樵江渚也好,另作?婚配也罢,护她一生一世,不容有失。”
“属下遵旨。”惊羽卫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不归翻身?上马,精钢铠甲在阳光下闪出凌冽寒光。
离去前,他?最后?深深地望了行宫一眼。
就这样恨着吧。
活着,就好。
倘若我赢了——
你我,纠缠一生。
……
手?腕上的镣铐冰冷而沉重,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发出金属碰撞声。
目光在屋内游移,试图找到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却一无所获。
她坐在地上,向后?靠着床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
就在这时,门开了,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芊芊抬起头,看到一人擎着灯烛,戴着兜帽,站在门口。
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肤色洁白?,眉上点红,长长罩袍下,玄色衣摆被风吹得微扬。
“王女。”
“你还有脸来见我。”
项微与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言辞。
须臾,他?低声说道:
“小臣是来向王女请教的。”
芊芊直视着项微与,看着他?缓缓步来,在她半步远处蹲下,从腰间取下什么,闪烁银光。
“告诉我,”项微与说,“你是如何炼制出蛊种的?”
那是一个纯银的葫芦,比她当初用的那个大了一些,还镌刻了古怪的纹路。
项微与低声说:“我遵循古法,将一百种不同的毒虫一一放入其中,却始终不能获得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他?缓缓拧开葫芦的塞子。
窸窣声响,一只牙尖嘴利的甲虫从中爬了出来。
这只甲虫体型硕大,壳甲坚硬,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然而吸引芊芊的是,甲虫那强壮有力的下颚,隐约可见尖锐异常的牙齿,宛若精心打磨的利刃。
让人不由得相信,这只小东西能够轻易地撕裂任何阻挡在它面前的物体。
无论?是皮革,
还是金属。
“蛊种……”芊芊忽然咳嗽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痛苦和虚弱。
“要用……”
项微与立刻向前倾身?,试图捕捉她说的每一个字,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芊芊的嘴唇上,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猝不及防,腹部一阵剧痛,项微与一声惨叫,踉跄地摔倒在地,他?额头青筋暴起,冷汗滴落,看到自己的腹部趴着一只黑色甲虫,他?强忍剧痛,抓起来狠狠往墙上一扔。
“可惜。”
甲虫摔了个四脚朝天?,它的背上有一层薄薄艳红,芊芊指尖开了道口子,正放进唇里吮着。
秋水明眸斜睨着项微与,她方?才在甲虫背上划破指尖,用血操控了甲虫,令其活活撕下了他?肚子上的一块肉,可惜没来得及钻进他?肚子里,让他?尝一尝五脏六腑化为烂肉的痛苦。
“唔!”项微与捂着腹部的手?掌不断溢出鲜红,强烈的痛楚让他?汗流不止,他?看着芊芊召回那只甲虫,靠近束缚她的锁链,它张开了那对强而有力的下颚,精准地咬住了锁链的一环,咬合力惊人,不断施加压力,很快,锁链的一环被甲虫的利齿彻底咬断。
“很快南照就会覆灭,你即便?回去又有什么用。”
芊芊猝然握紧了手?:“你在说什么。”
“陛下已经下达了攻打南照的指令,想?必王师已经出城,不日便?会抵达桂城。”
桂城,正是南照与大魏的交界。
芊芊豁然起身?,那只甲虫似被吓到,啃咬锁链的速度都变慢了。
项微与疼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是那副死人般平静的脸色,“他?既然违背盟约,把?你关在这里,囚.禁你一辈子,发兵攻打你的母国又有什么稀奇。陛下经天?纬地,注定成就千秋伟业,名垂青史。”
“你也知道神威将军何许人也,他?手?上多少人命,他?是天?生的将领,是真正的战争兵器,你真相信他?永不进犯的承诺吗,不知是天?真还是愚蠢啊王女。”
锁链断裂的瞬间,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声音,甲虫爬开,纯金锁链的残骸静静地躺在地上,芊芊根本不想?理会他?,往外而去。
突然。
“王女,你想?知道,春秋齐女的真相吗?”
芊芊蓦地回头,又惊又疑。
既然能准确说出春秋齐女这个名称,说明他?根本就对蛊种了如指掌!
那他?方?才还想?要从她这里获得炼制方?法?
难道他?的目的并非蛊种,而是——带来那只甲虫,帮助她解开镣铐?
他?似乎在极有目的地,引导她做出下一个选择,这种被人推动的感觉让芊芊感到极其的不悦,但她也清楚,如若谢不归发兵攻打南照,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必然是战场。
项微与动着嘴唇,那每一个字拆开她都能理解,可合在一起却让她心头一震,芊芊不自禁后?退了两步。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但她又能隐隐感觉到,项微与没有骗她。
-
尖锐的石片划破手?腕,鲜血落在地面上,发出微弱的滴答声。
很快,一种细微而密集的声音开始在四周响起,那是无数毒虫爬行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毒虫们被她的血吸引,从四面八方?涌来。
它们爬过石缝,爬过地面,以芊芊为中心迅速聚集,里面竟然有绒球。
倒真是意?外之喜!
芊芊立刻蹲下,绒球显然认出主?人,撒着八条小细腿便?朝着她掌心爬去,钻进她的衣袖之中。
巡夜的惊羽卫们察觉到异样的动静,他?们互看一眼,试图弄清声音来源,但当他?们看到那些毒虫时,为时已晚。
“咚!”“咚!”“咚!”
这些素日里以一敌十的惊羽卫,被不起眼的毒虫咬伤,一个接一个倒下,昏厥过去。
放倒他?们后?,一名玄色道袍,戴着兜帽的女子,快步走过满地的惊羽卫和一片狼藉,很快找到了马厩,迅速挑选了一匹最为矫健的骏马,纤手?轻抚过雪白?的鬃毛。
这匹马,倒像极了初见时,那人身?骑的那匹白?马。
很快这记忆被她从心头抹去,芊芊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则捏着从项微与身?上搜来的令牌。
随着一声轻喝,马儿扬蹄飞奔,蹄声如雷,划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