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薄月栖烟
明坤的差事不好当,如今段霈死了,他往后去留更 是不定,见他面露愁色,姜离又问:“那在你看来,你家世?子是信任你多,还是信任冯公子多?”
明坤瘪嘴道:“府里的事和?私人起居上?的事还是吩咐小人多,至于公差上?和?衙门里的事,还有?外?头那些寻欢作?乐的事,只?怕要对冯公子更信任。”
姜离若有?所思片刻,“那你家世?子给冯公子可有?新的亲事选择?”
明坤摇头,“这?个小人便不清楚了,此?前?国公夫人还提过她娘家一个小侄女,虽是庶女,却是在主母身边教养长大,容色清丽,人品端方,做续弦也配的,可那位姑娘也不愿意,也没说成,幸而冯公子年纪不大,倒也不必着急。”
国公夫人严氏的兄长严敏德如今任礼部郎中,官品虽不高,但有?段国公府和?肃王府做靠山,自然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冯家。
姜离心中了然,又忽然道:“我记得冯筝原配是冀州刺史之女,刺史虽是从三品之列,但冀州乃下州,这个从三品还需减去半阶,虽说不该以门第论,但原配如此?,何以续弦之时,段霈一定要给冯筝说个高门之女?寻个能与冯筝琴瑟和?鸣的夫人不是更好吗?”
明坤抓了抓脑袋,“这?个小人也不明白,可能?世?子想让冯公子做助力,想让他未来的岳家能提拔他一二八。”
姜离沉吟着,又问:“你家世子出事前两日,可曾吩咐过你什?么奇怪之事,比如让你准备什么肠衣鱼泡的”
明坤一脸茫然摇头,“没有?,准备这?些做什?么?”
姜离遂道:“那当日赴宴之前?,他是从何处出发的?”
“是从衙门过去的,当时有?差事未完”
姜离了然,“好了,没什?么要问的了,时辰不早,我就先告辞了。”
明坤应是,又送了两?步方才返身回?灵堂院。
待出段国公府,时辰已经不早,眼见日暮西?垂,姜离上?马车后先出了一会儿神,怀夕忍不住道:“姑娘,我们眼下回?府吗?您刚才问了那么多,还拿裴大人当幌子,是想到了案子的线索?”
姜离回?过神来,先吩咐长恭,“去寿安伯府”
在怀夕惊愕的眼神中,姜离哼道:“拿他当幌子怎么了?难道我查问这?些,不正是对他有?助益?”
怀夕无法反驳,“那您现在去寿安伯府是为何?”
姜离目光微沉,“当日我们在庆春楼遇见李策他们时,我便听阿慈说过冯筝,说冯筝娶的是冀州刺史明家的女儿,二人算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来成婚也算是鹣鲽情深,但去岁过年时,这?位明姑娘出意外?过世?了,而后一年不到,段霈便托国公夫人给冯筝说亲,这?怎么看怎么奇怪……阿慈应是认得那位明姑娘的,我要去问问明姑娘因何意外?而死。”
怀夕眨眨眼,“但是明坤不是说,段霈要扶植冯筝,要让他未来岳家对他有?提拔之力吗?”
姜离道:“提拔之力?他若想真?的提拔冯筝,有?谁比得上?肃王?且明坤说段霈对冯筝有?如半个兄弟,可段霈此?人本是天之骄子,哪可能?轻易把属下视为兄弟?更别说他还有?个亲弟弟。而段霈在金吾卫当值,为了立功不择手段,从来不把底下人的性命当回?事,冯筝虽是官家子弟,但他父亲只?是个户部员外?郎,如今还病退了,按段霈的性子,他凭何对冯筝如此?尽心尽力?”
怀夕重重点头,“对哦,国公夫人亲自出面说亲呢。”
马车迎着西?垂的金乌一路疾驰,等停在寿安伯府之外?时,天边已是晚霞似火,怀夕上?前?叫门,很快门房热情地将姜离二人迎了进去。
见到付云慈之时,付云慈正带着丹枫和?墨梅整理?旧书册,见姜离来了,她连忙招手道:“你快来看,把这?些书册送去济病坊可好?”
姜离走近了看,“这?么多书,全送走?”
付云慈笑道:“这?些大部分是幼时开蒙的书,还有?好些是当年在书院用过的,有?时候同一套书要收好几个版本,如今整理?起来,便觉毫无必要,济病坊不是有?学堂吗,送给孩子们读应当适合……”
姜离自然替孩子们多谢她,待丹枫奉了茶,姜离一边帮忙整理?书册一边道:“我今日过来,是想起年后我们在庆春楼之时,你提过冯筝的事。”
付云慈有?些意外?,“冯筝怎么了?”
姜离道,“我今日代我父亲去段氏致哀,遇到了冯筝在段氏帮忙,听段家的人说,段国公夫人这?几月在帮冯筝说亲,我便想起你说的,他的原配夫人是冀州刺史之女明安贞,你可是认得明姑娘?”
付云慈顿时唏嘘起来,“可不是认得,这?位明姑娘的祖母和?我祖母是旧识,当年同在相国寺礼佛,是极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我幼时和?明姑娘还请过一个女先生,后来他们举家去往冀州,我们便断了来往,再后来,便是她回?长安嫁给了冯筝。”
“你说他们是青梅竹马”
“不错,冯筝族中的姑姑嫁去了明氏族中,他们算是有?些远亲,二人幼时相识,只?是冯大人一直在长安为官,明家却多在外?放,但即便如此?,他们二人少时常有?书信来往,两?家父母知道,也并未拦阻,后来二人十五六岁便定了亲。”
姜离叹道:“那冯筝应该对明姑娘十分深情才是啊。”
付云慈想到徐令则,冷冷一笑道:“当年琴瑟和?鸣之时,应是深情的吧,去岁明姑娘出了意外?,冯筝深情也不过一年罢了。”
姜离忙问:“明姑娘是怎么出的意外??”
付云慈肃然道:“听说是过年去山上?上?香,结果雪天路滑,马车从山道上?跌下了山崖,人摔在了怪石堆里,重伤不治而亡了,出事后半个月我们府上?才知道消息,当时人都已经下葬了,因后来两?家没了往来,母亲想了想,只?派人赠了一份丧仪。”
姜离拧眉道:“是去相国寺上?香?”
付云慈摇头,“不是,明氏族地不在长安城内,是在城外?一个小县,当时明姑娘回?娘家去了,跟着父母回?了族中祭祖,她是去那县内一个十分灵验的观音庙进香的,她与冯筝成婚三载无子,母亲说怕是去求子的,结果没想到……”
说至此?,付云慈愈发遗憾,“我记得明姑娘是个十分胆大洒脱的姑娘,幼时学过些拳脚功夫,为人也颇为仗义豪气,我幼时体弱,个头在同龄人之中算矮的,幼年跟着母亲出去赴宴,遇见些跋扈刁蛮的,我总被欺负,有?两?次便是她帮我出了头,因此?这?些年我一直记得她的好,当年我们都要去书院增几分才名,她却不愿受管束,宁愿跟着父亲赴任去见识外?头的天地,后来回?长安我与她打过两?次照面,虽不如幼时那般亲厚,但瞧她言谈举止和?少时也无变化,仍是明媚直率喜着红裙,说来和?桐儿的性子有?些像。”
一听和?虞梓桐性情很像,姜离眼前?仿佛也浮现出了明安贞的模样,她一时心头发堵,“真?是天妒红颜,那明家人如今可在长安?”
付云慈摇头,“明姑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姐姐远嫁,哥哥也放了外?任,明姑娘出事之后,举家悲痛,后来他父亲治丧之后去了冀州赴任,她母亲也随了去,今年过年我母亲还派人去问候,可他们都没有?回?来,只?怕是不想回?这?伤心地。”
话音落下,却不见姜离接话,付云慈奇怪道:“怎么了?是冯筝看好了人家要成婚了?”
姜离失笑摇头,“没有?,我是奇怪,冯筝与段霈交好,大家都觉得是冯筝在巴结段霈,但未想到段霈为冯筝的婚事,还真?是尽心尽力,此?前?竟然要给他说和?陇右节度使孙家的姑娘……”
付云慈一听就变了脸色,“孙蓁?!好一个冯筝,胃口真?是不小,人家孙家的掌上?明珠,何以去给他做续弦?且这?才多久,就想攀更高的枝了!”
付云慈为明安贞不平,想到庆春楼那次炙鹿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嘛,上?次在庆春楼,何以孙蓁也在,却原来是为了冯筝,还一口一个‘阿贞也不愿他沉湎过去’,他也真?好意思说。”
姜离眉头皱起,“确有?攀高枝的意味,虽觉齿冷,但伊人已逝,旁人也无法指责。”
付云慈不禁道:“他父亲当年有?些才名,但为人刻板不知变通,得罪了好些人,这?才一直在员外?郎的位置上?打转,听父亲说,冯大人如今病得不轻,若他父亲病逝,没了往日人脉可用,那他还真?是不容易再往上?升,自然要起别的心思,但没想到段霈对他还真?是仁义,连孙家也敢想。”
姜离又道段国公夫人还曾想把一个小侄女许给冯筝,付云慈听了都不禁意外?,待问起冯筝父亲之病,付云慈道:“我父亲是年前?碰见冯大人的,当时他刚上?折子病退,背脊佝偻,枯瘦如柴,没说几句话便疼出一脸的汗,后来有?什?么年宴雅集,都没见他父亲出来露过面了,想来是在家中养病吧。”
姜离听得滋味陈杂,又留到天黑时分才告辞归府。
回?程的马车上?,姜离神色不比来时凝重,可眉间又拢着一层郁气,怀夕道:“姑娘想问的都已经问到了,怎么还恹恹的?”
姜离摇头道:“我本想着段霈对冯筝这?样好,或许有?何缘故,如今听阿慈说完,这?冯筝又好像只?是个薄情钻营之人,明姑娘的意外?也只?是个事故,段霈待冯筝还算尽心,如今段霈死了,对他似乎没什?么好处了,且那血指印也排除了他……”
姜离说完这?些,只?觉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又轻喃道:“但按照血指印的线索,赵一铭、李策、高晗,那也还是只?有?赵一铭有?嫌疑了。”
揉了揉额角,姜离掀帘朝外?看,见夜幕已至,她幽幽道:“再想想,一定有?哪里还未想透……”
回?到盈月楼已近二更时分,姜离派人往蓼汀院走了一趟,得知简娴用药并无不适之症,姜离便也放了心。
夜里点上?灯,又拿出裴晏送来的医经翻看,直至三更时分,方才熄灯歇下。
翌日清晨,姜离用过早膳,带着怀夕直奔大理?寺衙门而去。
马车上?,姜离眉心微蹙,显然昨日之疑尚未解开。
到大理?寺之外?时冬阳初升,天光尚早,门口的武卫一见姜离便知她来找裴晏,立刻往东院带路,又道:“少卿大人昨夜留宿在衙门里,一夜未归。”
姜离微微挑眉,待到东院门口见到九思,便见九思眼下青黑一片,人都有?了几分沧桑意味,一见姜离忙打起精神,“姑娘怎么来了!”
“你们这?是在衙门住下了?”
九思苦笑,“没办法,肃王说再给咱们三日功夫,虽说就算三日没查明白,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可公子行事您知道的,事情没妥当之前?回?府也不得安生。”
姜离快步进门,刚一进门,便见裴晏高挺的身量被满桌案的公文掩埋,见姜离进来,裴晏起身道:“你来的正好,如今正查到了两?条毒物的线索,还拿回?来些许样本,你来看看哪种最?符合案发现场所用。”
姜离连忙随他走到西?窗前?,桌案上?摆着几个木盒,裴晏一一打开,里头果然装着几包毒物粉末,姜离仔仔细细查过去,很快指着其中一包道:“应该是这?一种无疑,其他毒物里头掺杂其他药物,只?有?这?一种最?为纯正,是从何处寻来?”
裴晏道:“是在城外?百里镇一家药行之中找到的,这?家药行老板做生意走遍五湖四海,尤其喜欢倒腾周边诸国部族之物,这?致幻之毒便是从西?夷得来,我们的人仔细查问,得知在月余之前?曾有?人去采买过,且十分巧合,此?人装束与你在董氏兵器铺子所问一模一样,只?按身量比较,赵一铭,章桓,冯筝,李策,这?几人都符合,而那青面罗刹像,乃是城外?一家专门铸造佛像的作?坊定制,卢卓带人出城尚未归来。”
裴晏自书案之上?拿起两?张画像,画像上?之人虽然黑衣斗篷不露脸面,但身形体格一模一样,姜离仔细看过,很快凝声道,“若用冰无疑,那我想的更有?可能?了”
裴晏疑道:“你有?何猜测?”
姜离语速快起来,“我对案发的情形有?了种新的推断,但可惜眼下并无证据”
裴晏心知姜离最?是机敏,忙问:“但说无妨!”
姜离定了定神,先将在薛氏看到的那位厨娘的遭遇道来,又接着说,“当时我和?怀夕都被吓了一跳,彼时我和?她皆是清醒,若我二人中了致幻之毒,可想而知我们一定会认为,那厨娘身上?的是人血,是被人为伤害,那时,我还想到了简夫人”
裴晏专注地望着姜离,姜离道:“她患癔症多年,吃药全靠诱哄,她信任芳嬷嬷,芳嬷嬷总是趁她不备才可用药成功,于是我便想,万一段霈被害,根本不是所有?人看到的那般呢?万一凶手这?出灯下黑,不仅骗了涉案之人,也骗了段霈自己呢?”
“当初验尸之时,段霈身上?擦伤并不多,当时我们便有?疑问,若他是中了毒下楼,怎么可能?没有?磕碰?但如果,段霈根本没有?中毒呢?!”
裴晏眼珠儿微动,显然已想到什?么,但他并不开口,只?等姜离继续说下去。
姜离继续道:“段霈性情骄纵,更喜欢捉弄人,我表哥……哦,就是简公子,他在白鹭山书院时便被他捉弄吃过大亏”
姜离将简思勤当初如何被捉弄之事道来,又说:“段霈此?人瞧着眼高于顶,可捉弄人之时,却和?戏伶一样十分会演戏,而他刚刚好十分喜欢看杂戏,还常常请杂戏班子入府,昨日我去段府吊唁问过段氏之人,他们肯定段霈请过三庆班唱过‘战泸州’,这?出戏里头有?个老武生浴血而死的场面,要用的手法就和?灌血肠一样,需用羊肠或鱼泡装满狗血再扎起来,提前?藏在身上?,与对手套招时,对手用剑刃划破戏服和?血包,从而到达重伤逼真?的效果,段霈喜欢研究戏法诀窍,他当初便研究过此?技!”
裴晏眼底明光大做,“段霈被骗了!”
姜离重重点头,“不错!而凶手玩了一招灯下黑,在众人中毒时杀死了段霈,段霈自己只?怕都没想到,而要做到这?一点,第一,凶手必须得到段霈信任,段霈愿意将这?一出好戏透露给他,又或者?,他无意之中发现了段霈的好戏,而段霈当日去登仙极乐楼之前?就会准备好,他从金吾卫出发,只?有?金吾卫衙门的人有?机会知道此?事,得段霈信任之人是冯筝,有?机会在衙门发现端倪之人是赵一铭……”
“第二,凶手在当夜一定得和?段霈有?不少的身体接触,如此?他才能?趁乱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这?则有?四个选择,李同尘、冯筝,赵一铭、章桓,而血指印这?一条线索,则是赵一铭、李策、高晖……”
裴晏沉声道:“每一条都有?赵一铭,冯筝其次。”
说至此?,他又微微一顿道:“这?几条看来,赵一铭的嫌疑虽是极大,但那人去买这?致幻鼠尾草,是在冬月十五前?后,这?两?日我们排查过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这?一日,赵一铭是有?不在场证明的,再加上?去取那暗盒的两?次,其中一次他在衙门,能?为他作?证之人颇多,就连他身边亲随我们也调查过。”
姜离眉头紧拧,“那冯筝呢?”
裴晏道:“冯筝三次都在府中给他父亲侍疾,但他们府上?人丁不多,他父亲虽有?证供,但因是血亲作?证,这?份证供没有?赵一铭有?力。”
姜离面色焦灼起来,“这?般推演冯筝虽说得通,但血指印无法解释……”
裴晏思忖片刻,当机立断道:“既是嫌疑最?大,便不可轻放,来人,去把赵一铭和?冯筝唤来”
九思应是而去,姜离闻言道:“怎么?要再验指印?”
裴晏摇头,至书案之后拿起了一份证供来,“昨夜我们又传唤了段霈手下不少人,又得了新的线索,你未来之前?我也想传冯筝他们二人再审。”
姜离拿起卷宗来看,很快蹙眉道:“那桩虐杀案的凶犯是冯筝捉拿到案的?”
裴晏颔首:“不错,昨夜夜审了十来个人,皆是跟了段霈一年以上?的,他们多是先在巡防营等地任职,在金吾卫也查办过不少案子,知道审问犯人是何流程,此?前?我们去金吾卫探问之时他们的嘴巴很紧,直到数日来连番审问才咬不住松了口,除了这?抢功之行,这?一年来,不光赵一铭面上?讨好段霈,私下里不服不甘,冯筝跟着段霈,也并非毫无怨言。”
姜离忙去看卷宗,又道:“我前?两?日去寿安伯府时,听云珩说起过段霈此?人,的确说他喜好抢占属下功劳,每每遇险之时,都喜欢用手下人打头阵,因此?,他手下人受伤殒命者?比比皆是……”
十多人的证供厚厚一摞,期间证词虽并非句句有?用,但从众人见闻,也能?窥见几人关系变幻,眼见时辰尚早,姜离坐在敞椅上?,一份一份细细看来,裴晏在旁道:“按他们同僚的说法,去岁冯筝升迁本也是应当”
姜离应了一声,又往下看,没多时看到一处道:“看来衙门里的人也知道冯筝想与高门贵女联姻……”
姜离一边看一边将昨日明坤所言道来,裴晏道:“这?些事我们也调查到,如你所想,冯筝确是只?有?托段国公夫人出面,才能?说到孙氏这?样的人家,但可惜,段国公夫人的面子也并非无往不利。”
二人就着卷宗互通内情,小半个时辰之后,九思快步回?来,“公子,赵一铭带来了,但去金吾卫和?冯家的人都回?来了,说冯筝不在府里也不在衙门,冯府的人说天亮的时候冯筝就离开了,没有?交代去何处”
裴晏拧眉,“没有?交代去何处?”
九思应是,又道:“并且还有?一处古怪,说昨天晚上?冯筝不知怎么,亲自去给他父亲捡了两?个月的药材,我们的人去的时候,冯家满屋子药味儿。”
裴晏面色微紧,“一个月的药材?总不是要离开长安,有?大理?寺之令,护城军也不敢将他放走,他如此?是何意?”
“等等”
裴晏正疑,看卷宗的姜离忽然惊然出声,裴晏转头看去,便见姜离面色微白道:“去岁那案子发生时,冯筝人在株阳?”
裴晏道:“不错,他当时送他夫人回?株阳,正要返程之时,得知金吾卫接了那边的案子,便由他打前?站了,他夫人母族族地就在株阳。”
姜离眼底明暗不定,呼吸都紧促起来,“在株阳,都在株阳……那凶犯还喜谋害年轻妇人,尤爱着红裙者?……”
姜离蹭地站起身来,“我没有?证据,但……但我想,凶手多半是冯筝,多半是他!”
说至此?,姜离忽然想到一事,疾声道:“今日是段霈出殡的日子,他若想出城,去帮段霈送殡即可!快”